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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清欢

第九章 竹林秘闻(2)

浊世清欢 我吼兴奋啊 3905 2018-03-09 19:00:00

  然而姓杨的已向王之寀打了包票,几人纵然心中不愿,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胡教头就在身边,轻叹一声,伸手把住舒云天脉门,忽地瞪大了眼珠,奇道:“这、这……”

  其他武师瞧他神情,反而暗喜,还道监犯的内功路子果真有异,才致他这般受惊。哪知胡教头叫道:“不行能!他、他压根就身无内力!”其余人听得傻了眼,纷纷凑近舒云天,一个换一个地替其切脉。

  每小我私家都查过了,发现舒云天体内果真空荡荡的,半点内力也无。他们原来甚为惊骇,可知这监犯并无内力,乃是一普通人,反倒都理直气壮,向王之寀道:“这钦犯全然没有内力,只怕更非武林中人。”

  王之寀怒道:“乱说!他在宫中杀……”话刚一处,自知失言,急遽住口不谈。几个武师摇头道:“在下绝未欺瞒,任换了谁来检察,都是一样。”

  王之寀听他们众口一词,倒也犹豫不决,问道:“他会不会是把一身内力给扔了?”几个武师听王之寀形容内力,竟用了个“扔”字,都悄悄可笑。

  胡教头道:“江湖上确有化去内功的法子,如那赤龙门的‘伏龙雄黄散’,本是用来驱除蛇毒,却也能用于化功。但要起效,得按方服药数日,可他在牢中……”

  王之寀听他所言,竟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怒道:“绝无此事!”身子往椅背一靠,暗想:“难道是刘廷元等人动了手脚?多数也不是……照旧说这监犯真不会武功?”

  他举棋不定,忽见案下那老僧面含微笑,又想起这僧人替舒云天把过脉后,就笑容未改,忍不住道:“你这僧人是谁?”胡教头忙道:“这位是少林寺善海大师,眼下在广济寺挂单,咱们得大人召集,特意请了大师来。”

  他顿了一顿,增补道:“大师乃少林高僧,武功见识都远胜咱们。”王之寀颔首道:“哦,大师微笑不语,有何看法?”善海双掌合十道:“贫僧与诸位师傅想法一般。”王之寀甚是失望,朝他摆了摆手。

  善海道:“此犯身无武功,料想没能耐干下什么大案,除非……”王之寀忙问:“除非什么?”善海微微一笑,说道:“除非是真犯另有其人,却给偷梁换柱了。”

  王之寀面色数变,将信将疑,数度欲言又止,最后沉声道:“押监犯回大牢。”也不理余人,转身急遽进了后堂。舒云天被卫士拖回死牢,上了枷锁,扔在稻草铺子上。

  他将堂上一切都瞧在眼里,可心中除死无他想,实是懒得多说一句话,甚至多动一下身子,只当自己不是活物,任人为所欲为。他既回到牢里,倒头便睡,但全身疼痛未消,又套着枷锁,睡到黄昏便醒了过来。

  忽听一阵消息,天牢外门大开,一人当先走进,正是王之寀,身后随着两个随从,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有一人躺着,重新到尾覆着青布。

  王之寀命随从打开牢门,将担架抬进牢房,掀开青布,指着担架上的人,问舒云天道:“兀那命犯,你可识得此人?”舒云天盯着墙面,头也没回,却听王之寀道:“很好!很好,你们放下这人,给他好好指认!”

  舒云天终于一愣,转头看去,只见担架上那人满身带伤,微微呻吟,似乎神志不清。还没回过神来,两个随从已替自己解除枷锁,背对着牢栏,把那人搁到地面,又把自己抬起,放在了担架上。

  舒云天就欲开口,王之寀伸出两指,点在他喉头,舒云天登时无法作声。两个随从手脚甚快,眨眼间将那人套好枷锁,头朝下推进稻草堆里。

  王之寀叫道:“混账工具,敢戏耍本官!明日若再不招认,本官便断你饮食!”舒云天瞧他装腔作势,内心亦起波涛,正想要细看他面容,一张青布却盖在自己脸上,接着身子一轻,担架被人抬起。

  舒云天躺在担架上,随王之寀出了大牢,只听有人道:“王大人没日没夜审这钦犯,真是太辛苦了,可得注意贵体啊。”王之寀道:“咱们当官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某若查不出这监犯底细,岂非要辜负圣上的信任?”

  先前那人笑道:“王大人说得是,下官祝您早日破案,得报皇恩。”王之寀笑道:“多谢多谢,告辞了。”先前那人也道:“恕下官不能相送。”

  今后再无人对话,走了半个时辰,忽听王之寀低声言语,随着有人叫道:“是刑部王大人,放行!”舒云天身上青布被揭,又有人将他扶上一座马车。车外一声吆喝,车轮滔滔向前,马蹄错落,出发不知去往何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喧声渐无,偶闻虫鸟清鸣,料来已出了京城。只听车外一阵哈哈大笑,马车帘子掀开,舒云天抬眼一看,见王之寀满面笑容地盯着自己,出口道:“你不是王大人。”

  “王之寀”笑道:“武凤雏好眼力。”伸手在脸上一抹,笑道:“你瞧我是谁?”他一抹之间,不仅面容全改,成了另一张苍老的脸庞,连声音也变了许多,前后便如两人说话。

  舒云天奇道:“善海僧人?”那人大笑不止,顾左右问道:“你们说说看,这世上有没有善海这小我私家?”有人答道:“回师尊的话,世上并无善海此僧。”

  舒云天在刑部大堂见过善海僧人,可也不知少林寺善字辈僧人中,是否真有法号作“善海”的,闻言不由一怔,更觉这回覆之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那人抬手在顶上一抹,摘掉假发,露出一个秃顶来,笑道:“本座这点名头,虽不足武凤雏一哂,可也不至于去中原少林寺做个善字辈门生!”舒云天道:“你就是西海老祖?”

  那人微笑不答,车前又凑过来两人,都为王家随从的妆扮,但面庞已换,头顶光秃秃的。两人向舒云天合掌道:“武凤雏,当日小僧师兄弟对你不敬,还请宽恕则个。”却是西海五贤中的桑陀和札巴。

  原来假扮王之寀和他随从的,正是西海老祖与其两个徒弟。西海老祖与“毒门四使”的师父结盟后,近日受托赶往京城,假称少林寺善海僧人,查探周镇、秦虹两个坛主的消息,黑暗得知了舒云天的下落。

  西海五贤数月前禀告师父,说与一名武艺奇高的乞丐动手,得亏毒灵子的黑隼,才将那乞丐毒倒。西海老祖知那黑隼虽毒,难伤顶尖妙手,又听徒弟们说被那人打中,身上却没受伤,更是大觉惊奇。

  京城中探知武凤雏内功尽失,西海老祖方明他即是徒弟们碰见的乞丐,心想这舒云天名气极大,武功极高,若能趁他丧失内功,掌控在自己西海宗手里,岂非大居奇货,今后借此要挟秦岭派甚至中原武林?

  况且这舒云天知晓枪王后人的下落,抓住了他,更有望谋取许明灯的遗物,实是一举两得。西海老祖想到今后找到枪王的那些秘笈,再向武凤雏逼问秦岭派绝学,自己登时身兼两大神功,无论中原XZ,都再无人是自己对手了。

  只是他难敌周镇、秦虹联手,不敢硬抢,舒云天梃击东宫事发后,得知刺客关押在天牢,才动起了心思。王之寀召集武学妙手协审,正中他下怀,以善海之名入刑部,先行将舒云天形貌记在胸中。

  离开刑部大堂后,西海老祖立即捉回一人,将其下药打伤,化妆成舒云天,自己与徒弟易容为王之寀及王家随从,当夜行了那偷梁换柱之事。

  西海老祖的易容化妆之术,从中原习得,并不算高明,但西海宗属密宗一流,论迷幻之术,实与天山派并为当世之最。有易容术为根,迷幻术为辅,他扮成王之寀,刑部诸官员却也丝毫瞧不出异样。

  西海老祖瞧舒云天面无心情,问道:“武凤雏,你可知那替你之人是谁?”舒云天摇了摇头,西海老祖笑道:“哈哈,说出来你一定痛快,那人正是福王府的侍卫统领张差!姓张的鄙俚无耻,向周镇、秦虹献计,让你替他们两个胆小鬼去行刺太子。本座便抓了张差去替你受死,算是为你报仇了。”

  舒云天缄默沉静半晌,忽问:“你想怎么样?”西海老祖笑道:“本座替武凤雏做了这点小事,也不敢居功,只想请你到咱们西海宗做做客,研讨研讨武学。”

  他虽想立刻逼问枪王后人的下落,可又担忧挟持这么一个要紧人物,留在中原夜长梦多,计划先回XZ,将舒云天关押在自己土地,以后问得消息,再回中原寻找不迟。

  舒云天因西海老祖免死,却并无求生之欲,且知这藏僧并非正派,看似问询自己,其实也不外几句虚伪的局面话。他长叹一声,暗想:“死在牢里照旧死在藏边,又有什么划分呢?”

  蓦地想起自己这番遭遇后,当日应诺难免落空,莫忘竹今后孤零零守在京城里,无人相伴。XZ老祖瞧他神色,笑道:“武凤雏,另有什么心愿未了么?”舒云天暗自摇头:“我这一死,莫说是她,连如妹也再见不到了。”

  他心中一痛,忽牵动周身伤痛发作,一时难以禁受,蜷缩在车座上,面容扭曲,身子更不住地抽搐着。他越是凄惨,西海老祖盯着,却越觉快意,仰首哈哈大笑。许久笑罢,放下车帘,马车就此徐徐西行,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那一日,莫忘竹被舒云天责备,回屋后趴在床上,忍不住哭了一场,心想:“我什么武功都没练过,自然比花女人差远了,舒年老瞧不起我,我、我又有什么法子?”

  只觉心灰意懒,又想道:“我只是浊世中的过客,再留恋外界,早晚也得回家乡去。何须为这些本不应有的事发愁?”虽然这么想,愁绪满腹,实是难以平息,辗转良久,忽土地算了主意:“明日就托人,将口信带给叔叔!”

  她这些时日常去宫门,每见有人出宫,就上前问询,久而久之,也与几个采购太监、皇宫侍卫熟络了。莫忘竹本可托他们向叔父见告一声,但想同叔父相会后,不久就得与舒云天疏散,颇有些不舍,因此一直未行此法。

  但现在她心中凄凉至极,倒盼着早与叔父碰面,有个亲人可以听自己倾述烦恼。她于子女情事上既感失望,突然觉得亲情弥足珍贵,追念家乡的怙恃亲朋,徐徐安睡入眠。

  越日趁着天还未亮,莫忘竹就出门去了东华门,想托人带个口信,不意出来几个太监清扫门庭,竟是不让停留,只好转去承天门外。承天门虽与东华门不远,然则进出人物,非官即贵,多有家仆成队迎送,基础无法靠近。

  她见递信无望,又怕回去得太早,撞着了舒云天,两人难免尴尬。于是走进一家茶室,点了壶清茶,坐在桌边发呆。一直坐到下午,她才离座欲归,从茶室走出,怀着心事,垂首漫步而行。

  穿过一条旧巷,正待迈到街上,忽听前面脚步声急,抬头望去。岂知这一望,“哎呀”一声惊叫出口,原来有不远处两个劲装男人,一左一右,各执一根长麻绳的端头,把那中间的部门朝自己顶上套来。

  莫忘竹暗生恐惧,转头便跑,只听那两人大叫:“别逃!别逃!”追得愈发紧迫,片刻奔到她背后。莫忘竹一只脚刚踏出巷子,那两人却已近三尺之内,将手中麻绳抛出,套中了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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