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语觉得自己长大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睡一觉,就会停止内耗。
早上,一如往常,拿起书本继续温习,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拦她一样,或者说是温习疏散了她妙想天开的精力,让她无暇去想对错是非,无暇去想某人到底怎么想的。
仍是平静的一天,直到董主任临时通知上考研英语课,周遭才变得喧闹起来。
“下午另有考试,这个时候部署什么课呀。”
“是呗,虽然专英好过,也需要背背选项呀。”
……
菲语凭据老规则占好座位,中间第二排,四连座,她坐在最外面,其他三个位置划分用书包、课本和水杯占座。通过之前冷战的教训,她明白,冷战不外是在浪费时间,她要好好珍惜流岩回家前的日子,好好珍惜跟他相处的每一分钟。
来得比力早,教室里没有什么人,去趟茅厕,回来多了几排的人。
二班的几个女生坐在她占好的位置上,她带着不行思议的语气问道:“这是我占的位置,你们怎么坐在这里?”
“另有一个空位,你坐呗。”一个体大腰圆的女生不屑地说道。
“其他位置我也占了。”
“你一小我私家占这么多座位干什么?”那个女生站起来,比她横跨一头,加上身材魁梧,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帮别人占的。”她故意提高声调,气势不能输。
“主任不是说不行以用工具占座吗?只有人占的算。”
“歉仄,我没听到,下次再说。”
“下次?教室你家开的呀?”
“这里我是肯定要坐了,你们要不怕影响心情就合坐,否则就快点找其他位置,一会儿前几排的好位置都没了。”
那位女同学还想争辩,旁边的何莹莹轻轻拉住她的衣角,建议另寻佳座。
双方没再多言,菲语如愿以偿占到座位。
只是何莹莹的开口,让事情变得庞大,让她敏锐地觉察到这不是一场简朴的占座风浪。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刚刚拉开帷幕。
尖锐的上课铃响起,菲语占的三个座位空无一人,她低着头写条记,心中疑惑。
向四周张望,撞见流岩迷离的眼神。
他坐在正后方,四目相对,皆露出惊讶的心情,有疑惑,有愧疚,又带些矛盾的委屈。
她瞥见之前跟自己抢座的几个女生,她们满是恼恨地看着自己,似乎在质问,占三个空座干什么?
她更怕何莹莹会趁虚而入,她还喜欢流岩吗?为什么她能那么淡定,不讲明,不接触,就远远地看着他。
周围的目光似乎充满谴责和讥笑。
她默默低下头,眼圈莫名红润。
【什么情况?流岩说有人帮占了第三排。】阿甲见菲语落寞的背影半晌不动,意识到事态反常,立马发QQ询问。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她真实的想法无法表达,其他理由又显得十分矫情。
聂宥宇突然窜到旁边的位置,二人都未开口,菲语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那种感受就像千夫所指时,有一小我私家义无反顾冲到你的身旁。
不再是孑立一人,让她的心情好了一半,但很快又被流岩扑灭。
课间的时候,她问流岩怎么坐到了后面,他说:“季纯帮我们占的。”
酷寒,不带任何情感色彩,没有解释,也没有计划抚慰她的小情绪。
这句话令她有些恼火,“我也帮你们占了呀,你怎么不坐这排。”
“我不知道。”
“流岩你怎么说话呢?菲语帮咱们占了一学期的座位,你说你不知道?”阿甲见菲语情绪激动,眼泪欲夺眶而出,连忙提醒。
却不知他的下一句话更有杀伤力,“我怎么知道她帮咱们占座,每次我都是跟你们坐的。”
“流岩,你别逗了,哪次考研课不是菲语占的?
没有你,我们会有这待遇嘛。”
“是吗?”流岩薄唇轻言。
“你可以不接受我对你的好,但你凭什么一面享受,一面拒不认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菲语扯开书包,一心只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聂宥宇本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流岩的木讷,已经超出他预想的规模。
午休流岩困得很,被聂宥宇从床上揪起来,“你怎么另有心思睡觉,一点都不担忧她吗?”
“她老大不小,有什么好担忧的。”
“口是心非,我都没有说她是谁,你是不是也在担忧,像蚂蚁抓心一样难熬?”
“你想多了。”
“怂包,我知道你喜欢她,从你为了她旷考六级,从你团体跑扶着她跑到终点。”
“你想多了。”
“她真是瞎了眼。”
“与我无关,下午有考试,我要休息。”言毕,合被而卧。
下午专业英语的考场十分平静,赵老师没有为难各人,基本上都是练习册上的原题。
“这么简朴的题,另有人旷考。”监堂老师顾宇拿着手中多出的一张卷子,不禁挑眉,开考三十分钟,人还没到,只能算旷考,不知是哪个倒霉蛋。
话音刚落,教室变得喧闹,各人四处张望,搜索在场人员,考场按学号排座,很快就发现空位是聂菲语。
西晨只剩一道题便写完,她对英语不是很开窍,这次碰巧记着选择题答案里的单词,看到眼熟的便选,写得快一些。
本计划写完最后一题再解除自己的好奇心,听到菲语的名字,心中一颤,这傻丫头,又怎么了?课上到一半走掉就算了,竟敢旷考,补考事小,这学期是国家奖学金评比的要害时刻,怎么能掉链子。
“老师,可不行以不算旷考,我现在去把她找回来。”西晨站起身,请求到。
“迟到三十分钟算旷考。
你出去找,不答题了吗?”
“老师我答完了。”
“不行以,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他透题。”
“老师……”西晨的身边闪过一个身影,流岩拿着卷子拍在桌子上,没错是拍,不是放,第一次觉得他男子气概十足。
顾宇咂舌,或许猜到旷考之人是谁,欠好果真放水,象征性地问道,“你干什么?”
“凌驾三十分钟可以交卷。”
确实有这条划定,但是另有条不成文的规则,监考老师前一个小时,不行以放学生出去。
顾宇自然不是那么遵守规则的人,为了表弟的幸福,他轻轻颔首。
虽然他这么做,不会改变菲语旷考的事实,但至少会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西晨写完最后一题的答案,也交了卷子,有人开了先河,顾宇无法再阻挠其他人。
菲语的电话打不通,流岩努力追念着她常去的地方,一筹莫展之际,西晨打来电话,问他情况,他叫她回寝室看一眼,那是他去不了的地方。
“她不在寝室。”
接到线报,流岩迫切火燎赶往其他几个菲语常去的地方。
“流岩?还没找到她吗?”季纯等到最后一刻交卷,走到主楼门前,看到满头大汗的流岩。
“没找到。”
“我知道她在哪里,只是,你确定去找她吗?
说实话,她很智慧,六级一次就能通过,期末背背知识点,就能考高分。
喜欢你之前,她没有任何软肋,天天乐呵呵的,从没见过她面露愁容。
可是现在,她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每天都在想如何讨好你,如何让你接受她。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马上就要考研了,各人都在紧张的温习。”
“她在哪里?”流岩不想听冗余的空话,只想快点找到她。
“图书馆地下一层的礼堂。”
菲语解忧的地方,季纯一清二楚,宿舍三楼的晾衣间,图书馆地下一层的礼堂和寝室的被窝。
“谢谢”,他礼貌而疏离地致谢,之后奔向图书馆。
他从未去过图书馆地下一层,那里阴暗至极,还在计划中,没有果真阅览室,有一个档案室和一个半制品礼堂。
礼堂有四个门,他找了一圈,才发现后门能够打开。
菲语蜷缩在前排软椅中,双手抱膝,头埋得很深,他悬着的心,徐徐放下。
他轻步走到她旁边,静静坐下,她似乎睡着了,纹丝不动。轻抚过她的发丝,她身体微动,却未苏醒。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红肿发脓的耳朵,他的心像是被钢爪揪着般疼。
过了许久,她的身体晃动一下,从梦中惊醒,她梦到自己从高高的悬崖摔下,张皇之间,感受到一只大手扶住自己。
“流岩?”她瞧着眼前眉眼如画,温柔似水的男子,以为还在梦中。
流岩瞧见她眼角的泪痕,收回双手,垂下眼帘,侧过身子。
看到那张冷漠不近人情的眼神,猛然清醒,不是梦。抬腿要走,却被流岩拉住手腕,“你不去考试,在这里干什么?”
考试?她抬头看到正堂中间的钟表,已经过了考试时间,完了。
“与你无关”,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要快点去找赵老师,否则怕是要死无全尸。
“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季纯的话不停在流岩耳中循环播放,她是一个情感重于一切的人,感性凌驾理性。
“又要说教?”
“不是,事已至此,也无力回天。”
“那你……”
“我们谈谈,这样下去,你我都难受。”
两小我私家坐在礼堂前面的主席台上,许久,流岩打破寂静,“你想考哪所学校?”
“本校。”
“哦,本校也要过国家线,好好温习。”
“你看,你就是来说教的。”
“我说有用吗?还以为会仗着你喜欢我,听点话。
你今天旷课,他们觉得是我的错,旷考也会算在我头上,为什么你犯的错,要让我肩负结果,就因为你喜欢我?”
“……”
“所以,以后不要犯这种我肩负不起的错误。”
归根到底,照旧为了他自己,菲语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没有考上研究生,别人也会怪在我头上。”
“不会的,有你在,我怎么会考不上。”菲语温柔地看着他,她对他,比对自己更有信心。
“我们照旧不要一起温习了。”
“为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嘛,感受跟你在一起,温习效率提高一半呢。”菲语语速加速,有些急了,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我还敢相信你说的话吗?之前跟你说不要被任何事情控制情绪,你不也说能做到,结果呢?”
“我可没说我能做到,我情绪化跟你有关系吗?”菲语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反问道,她怕他离开,却不知道如何去挽留他。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我不想为你的错误买单。”
菲语抱住流岩,后者微愣,双手无处安立,纠结着要不要推开,听见她轻柔的声音,“我从来都没说过,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很放心,纵然我们一言不发,我也觉得放心。
若你不在,我就会妙想天开。”
“可是我会分心”,他推开她,仓皇出逃。
她愣在原地,双脚像被嵌在地面,转动不得。
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