让李沐没想到的是,这三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突然程咬金一把将酒坛抱住,窜回了座位,这速度实在看不出这人年过半百。
而尉迟恭反映更快,早将另一坛没开封的酒抱在怀里,预防线看着牛进达。
只有牛进达反映太慢,加上年纪最小,不敢和二人抢,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回到了坐位上。
看着这三人的心情,李沐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时,程咬金突然讪笑着对李沐说道:“咳……李小子,呃……李沐,啊……李县子,这酒另有没有?”
尉迟恭二人迅速将目光投向李沐,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期盼,生怕李沐摇头。
李沐点颔首道:“三位如果喜欢此酒,以后沐就每月往你们府各送一坛如何?”
三人闻言一喜,可马上收敛,程咬金急道:“一坛不够,至少十坛。”
李沐摇摇头道:“此酒产量稀少,每月送三位一坛已是极限。”
那尉迟恭突然问道:“李沐,此酒可是坊间传说一杯倒酒楼所售?”
李沐颔首道:“正是,而且此酒是最高端的七蒸酒。”
尉迟恭吸了口气,眼神迷恋地看着酒坛,道:“这一坛恐怕有十斤吧,听说在一杯倒酒楼一斤就卖二十贯,还须预订。”
程咬金在边上也脸色大变道:“如此好酒,竟未曾听说,可叹。”
牛进达只是苦笑,他还说个球,只是拿着酒盏来到程咬金面前讨酒。
不想程咬金眼睛一瞪,吓得牛进达只好转向尉迟恭。
在这酒面前,竟连多年的兄弟之情都不讲了。
尉迟恭有心拒绝,只是忝为主人,欠好太过,于是拍开泥封,小心地给牛进达倒了一盏。
李沐看着苦笑,实在无法理解这三人的酒痴水平。
只好起身道:“国公,程将军,这酒开封之后,须立时饮用,否则时间一长,就会变得无味,如同白水。”
程咬金闻言一惊,看着手中酒坛,将信将疑。
而尉迟恭却指着牛进达骂道:“都怪你小子,否则某也不会开了封。”
李沐闻言“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咬金牛眼一瞪,骂道:“都怪你小子太过吝啬,还笑?”
尉迟恭、牛进达这下找到出气工具了,一齐幽怨地看了过来,这眼神自是销魂。
李沐后背一阵发冷,忙道:“二位,将酒一起喝了吧,明日,沐一定令人往各府送上一坛。”
“此话认真?”程咬金、尉迟恭齐声问道。
“认真。”
获得李沐保证,尉迟恭、程咬金吁了口气,总算将怀中的酒坛放下。
三人这才尽兴地痛饮起来。
觥筹交织,一时间个个喝得脸红耳赤。
李沐看三人喝得差不多了,开口对尉迟恭道:“国公,沐……。”
“咦……。”尉迟恭拉长声音,大着舌头摆手道,“某没想到你也是酒中知己,今日你我投缘,怎可生份了,切莫在再称谓国公,唔……日后叫某一声老叔就是,想必不会委屈你吧?”
那边程咬金赞同道:“李沐……贤侄,敬德哥哥说得对,理当叔侄相称,免得生份。”
牛进达早已不胜酒力,拍着案几道:“叫咱牛哥……哥。”
李沐一阵发冷,牛哥?
不外眼见此来的目的已经到达,李沐也心中欢喜。
这三人可是李世民嫡系,有他们三人牵扯着,只要自己的身世不泄露,恐怕大唐还真没几小我私家敢为难自己。
李沐想着心中一动,都说天下没有永恒的友情,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三人现在酒兴上头,和自己称叔道侄,或许明日酒一醒,又对自己横眉怒目了。
真要让他们尽心维护自己,恐怕还须利益捆绑。
想到此,李沐做了个决定,既然他们嗜好杯中之物,那就以此来拉拢他们。
“三位叔叔有命,沐自然不敢不从。”
李沐说完,起身依次向三人重新见礼。
“小弟见过三位叔叔。”
尉迟恭大笑道:“好,好,某就喜欢爽快之人。”
程咬金大笑道:“沐贤侄,你小子是越来越对咱胃口了……那每月送咱贵寓的酒可得二坛了。”
牛进达已经快睡着了,听得李沐说话,努力睁开醉眼道:“沐贤侄,日后有人欺负就来找牛……叔叔。”
李沐一一应下,又道:“今日承蒙三位叔叔青睐,沐自当为三位叔叔送上一份礼,万望三位叔叔不要推辞为好。”
尉迟恭摆摆手道:“某等一大把年纪了,岂能让当侄子的破费,免了免了。”
李沐笑道:“沐计划扩大此酒的产量,日后将酒卖向西北胡人那,想来利润丰盛,想请三位老叔叔一起入股,不知叔叔们可愿意?”
李沐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拉拢三人,也有寻求三人之力的意图。
将酒出口周边列国,边军关卡是怎么也绕不外去的,而这三人都是唐军缔造者,除了李靖之外,他们及他们牵扯的势力至少占唐军的六七成,有这三人的加入,李沐的酒才气在边关流通无阻。
尉迟恭、程咬金二人闻言,充满醉意的脑袋立时清醒起来,连趴在案上不省酒力的牛进达也直起了身子。
他们很是清楚这酒的利润,现在大唐寻常的酒卖到周边,已是数倍的利润,而此酒性烈,正好御寒,切合西北等国的气候,更高的利润唾手可得。
三人虽然粗犷,可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会想不通李沐的用意,李沐示好之意不容置疑,而要害之处在于他邀请自己三人入股,恐怕就有借助军方之力的意图。
可如此大的利益没人不动心,无法抗拒,加上李沐的提议又不违反律法。
尉迟恭三人互视一眼,眼神交流起来。
李沐说完就坐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三人。
半晌,尉迟恭问李沐道:“贤侄以为某等如何入股?”
李沐答道:“酒由我提供,三位老叔叔卖力各边关的通道。股份嘛……三位叔叔各占二成,沐占四成,如何?”
尉迟恭闻听,心中豁然,果真如此。
他哈哈大笑道:“某等三人不用出钱,就能各占二成股份,沐贤侄的礼够重啊?”
“叔叔以为可行么?”
尉迟恭看了三人一眼,略一颔首,便对李沐道:“如此好事,岂有不应之理?”
李沐闻言大喜,道:“如此一来,我等认真就是一家人了。”
四人再次举盏,“饮胜。”“饮胜。”“饮胜。”“饮胜。”
饮干之后,尉迟恭突然开口问李沐道:“听闻你将为宣抚使前往松州,既然皇上已有旨意,老叔后日就要出征,你可要一起同行?”
李沐道:“自然是要同行的,到时还要老叔叔看护才是。”
尉迟恭正色道:“李沐,此事某要与你说清楚,为叔的让你上战场本无恶意,只是党项军势大,加上李道彦新败,某听闻当初贤侄当初在凉州以天雷退敌,所以才想让你同往,以策万全,还望贤侄不要见责才好。”
原来如此,想这尉迟恭看似粗犷,可实际心思缜密,果真是老奸巨滑之辈。
李沐心中编排着,嘴上却答道:“老叔多虑了,沐怎会见责老叔。只是皇上有旨,天雷属朝廷最高秘密,不得外泄,还望老叔叔今后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
尉迟恭闻言一惊,问道:“既然天雷不用,那贤侄再去松州何益?”
李沐想了想,道:“近些日子,沐对天雷进行了革新,只是实际威力如何,还待战场考证,所以……。”
尉迟恭一听就明白了摆摆手道:“那就好,贤侄早做准备,咱们后日再见。”
李沐见尉迟恭很识趣,加上今天来此的目的也已经到达,便应道:“后日再见。”
又与程咬金、牛进达一一作别。
程咬金二人见李沐要离去,竟是不舍,纷纷挽留。
李沐心中大叹,酒这工具真好啊,一顿下来,愣是将对头酿成了亲人,怪不得无酒不席这句话流传了数千年呢。
目前这景象,若是不知晓的人,还真以为自己与他们是亲人呢。
待李沐离开,尉迟恭三人回到席间。
“敬德,真要与那小子相助?”
程咬金开口道,这时如果李沐还在,就会发现程咬金并没有象之前体现的那么醉意醺醺。
尉迟恭更是眼神清澈,他微哂道:“怎么?义贞以为不妥么?”
程咬金沉吟道:“敬德,兹事体大,若圣上察觉恐怕会意生芥蒂啊。”
“那又如何?”尉迟恭眼珠子一瞪,“某当初是如作甚圣上效忠的?义贞难道不知道?可圣上自登位之来,日益冷落我等,莫非义贞心中无感?”
程咬金被尉迟恭的话说自得兴阑珊,迟疑道:“或许圣上只是为掩护我等元勋,也说不定。”
“掩护元勋?”尉迟恭嘿嘿冷笑道,“为何不掩护掩护李靖、李勣,这些年但凡有事,皇上眼中只有他们二人。”
程咬金闻言,嘴里泛起一股苦涩来。
他明白,尉迟恭所言没错。确实这些年来,自己和尉迟恭虽然位高,权却不重。
说是各领上将军之职,可上将军手下却无一兵一足,而只要边疆有战事,所有领兵的时机,李世民都交给了李靖、李勣等人。
“敬德慎言。”程咬金低声劝慰道。
尉迟恭却大手一挥道:“既然皇上远旧臣,某也不想为难皇上,只是如今某赚点钱财,总不算对不住皇上吧?今日李沐主动送上门来,某岂有拒绝之理?义贞勿须犹豫,与我一起赚些财货即是。”
“那就依敬德吧。”
此时边上牛进达已经打起了呼噜来,这才是个实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