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呀？矩阵吗？”一个成熟男性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菲语心虚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又心虚地低下头。
董方明主任？
董主任身材修长，戴着银色五边形眼镜，眼里透着柔光，“菲语，你那篇文章录取了，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取样刊。”
她灵巧所在颔首，董主任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别以为有一技傍身，就可以虚度时光。”
菲语心跳加速，脑部神经紧张，不知道如何回覆，董主任人送外号笑面虎，笑里藏刀。
下一秒，董主任阴冷静脸，看向流岩，严厉地说：“你呢？保送D大的名单还没定，就掉以轻心，陈教授知道吗？”D大是全省最好的大学，研究生院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够甩H大几条街。
流岩一阵缄默沉静，董主任知道他不善言谈，脸也比力小，便在众人面前留些颜面，“课间和我去找陈教授。”
教室很喧闹，代课教师无心管，董主任进来，只有几个同学发现，大多数同学，依旧自己玩自己的。
下一秒，即是晴天霹雳，董主任走到讲台，握紧拳头鼎力大举敲在自媒体讲台上，发出巨响，台下瞬间平静。
董主任厉声喝道，“说呀，怎么不说了？
这就是你们考研的态度吗？都是成年人了，还以为自己是高中生呢？
考研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不是有人架着脖子逼你们的。
不想考就去投简历找事情，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打扰其他同学。
想考的就要为自己的选择卖力，别好逸恶劳的，坐第一排还玩。
我都替你们臊的慌。”
菲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董主任平时注意形象治理，对学生都彬彬有礼，从不轻易动怒，有什么不满也都让导员去做恶人，今这一遭还真吓到了各人。
董主任发完一通火便出去了，妍妍说一句：“抽什么风”，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菲语看向流岩，他脸上依旧很平静，可那心不在焉的眼神，明白就是在担忧什么。
“你要考D大吗？”
菲语心里盘算着，如果他去D大的话，自己可能要熬夜温习了，否则恐怕赶不上他的法式。
“可能吧”，流岩搪塞地答道。
见他一副没有兴致的样子，菲语也没有继续追问。
下课后，菲语去主任办公室取完样刊，欢快奋兴地往教室的偏向走，没有发现流岩跟在后面。
菲语没走出多远，流岩便追上了她，她余光瞥见他，微怔，“你不是要去找陈教授吗？”
“他今天请假了。”
“你点挺好呀”。
“还行，这是什么？”流岩指着她手中的样刊问道。
她向怀里抱紧，唯恐被抢走一般护着，“写的一个小故事，见刊了。”
“看不出来呀。”
“什么？”
“没想到你另有这才气。”
“这算是才气吗？”
“虽然算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写故事，还想写小说，不外，都是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轻而易举对他，说出埋在心底的小秘密。
“怎么不切实际，可以试试”，流岩很开心，菲语跟他分享了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以前他只知道菲语喜欢看小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课的时候，菲语偷偷打开样刊，找到自己那篇文章，《故事太长，就讲下开头吧》，内容凭据她首次对流岩讲明的事件改编。
虽然他是男主角的原型，但是她没有勇气给她看，期刊微信民众号上也更新了这篇文章，评论区里都在说他是渣男。对此，她也很不解，遵从事实，语言客观，没有替女主诉苦，也没有指责男主，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他做的一些事情，确实不近人情，但她打心眼里觉得他那样性格忠厚的男生，不行能是渣男，他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收到阿甲发来的文章链接，是她那篇文章，下面另有一句私聊，“你太单纯了”。
单纯？他是说自己傻吗？
傻到看不出来流岩的真实想法。
“流岩更单纯”。
“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确实很少听男生的想法，究竟女生对男生的了解都是冷眼旁观，最了解男生的照旧男生。
“他单纯到不想谈恋爱。”
菲语偏过头注视着流岩，他是不想谈恋爱，照旧不想跟自己谈呢？怎么会有人不想谈恋爱，只不外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流岩被他盯得欠美意思，腼腆地说：“你……好悦目书。”
菲语听话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书本上，直到放学，和小同伴们一起去食堂。同行的有流岩、阿甲、季纯和西晨。
各人的话格外少，各怀心事。
“菲语，你怎么这么吃呢？”季纯阴阳怪气的语调，使得各人都看向了她。
“菲语，你把菜都扒饭里干啥呀？”季纯再次发问。
她有些欠美意思，之前也有人说过这个问题，她用餐盘的时候，习惯把没汤的菜扒到装饭的格子里。
之前她并不在意，不外，竟然当着流岩的面，讥笑她，让她觉得很下不来台。
季纯还在喋喋不休，“你这跟拌猪食似的，你看谁像你那么吃呀。”
话音刚落，各人被流岩筷子敲击餐盘的声音吸引，他正一下一下地往饭盘里扒菜，然后大口吃了进去，“照旧这么吃好吃”。
各人不约而同说“呦呦”，然后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两小我私家，菲语瞬间就脸红了，流岩仍面色白皙。
“这是妙手”，西晨先开口，接着阿甲也随着赞同，“这是妙手”。
菲语埋着头，红着脸，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怕把难得建设的舒适关系打破。
菲语一直到寝室，仍觉得自己的脸发烫，一切那么不真实。蕴藉如他，竟然会在公开场合之下，如此袒护自己，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愿给自己一个名分呢？
“你认识何莹莹吗？”妍妍单腿搭在木椅上，边揉搓着湿答答的头发，边歪着头问坐在桌上的菲语。
菲语挠头，起初听到这个问题，没有注意，接二连三有人跑来问，就像蝴蝶效应，难免疑虑。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应告诉你。”每次妍妍说这句话，菲语的心都市咯噔一下，却总也不长记性，好奇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震惊四座的八卦。
“有话直说”。
“她也喜欢流岩。”
“哦”。
“哦？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没有呀。”流岩那么单纯，天天在他身边晃悠，都跟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似的，处变不惊，怕是还没开窍。
就算他现在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也不行能跟别人在一起。
只是何莹莹这三个字，像一根无形的刺，留在心里。
再看到何莹莹的时候，很难再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她似乎是女版的流岩，天真无害的外表，温暖的笑容，如同暖风抚慰人心，不自觉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听说是何莹莹寝室卧谈会，室友们讨论哪种男生适合做男朋友，她绝不避忌地说流岩性格好，笑起来很悦目。
在室友的追问下，直言不讳认可自己喜欢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落选助教哭泣，也是因为流岩。
菲语对她没有嫉恨，没有敌意，反倒有种遇到志同道合之人的亲切感。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何莹莹曾试着迈出那一步，却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女孩子。
菲语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患得患失的时光里，有人认真羡慕过自己。
一日，温暖如春的图书馆内，阳光落在流岩肩头，他单手翻书，另一只手上枕着酣然入睡的女孩，手早已酥麻，仍不忍心叫醒安睡的女孩。
片刻后，菲语自觉醒来，抹了抹嘴，看着流岩放松胳膊，有些愧疚，都怪自己贪睡。
伸懒腰的时候发现，劈面坐着两个二班的女生，自己正劈面的正是何莹莹，心中百味杂陈。
书桌较大，中间放着一个磨砂玻璃面的阻遏，菲语坐直身子抬起头，才气看清劈面的人，但以流岩的高度，他的视线稍稍侧目就能看见何莹莹。
菲语抿着嘴，小心地看向流岩，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英语单词，似乎感受到自己灼热的目光，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忙用书盖住他勾魂的笑容，纵然盖住了嘴，眼睛里也满是笑意，杏眼月牙般向下弯着。
不能再让他这里散发荷尔蒙，心生一计，“哥，我饿了。”
“刚睡醒就想着吃”，流岩轻弹一下她的小脑袋。
菲语抓过他的手，来回摇动，语气娇羞，请求道：“走吧，我饿了。”
在这里待一刻，菲语都觉得有人觊觎自己的工具，一点宁静感都没有。
流岩内心小小挣扎一下，预想一下未来自己的家庭职位，小事不归自己做主，大事做不了主，只能无奈所在头。
菲语快速收拾好书包，拉着流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心中由惴惴不安酿成雀跃欢喜。
用餐时，菲语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何莹莹吗？”
“不认识”，他答得爽性利落，令菲语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咱们专业的呀，老师点名你没听到过吗？”
“没注意。”
也对，不是谁都像菲语这样，对人名比力敏感。
菲语将碗中的牛肉丸夹给他，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奖励吧。
跟他混得久了，菲语的饮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不再对麻辣烫、螺蛳粉等有所执念，偶尔会吃一次米线，流岩说清汤米线有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