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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叶

第一五二章 金蝉脱壳(下)

晋叶 青丰岩木 3496 2019-12-24 22:10:33

  与司马徽说得无异,王燮简直知晓了此事,城内已经起了几丝骚乱,成排成排操戈执戟的兵卒,驱散开刚刚张灯结彩的街市,急急的奔向各个城门的偏向。

  林潇云沿着城内那条南北向的大道,一路快马加鞭,赶至了北城门下,可不想城门已经紧紧的关上了,另有百余兵甲在城门下部署开来,守备森严。

  “来者何人?”

  看守城门的将领见一队轻骑声势赫赫从城中开来,自然不敢松懈怠慢,距离老远,便扯着嗓子高声质问道。

  林潇云在城门下勒住马,俯视着前方不远处的结实武将,疾声道:“在下乃北伐军之将林潇云,奉越王之命前来驰援城外驻军,还望将军速速开门放行!”

  “越王之命?”对方先是低声疑惑了一句,刚刚提高嗓音见告道:“丞相有令,没有相府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将军请回吧!”

  林潇云听闻,刚刚确认,城内的守备简直森严了不少,而现在城外,想必也已有王燮部署的援军前往了。

  到此,林潇云一直悬着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但潜意识里,似乎又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事情绝不行能这么简朴!

  因此,林潇云才想着,决不能就这样回去,一定得自己亲自去城外确认一番。

  “本将奉越王之命,驰援城外驻军,将军速速放行!”林潇云坐在马上,提高嗓音,再度重申了一遍。

  “将军见谅,没有相府律令,即便越王本人亲自前来,末将也不敢放行!”

  见对方寸步不让,林潇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腰间的佩剑伸向前方,对着那城门之将疾声喝道:“本将乃紫泰之‘仕’,五营军之将林潇云!今夜若有任何闪失,本将一人担责,绝不连累左右,还望左右速速开门放行!”

  听闻“紫泰”二字,那守门之将刚刚将目光落在了林潇云身后的一袭白袍上,退却一步,恰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见对方迟疑,林潇云再度以焦急的口气规劝道:“慕容质子今夜潜逃,其人狡黠无比,特殊人所能应付,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切勿贻误军机!”

  又犹豫了片刻后,对刚刚在火光中骤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看向林潇云,颔首道:“紫泰之仕,白袍之师,闻名天下,末将愿相信将军!”

  “放行!!!”

  那守门之将一挥大手,便有十数名兵士奔至城门处,打开门阀,慢慢挪开了高峻厚实的城门。

  “多谢将军!”

  林潇云于马上向对方抱拳行一礼后,便扬推动马,领着身后数十轻骑,穿过城门涵洞,一路向着城外江边的暗道口偏向疾驰而去。

  然而,出乎林潇云意外的是,当他领着轻骑,声势赫赫的赶至暗道口驻军营地的时候,此处却是格外的平静,并没有见到一场猛烈厮杀的痕迹。

  但通过少数兵卒的疾声吆喝,和巡防士兵的数量来看,此地简直经历过什么波涛,只是很快便平息下去了。

  或许是见城中偏向开来一支骑兵有些警戒,火光下,一位武将领着身后十数名兵卒,从营地中朝着林潇云的偏向布开阵来。

  林潇云则勒住战马,定眼望向了眼前的兵阵,报明了来意:“慕容质子潜逃,本将奉越王之命前来驰援贵部!”

  对方听罢,收剑入鞘后,伸手示意后方的兵卒也收起了兵械,同时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有劳林将军了!”

  林潇云正惊奇,但待他下马走近一看,那人却正是郭安。

  “原来是郭将军!”林潇云也别有意味的拱手一笑,接着道:“敢问将军,情况如何?”

  “末将也是受相府调遣,今夜疾驰前往此地!”说罢,郭安转过身,看着营地偏向隐藏于一堆乱石中的暗道口,接着道:“终究不外是十数名胡寇,早已被末将拿下了!”

  郭安说得风轻云淡,但林潇云却着实难以相信,接着问道:“那慕容质子呢?”

  “已被末将关押在营地内的缧绁了!”

  林潇云听闻,先是一怔,接着心骤然悬了起来,忙问道:“关押在那边?”

  郭安听罢,稍有犹豫后,才伸手示意道:“将军请随我来!”

  在郭安的引路下,林潇云向着营地内部走去,一路也常见有三三两两披头散发的胡人,双手向后绑着,在兵士的看押下,老老实实的被捆在一根结实的树干上,不得转动,这些人即是慕容阁的亲兵护卫。

  郭安将林潇云带至一个营帐内,一座铁架牢笼就放置在营帐内的正中央,而现在,里面关着的是一身斗篷,蜷缩在地的慕容阁。

  因为光线昏暗,又有斗篷和散发的遮掩,林潇云进来时,并看不清慕容阁脸上是何心情,待他走到近处,蹲下身去时,也仍不见对方抬头。

  见此异样,林潇云原本悬着的心越发觉得蹊跷,以他对慕容阁的印象,绝对不应是一个如此怯懦怕事的人,也绝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心中不安的林潇云起身端起营帐内的灯盏,再度蹲下身去,一手拖着灯盏,一手伸进牢笼,将慕容阁的斗篷取下,并揪住他的头发,这才将对方的容颜完完全全的袒露在那彤彤火光之下。

  一双写满惊恐的眼神泛起在林潇云面前,而林潇云这也才完全确认了:

  面前的此人基础不是慕容阁!

  这只是一名晋人,不外在身形和容貌上和慕容阁有几分神似,再加上披散着头发,戴上斗篷,在今晚这样一个无月之夜,简直使人难分真假。

  “他不是慕容阁!”林潇云沉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

  郭安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呆立在原地片刻后,刚刚接过林潇云手中的灯盏,仔细端详了那牢笼中的人良久后,刚刚狠狠甩开了那人的头发,一掌拍在牢笼上,恼怒的呼喝道:“来人!把帐外的胡贼头领带上来!”

  话音刚落,郭安再度蹲下,拽起牢笼中人的头发,将其头颅狠狠压在铁质围栏上,龇牙咧嘴的问道:“说!慕容阁人在哪???”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也是被逼的!!!”那人明显受到惊吓,痛哭流涕,头被死死按在牢笼铁栏上,面部扭曲,连言语都开始有些杂乱。

  而就在此时,营帐帘幕被打开了,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鲜卑男人,推推攘攘的走了进来。

  “跪下!”

  郭安一身怒喝,但那鲜卑人却充耳不闻,只是把头自豪的望向了一边。

  两名士卒见状,也绝不留情,用枪柄狠狠地击打了一下那鲜卑人的膝枢纽,这才使他惯性的跪了下来,同时两人又狠狠将他摁在地上,使其挣扎不起,刚刚罢休。

  郭安则一手拔出长剑,直指那鲜卑人的胸膛,咧着嘴厉声问道:“慕容阁人在那边?”

  听闻此话,上一刻还挣扎不屈的鲜卑男人一下子怔住了,他偏过头,先是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牢笼后,随即眼中便浮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难以置信,他又再度盯着牢笼看了良久后,刚刚彻底泄下气来,整小我私家瘫软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

  一句降低而毫无底气的话从那鲜卑人口中说出,也让林潇云完全确信了事情的庞大性,他在牢笼旁,蹲下身去,以酷寒的口气对那牢笼中的人说到: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那人见林潇云眼中那冷若冰霜的目光,马上匍匐在地,叩拜求饶,语无伦次的道:“前些时日,城中一名大侠找到小的,让小的今夜如此扮相,在府邸内随护卫行动便好,若是事成,则有重金夸奖,但若泄露,则性命不保......”

  林潇云没有闲情再听他接着说下去,只是再问道:“找你的人长什么样,是胡人照旧晋人?”

  “他半掩着面......个子不高,声音很细......其他的小人不知......”

  对方支吾半天,也终究说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只能让林潇云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懂几分武艺的女子而已。

  “是晋人!”

  唯独这一点,那牢笼中的人是十分肯定的说出来的,而林潇云听闻此点,也意识到了事情已经生长到了难以弥补的田地。

  “晋人?晋人......”

  林潇云心中默念着这个信息,同时慢慢站起身来,也顾不上一旁还在拷问鲜卑人的郭安,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淮河!”

  林潇云恰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不禁心中一沉,也不再多做解释,随即便疾步出了营帐,一路奔至战马所在处,一个大跨步上马,领着身后的数十兰家轻骑,再度向着城南疾驰而去。

  林潇云终于明白了:

  司马徽说得没错,十数名胡人是不行能蒙混出城的,但若有一名晋人女子相助,要想把慕容阁一小我私家弄出城去,要领便数不胜数了。

  而慕容阁要想挣脱晋军的追捕,最快的路线,即是走水路,顺江而下,然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

  然而,城北大江的出口有晋军重兵扼守,但只要此处稍稍能拖延一点时间,便足够两人出南城门,沿着秦淮河进入长江,漂流而下!

  战马疾驰,林潇云领着一队人马,沿着江流,一路绕着城墙向南城门而去。

  终于,在秦淮河的入江口处,林潇云勒马于一堆高高的沙丘之上,迎着夜间的江风,沿着大江向东眺望而去。

  在这个无月的黑夜,隐隐约约间,一点微弱的渔火,驱散江面的薄雾,突入了林潇云的眼界。

  那点渔火,并没有丝毫要停留的迹象,只是顺着江流,一路向东,最后,慢慢消散在了一片黑黑暗。

  而林潇云也没有要继续追捕的意思,只能望着夜空下一片墨黑的江面,嗟然长叹一句:“好一个金蝉脱壳,看来,明日朝中,又将有一番风雨了!”

  不外,林潇云不知道的是,现在,在那叶不大的乌篷小舟上,慕容阁同样立于船尾,回望着黑夜中的建康城,愈行愈远。

  良久后,他才对站在身后的那名青衣女子道:“陈琴,你真愿意追随我北上蓟城?”

  那女子听闻,先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颌首,语气轻缓的道:“奴家的命是令郎给的,令郎去哪,奴家便跟到哪!能为令郎分忧,奴家便无他求!”

  慕容阁听闻,脸色庞大的点颔首,轻叹一声后,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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