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出发

　　第二日清晨，天边还只露微光时，苏暖已收拾行装动身了，她远远向居住峰顶的师尊膜拜离别，便计划乘坐代步石前往山门处。

　　到了崖边，苏暖并不意外地看到了石中炎的身影，她走近几步，行礼：“见过二师兄。”

　　石中炎看着身高刚刚过自己腰间的小师妹，半晌方道：“这就要走了？”

　　苏暖低低地“嗯”了一声，挤出一丝笑意：“二师兄，我还未谢过小濯的救命之恩，你代我转达吧。”想了想，她又增补，“你和小濯之事，照旧要小心谨慎为妙。”

　　石中炎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嗓子有些沙哑：“小小年纪别费心这么多。”

　　他从芥子宝物中取出许多工具来递给苏暖：“师尊给你的，这些是我准备的，你万事小心，若有什么事，记得用瞬息与我们联系。”

　　苏暖眼眶有些发涩，眨眨眼，又轻轻嗯了一声。

　　短暂的作别后，苏暖离开生活了三年多的轩辕剑派，站在人来人往的女娲城街头，苏暖想了想，决定先去东边口岸都市神农城见一见划分多年的义母和哥哥。

　　作为古荒州上的三多数会之二，女娲城和神农城之间有直接连接的传送阵，缴纳一定用度便可使用，苏暖芥子法宝内那堆铜灵币正好派上用场，只是站到传送阵上时默默瞄了瞬间缩水的铜灵币一眼，活了九年还没考虑过钱财问题的苏暖悄悄琢磨着自己也需要有个挣钱的营生了。

　　相较女娲城的井然有序，神农城越发热闹凌乱一些，这是个以虞家为主要势力的都市，分为内外而城，内城百分之八十被圈进了虞家的院墙中，剩下的内城居住着非虞家的修者，外城则是凡人的聚居地，跟女娲城差异，神农城的凡人聚居部门凌乱又拥挤，有一半衡宇都是一进的土屋，门路也只是压实的土路，但人流却比女娲城要大得多，来来往往的凡人都十分忙碌，苏暖隐约记得课上说过，神农城的凡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依靠虞家过活的，千岛虞家善水行术数，手里掌握了数条收益富厚的海路，在天下两斗之财富里，起码也得占去三成吧。

　　苏暖自从与义母划分，因为神农城与三江镇相隔十分遥远，双方就断了讯息，所以并不清楚义母如今居所，不外义母的那位小叔子，苏暖还依稀记得他儿子是虞家的管事，似乎叫颜冕的，想来既然是管事，在虞家做工的人应该有人知道吧？

　　这么想着，苏暖就向路过的人探询起“虞家管事颜冕”来。

　　这些人见苏暖身穿轩辕剑派门生服，小小年纪眼含神光，便不敢因她年幼而轻视她，苏暖问了三人，运气十分好的就问到了在颜冕手底下做事的工人，被十分热情地引到了颜冕父亲的在内外城接壤处的住所。

　　相比那些土屋，颜家的条件显然好许多，三进大院，青瓦白墙，门房一看苏暖是修者，也不因她年幼怠慢，急遽便陈诉了家里的主人——颜家二老爷颜重亭。

　　颜重亭在会客厅看到苏暖时有些发愣，他总觉得苏暖很是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倒是苏暖很快认出了他，她落落大方地行晚辈礼，口中称道：“颜叔叔好，我是三江镇的苏暖，不知颜叔叔可另有印象？”

　　颜重亭眯着眼睛追念了一番，恍然道：“苏暖，你是苏暖？嫂子收的义女？”他不着痕迹地审察苏暖，笑容愈发烧情了，“我改改口称小仙师了呀，这是拜入轩辕剑派门下了吧？”

　　苏暖忙称不敢，外交几句后就问到了义母柳荇之。

　　颜重亭答：“原本是力邀嫂子居住在此的，与贱内也有个伴儿，但嫂子以孀居为由执意不愿，最后嫂子自己出资在旁边赁了处小院居住，这就带小仙师已往见嫂子吧。”

　　苏暖自然应诺，虽然她再三推脱，但颜重亭依然亲自送她去了柳荇之的住处。

　　颜重亭没有说谎，柳荇之居住的两进小院果真离他们家很近，就在这条街的另一头，柳荇之得了消息迎出来时，正看到苏暖奔进院门。

　　数年不见，柳荇之容貌并无太多变化，只是失去丈夫后精神有些憔悴，苏暖见到她，满心的痛苦再也压抑不住，眼含热泪扑已往跪下，哭道：“义母……”

　　柳荇之也是双目含泪，一把抱住苏暖，颤声唤着：“暖儿，是你吗？是你吗？”

　　“是我，是我，义母，您还好吗？”苏暖被柳荇之扶起来，将头埋在她怀中，一连声的应着。

　　“好，好，义母很好，你好欠好？”

　　……久别重逢的二人就在院中聊了起来，一旁颜重亭等了一会，见二人聊到忘我，不得已咳嗽一声打断她们，笑道：“嫂子，小仙师远道而来，照旧请进屋中坐下再聊吧。”

　　柳荇之恍然道：“对对对，暖儿，快进来。”

　　三人进屋落座，颜重亭执意要苏暖坐在他上头，苏暖无奈，只得并着柳荇之坐在主位两侧，柳荇之这才细细审察了苏暖一番，含泪笑道：“暖儿长大了，这是轩辕剑派的衣饰吧？”

　　苏暖此时心绪平复了许多，已收了泪水，笑道：“正是，义母，我已拜入轩辕剑派三年有余，之前一直闭关修行，也不敢拿自己私事劳烦门中尊长，是以一直未能与您取得联系，此次师尊允我下山游历，我就立刻来寻您了。”

　　柳荇之连连道好，两人聊了一会，苏暖左右不见柳荇之独子颜晖的身影，便问道：“义母，哥哥呢？可是入了虞家当修者了？”

　　提到颜晖，柳荇之的笑容消失了，她神色有些黯淡，一旁颜重亭神色有些尴尬，解释道：“当年虞家虽有风声要对外广招门徒，但又一直未见虞家消息，差不多一年前，晖哥儿遇到一个自称天机谷门生的修者，为晖哥儿测试了一番，说他很切合天机谷的收徒尺度，晖哥儿一心想成为修者，便坚决要跟他们回去，之厥后过一次消息说已经到了天机谷，就一直没有消息了。”

　　柳荇之执帕拭了拭眼角，十分管忧地问：“暖儿，你可知道天机谷？晖儿也不知道经常传讯回来，哎，若是大门大派我也能放心些。”

　　苏暖倒还真是听说过天机谷，忙慰藉柳荇之：“义母放心，天机谷虽然不是十九大派之一，但也确实是修者界的正当门派，我记得这个门派以能窥视天命着名，许多修者都向天机谷掌门询问过命数呢。”她追念着上课时介绍过的天机谷资料，“不外天机谷向来行事秘密，就连山门也不轻易对外开放，其他巨细门派每年都市在女娲城开山门收徒，但天机谷的门生向来是门中修者亲自寻找，哥哥能入天机谷门下，说不得也是一番大机缘呢。”

　　颜重亭闻言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对着柳荇之作揖道：“嫂子，小仙师这么说，你也可以放些心了，我也对晖哥儿少些愧疚了。”

　　柳荇之也重新露出笑容，一边起身不受颜重亭的礼，一边轻拍胸口叹道：“如此我也真放心不少。”

　　苏暖只在柳荇之这住了一晚，见柳荇之一切都好，给她和颜重亭匹俦各留了一瓶最普通的延年益气丹，便掉臂柳荇之挽留离别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