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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化雨

姥姥

掌心化雨 沈启辰 2350 2019-08-08 08: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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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不是奶奶,姥姥也不是外婆,她只是我的姥姥,旦夕相处二十多年的亲人。姥姥是四十年代的人,她不识字,但她认识钱,还会算账,年轻的时候,一小我私家背着粮食步行着去乡上,然后用粮食换钱,一斤粮食换几多钱,她会默默的算出来,看老板有没有骗她,再用换来的钱买日用品,背着自己缝制的布袋子翻过几座山回抵家里,山路是那般的陡峭,她的脚是被太奶奶缠过的,但是没有缠乐成,脚趾头挨在一起,摇摇晃晃的走路,不知道疼不疼?不知道她累不累?姥姥年轻的时候常去乡上,厥后,姥姥老了,去乡上的时机和次数不多了。小时候,姥姥带着我常去乡上买工具,我们叫它赶集。

  那时候,我五岁,姥姥五十岁。那年,我还小,姥姥还年轻。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忙农活。逢集的时候就会赶集,姥姥总会带着我,姥姥用她的大粗手拉着我,走累了,就背着我,穿过一座一座的山,有时候还会在姥姥的背上睡着,口水流姥姥满后背,姥姥不打我,不骂我,反而微笑地轻抚我。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是姥姥带着我赶集,因为我可以“见世面”,赶集的时候总会碰见母子三人,她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她们逢人要钱,衣衫褴褛,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有点“问题”的人,最小的孩子伸手向我要钱,把我吓哭了,他们太畏惧了,夏天穿冬天的衣服,头发乱蓬蓬的,因为我是有“教养”的孩子。那应该是小时候我看到的和身边人生活纷歧样的人吧。另外,赶集的时候姥姥会给我偷偷的买好吃的,那时候家里有弟弟,弟弟在姥姥看来不听话,不乖,我是乖孩子,理所虽然就应该独享好吃的,赶集的时候,我也可以获得花衣服,所谓的花衣服,其实是估衣,估衣是旧衣服。什么是估衣?那时候我不知道,现在想来应该是富人穿过的衣服,捐献在贫困的山区。然后小贩们拿来买,凭据衣服的新旧优劣预计价钱,然后出售。还记得有一次和姥姥去赶集姥姥给我买了一件绣有七个小矮人的上衣,那时候,虽然不知道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但很喜欢小矮人。那是我小时候穿过最华美的衣服,也是唯一的一件姥姥没有修悔改的合身的衣服。

  姥姥擅长裁剪衣服,买来的估衣,宽的可以改小,不能穿的可以自己缝制成合身的衣服。家里有张老照片,我和弟弟,我的裤子膝盖处有一块很大的布丁,弟弟的大腿处有一块很大的布丁,我俩是玄色的裤子,补着红色的布丁,厥后听母亲说弟弟的裤子屁股上另有布丁,是红色的桃心状。因为我是女孩,应该穿的比弟弟的要“体面一点”吧!弟弟厥后看见照片问姥姥,这和现在的乞丐裤为什么纷歧样?姥姥这样回覆弟弟:“因为现在有了乔丹和朵以。”

  我是家里的长女,我是姥姥看大的,弟弟妹妹也是姥姥看大的。家门口有棵大树,不是杨树,也不是垂柳,或许是槐树,或许也不是柏树,应该是我不知道是一种树。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迁家了,那棵树也被砍了。夏天,姥姥带着我坐在大树下玩土,路上人来人往逗我玩,我被路人痛爱着,我是开心的,因为有人爱,小孩子的心理应该是一样的。姥姥坐在路上,家乡的路是土路,没有沥青,没有沙石,只是细绵的黄土被来人踩得平滑。我总是脏兮兮的,在我的印象中没有洗过澡,也不知道高级的浴头。姥姥说洗澡会把小孩子洗坏,对身体不康健。正在看拙文的您,是不是有点嫌弃我,因为不讲卫生。姥姥说我喜欢乱吃,偶尔吃一把黄土,甚至有时候看见鸡屎也会绝不犹豫地放在嘴里。虽然,我不相信那是那时候的我,我也不相信我有那样的“嗜好”。姥姥是我的生长见证者,我自然相信她的话。

  厥后,迁家了,姥姥离开了她的土地,那片养育她的土地,迁家的时候,父亲请了一辆大卡车,家里的家具全部装上车,我兴奋抱着家里的乱叫小狗爬上了车,姥姥她们和村里人说话,我看见他们说着说着流泪了,家里的三间房拆的剩下一间,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带不走的工具,老狗送给了一位亲戚。姥姥哭的很伤心,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划分?什么是忧伤?我很开心,开心第一次坐大卡车,虽然是大卡车车厢,我照旧很开心,以至于到了新家才发现丢了一只鞋,那是母亲给我做的新布鞋。我哭了,因为我的新鞋,还被母亲踢了一脚,姥姥哭了,她哭是因为我挨打了。

  就这样,我们全家在新的地方安家,满天的沙土肆无忌惮的“飞翔”,我发现我照旧喜欢黄土,黄土我还可以吃,沙土噎我,欠好吃。姥姥把我扇了一巴掌,我不知道为什么扇我,我没有哭,她哭了。厥后,我才明白,那是忖量,她的许多亲人在家乡,她的人生也定格在家乡的那片土地,她的童年,她的青年,以至于部门晚年时光,她的联手(朋友的意思),她的那片熟悉的土地。如今,一切都是新的,我才明白她为什么哭,为什么扇我她反而哭。

  在家乡,每逢过年,姥姥会做许多好吃的,种种花样,那时候白面少,做好之后,姥姥和母亲藏了,家里孩子多,会一股脑吃完,没工具过年,家里来亲戚,也没工具招待客人,麻花装在自己体例的篮子里挂在房梁上,我和弟弟照旧会想措施吃,表姐来家里就说是表姐吃的,虽然,我和弟弟会挨打,因为姥姥明白。小时候的年货很少,自然也是香的,有时候做的麻花会放到二月二,更有味道。

  姥姥老了,今年七十六岁。前几天还梦见她,梦见她去世了,我从梦中哭醒。打电话给她,她说她也梦见我了,我穿着一条黑裙子,姥姥说我的样子很滑稽,姥姥知道我不喜欢玄色,现在,她干不了农活,一生忙碌,老了怎么可以清闲,戴着老花镜又开始绣十字绣,一针一线的穿着一块很大的白布,时而告诉我女孩子要学针线,让我学绣花,我看看自己的“熊掌”,嘿嘿的笑笑。姥姥有时候还会绣鞋垫,绣好的鞋垫送给亲戚,一针一线穿起来的鞋垫看了让人赞叹,让人唏嘘。如今,姥姥已经满头鹤发,皱纹满额。姥姥说,现在,她照旧追念起那片故土,但家在这里,我们在她身边,这里就是她的土地,但她永远不会忘记家乡。那是她的根。

  我和姥姥并没有血缘关系,那是那个时代的事情,我理解,也明白,不解释。但我知道她是我的亲人,这是事实,一个亘古稳定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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