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镇江帮,张幼初伸手一托,将赵大递给马鹿,笑道:“将他留在帮内,送些吃喝,明日,有大用处。”
马鹿一颔首,笑着接了过来。
是夜,镇江城议论纷纷。
酒肆、茶室、戏院、窑子。
但凡有人的地方,皆论此事。
“听说了吗?今日张油鼠大闹公堂!将县太爷给吓昏了已往。”
“张油鼠?真有这小我私家?”
“你不知道?镇江息来粮行的大掌柜,真有这小我私家。”
“唔,我一向吃得都是五方粮行的粮,不知有息来粮行。”
“这息来粮行不售散粮,只收粮寄存,再还以息利,知道的,都是些庄稼穷苦人与一些大户粮家。”
“原来如此,还请兄台多给说说,这大闹公堂之事!”
夜里,五方粮行,崔定安皱着眉头,写着信,言明此间种种,装好,一递。
“快马!送到幽州府税司税使景大人手上。”
......
第二日一大早,张幼初吃过了早点。
便让游士房的人在城中,卖力吆喝了一番。
“张油鼠要进幽州府了!”
“哟,老兄,昨日在县衙门口咱们见过,你可知道?张油鼠今天,要去幽州府起诉了!”
“这可是大戏,得去看看!”
“昨天那状师说的话,有些原理,看看今日,是那边置惩罚。”
临走之时,张幼初还特意,让慎伯在城中兜了一个依依不舍的圈子,非惹得满城皆知不行。
等张幼初马车出了城门,一拉帘子,探头一看,这身后,已经跟了不少马车,预计,都是去看戏的人。
“嚯,魏先生,好大的声势。”
魏可染闭目养神,笑道:“都是些富朱紫,才有这时间去看,不外也好,这些富朱紫,刚刚明白其中玄妙。”
幽州,府衙,后堂。
“谬妄!谬妄!”
幽州知府李绛房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厅子里跪下的镇江知县刘为民。
“你身为堂堂一县知县,竟让一介升斗小民,在公堂之上肆意妄为!说些谬妄的言论愚弄黎民!本官问你,你应当何罪!”
刘为民一磕头,将官帽摘了下来,面容平和。
“大人,是下官无能,使得小人折辱公堂,今愿摘了官帽,去了官身。”
知府李绛房眉目一挑,站起身来,冷冷道:“哦?这即是了?”
刘为民不说话,就在那里跪着。
李绛房见状,更是怒极,手又提了起来,指着刘为民正想说话,就听门外一声禀报。
“老爷,府税司税使景大人求见。”
李绛房哼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门外景太冲得了允见,立刻弯腰进门。
他原来得知茶室说书的事情,还想着是镇江帮冒犯了谁人,造谣生事,甚至都想过是不是五方粮行使得计,想要攻击息来粮行的生意。
自己则是受了池鱼之殃,只想着去找人续写,扳正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昨晚接了亲家崔定安的密信,刚刚知道,这事情没这么简朴。
这边想着事情,到了门前,一推。
“下官景太冲,见过知府大人。”
弯腰拱手,礼数周全。
李绛房面色立马变得缓和了起来,笑着扶了一下景太冲的胳膊,道;“景大人何须多礼。”
尔后又外交了几句,全然没在乎跪着的刘为民。
刘为民也王老五骗子的很,从见景太冲进来,直到坐定在堂下,他连头都没抬。
景太冲一拱手,道:“李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镇江盗粮案......”
李绛房一颔首,眼睛扫了一眼摘了官帽的刘为民,“嗯”了一声。
“此事蹊跷无比,不知大人可曾听过《油鼠案》这话本?”景太冲说完,顺着李绛房的目光去看,又接了一句,道:“刘大人也在此,想必此事已经与大人说过了。”
刘为民一拱手,小声道:“下官,参见景大人。”
李绛房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景太冲看得出来李绛房内心不快,也知此事处置惩罚不妥,易积民愤。
幽州之地差异其他,地近胡地,故而黎民性烈,常酿民愤,一旦处置惩罚不妥,即是民变。
不外,也正是因幽民性烈,才气有半死尤进的幽州军,与虎袍军这等名列天下十甲的精锐。
“大人,此事须要处置惩罚恰当,目前虽还未有消息,不外,若是任此事发酵,必酿祸事,定要解决”
李绛房一抬眉毛,颔首道:“既然景税使有此看法,想必是胸中已有谋略了吧。”
语气不快,似乎是责备。
“下官初任税使,多有生疏,不知权责。”景太冲忙一解释,又用眼睛去瞧,见李绛房没有发怒,这才道:“下官觉得,此事肯定要堵在镇江之内,消弭于无形之中。”
正说着,忽而听门外急急遽的敲门。
“老爷,幽州按察司受理了一件案子,正要请您已往,说是司外堵了不少人,马车排了一挑街,恐怕事情差池。”
李绛房眉头一皱,幽州按察使张姚洞同是苏门子弟,他刚提拔不久,此时不得失事。
现在看了景太冲一眼。
“景大人,同去吧。”
景太冲忙站起身来,身位一州税使,有资格旁听。
等二人都走了,刘为民站起身来,敲了敲自己的腿,忽而,笑了一下。
“看来,还好,这事背锅的,不是我这个小小的知县。”
按察司,门外不远处正有一个老伯,靠在马车,正闭着眼歇息。
按察司门外,则站满了人,其中有不少是镇江来得,也有些是幽州城内来看热闹的。
司内,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手里提着一个庄稼男人,身后还随着一个书生。
“怎么?按察司不受理上告冤案?”
“休得咆哮!”
张幼月朔抬头,按察司内出来一小我私家,高眉小眼,五短身材,一撩袍子,坐定在大堂之上。
正是按察司副使石药。
“本官问你,到公堂之上,为何不跪!”
张幼月朔松手,将赵大放在地下,道:“某在三教之中,齐律不跪。”
石药冷哼一声,看了看左右文簿,道:“可有此事?”
左文簿一颔首,低声道:“道、帮、儒,按律不跪......”
石药点了颔首,看了一眼魏可染。
“你是何原因?”
“功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