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兄妹二人后张枫便独自一人前往十六年前的那个地方。
夏天日头正盛,赶路之人最需要的就是一碗茶水解乏去疲。张枫迎着太阳走了一上午,就是有轻功傍身也着实有些吃不用。
“大碗茶喽,列位赶路的客官坐下歇歇脚喝完茶吧,一大碗茶只要一文钱喽。”路边茶肆的小二热情的吆喝着。赶路的行人也耐不住这盛夏酷暑,纷纷走进茶肆要一碗茶水解渴。
张枫也不例外,赶路这么久口干舌燥的,此时喝碗茶岂不美哉。这茶肆虽小但客人却不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茶聊天。
“这日子是越来越惆怅了,农闲时想挣几个散钱都不容易。”一个消瘦的汉字说道。
“怎么,张老六你去城里又没找到合适的营生?”
“就他?偷懒耍皮,又不愿吃大苦,哪家东主想要他这样的伙计。”当中吃茶的人高声嗤笑他。
“你们这群小后生还不知足,人生在世安安乐乐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想十几年前战乱四起能在世就不错喽。”这时一位有些驼背的老头走进了茶肆。
老人家穿着老旧的长衫,头戴黑布四方巾,一身文人穿着。
“孙老先生来啦,来里面坐,您这是要去城里?”茶肆的小儿连忙招呼着,“这是刚沏的茶您老尝尝。”
其他正在吃茶的客人也纷纷孙老先生打招呼,原来这孙老先生是前朝的秀才,曾在襄城大户人家当过几年西席先生,是这十里八乡为数不多的念书人,现在还在自家办了个小私塾教教小孩们,所以各人都十分尊敬孙老先生。
“哎,孙老先生,您给我们讲讲当年的事呗,正好这日头正盛,各人伙儿也不着急赶路啥的。”张老六连忙岔开话题
“对对,老先生您说道说道,那时我们还不知事没什么印象。”四周的人也纷纷应和。
“那好,我就说说。”孙老先生抿了口茶说道。
“前朝末年,也就是至正十一年的时候随处都在聚众起义,其时红巾军也打下了襄阳城,领头的就是张士诚,咱襄阳也是要地被蒙元人和红巾军几番争夺,襄阳多次易主。厥后张士诚跑了又来了陈友谅,没几年陈友谅也被当今圣上给灭掉了,那时候襄州就一半在明一半在元,明军占着襄阳城以南,元军在襄州以北。”
听到这张枫忍不住问道:“老先生您既然久居襄阳那您知道当年前朝所占领的地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孙先生听见张枫的问话略为思索了一下道:“老夫当年虽然住在襄阳城内,但是对处于前朝治下的事情也不甚明了,只依稀的记得其时的元兵总冒充强盗在乡间四处劫掠黎民以放逐资。”
“那您知道都是那些人家被劫了吗,另有什么人幸存吗?”张枫焦急的问道。
“这……老夫就不是很清楚了,当年那么乱,人人自危老夫也不知道具体是那些人被抢过,不外……”
“不外什么?”
孙秀才见张枫一脸着急的模样便摇摇头说道:“我看你这般性急的样子是当年有亲人住在那边吧。”
张枫点颔首又摇摇头,孙秀才有道:“老夫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但是却知道被劫掠过的人家基本上无一幸存家家被屠,因为听说厥后攻占整个襄州府是那半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活人了,唉,真是惨啊。”
“是啊,我们村子都是厥后官家强迫性的搬已往的,村里的老人还因为这事阻挡过,说那边是黄泉呢。”当中的茶客也都连声赞同。
张枫面色苍白,无力的坐下,虽然已经有所推测但亲耳听其他人确放心里依然十分难受。他本以为有那么一丝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但是现实却狠狠的击碎了他的理想。
“前朝,蒙元人,异族。”张枫阴冷静脸喃喃道。也没有心思继续听孙秀才讲述当年的事情了,随手扔下两枚铜子便走出了茶肆。
张枫慢慢的在路上走着,神情极重,他漫无目的前行着,突然一片树叶从他的眼前飘落,张枫无神的双眼慢慢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看,那是一片枫叶,师傅说过就是在枫树林中捡到的自己,所以才起名字叫做张枫。
张枫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这玉佩做工虽然不是很精细但也非普通农家能拥有的,玉佩的前面刻着吾家麒麟,长寿多福,反面又一个张字。玉佩不大,很显然是给小孩子作为护身符用的。
张枫蹲下身子捡起了那片枫叶,这枫叶并不是完整的,其上有一个指头粗的虫洞,张枫举起枫叶顺着虫洞看向天空。阳光从洞口流下照射在张枫的脸上,张枫无言的看着枫叶,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玉佩……
夜上柳梢,襄阳城一家客栈里,张枫躺在床榻上,左手拿着那片白昼的枫叶,右手拿着自己的玉佩,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师傅让我在家和国之间有所轻重,武当山是我的家,十六年前的那个地方也是我的家,只不外却永远的消失了。十六年前我没有措施阻止家的惨剧,十六年后我一定要保住我的新家。当年灭我全家的是蒙元人,是异族,现在明朝的敌人也是那些关外蛮夷。师傅,你让我有所轻重,但是现在看来这两者不分相互,家国二字无所谓轻重。现在看来我更应该前往边关,去看一看那屠戮我家人的异族,去选择我未来的门路。”
张枫默默地把玉佩挂回脖子上,走出客栈前往了镖局。
正武镖局大堂,张枫和一名中年男人相对而坐。男人双手虎口具有老茧,面上左侧有一道长疤,一看就是一位练家子。
“张少侠此次来所为何事?莫不是担忧前日送走的那两兄妹?”中年男人也就是正武镖局的总镖头王虎问道。
这王虎据说当年是红巾军天完国底下的一名百户,因为张士诚降元一气之下领着手底下的兄弟在襄州四周落草为寇。厥后襄州被明军攻陷,他们就靠着这些年劫杀巨贾攒下的积贮在襄阳城开了这间正武镖局。王虎手底下都是一群见过血的老兵,所以正武镖局很快的就在襄阳府闯下了名头,正式洗白了身份。
张枫喝了口茶道:“这次前来是想问问王镖头何时有北上的商队,张某想搭个伙一同北上。”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这包在我身上,三日后辰时之前请张少侠去北门期待便可,到时与我们护镖的商队一同上路。”王虎一听张枫所言拍拍胸脯允许到。
“那就先谢过王镖头,三日后张某一定准时到。”
张枫拱手离别王虎起身回客栈了。眼见张枫走了出去,王虎的弟弟王豹从后面走出来说道:“年老,我们何须要带着那小子,就算是带着我们也应该收他几两银子啊。”
王虎放下茶盏道:“你不懂,这张少侠气质不俗,又是武当山上下来的,我们走镖的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多个朋友总归有利益的。”
王豹听后不以为意,王虎见弟弟如此也没有在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