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还好吗?你看,我穿龙袍的样子是不是和当年的你一样?”苏钰坐在榻前,微微笑着,伸手掖了掖被角,就是一个坐在床边和父亲说着话期待获得父亲赞赏的孩子。“我记得小时候您经常将我抱在腿上,教我念书认字儿,那时候我就想我长大后一定要像父皇一样做一个受黎民恋慕的好天子。您不喜欢外祖一家在朝堂只手遮天,于是我便亲手送他们进牢狱,只为了获得您的赞赏疼爱。可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上苏玹母子在你心中的职位,哪怕他整天花天酒地,你照旧要把皇位传给他。而我呢?我样样都不比他差,为什么就得不到您的关注呢?”
“父皇,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别怪我!”
苏钰不带任何情感的说完最后一句,站起身向外走去再没看床上的人一眼。
“钰儿,别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苏钰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行置信的转身,之前躺着的脸色灰白的苏游冲正坐在榻前。
“您没有中毒?一直都在装病骗我?”
不行能啊,那毒是他亲眼看着喝下去的。
“父皇中没中毒,你不是最清楚吗?”
苏玹从大殿外走进来。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到宫里来是吗?你在通往宫里的每条路上都埋伏了重兵,就等着我路过将我一举扑灭。真是让皇兄你费心了,可我却偏偏没走那些门路。”
“你还真是让我另眼相看。”苏钰冷笑。
通往皇宫大巨细小的门路他都埋伏了人,而苏玹却以最快的速度平安无事的来到了宫里,那就只能是从他不知道的密道进来的。父皇果真偏心,连宫里的密道都告诉了苏玹。
“钰儿,你只要认罪悔悟,这一切父皇都不会追究。”
苏游冲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向苏钰走去。子不教父之过,他不是一个好父亲。都是他的儿子,可皇位却只能传给一人,走到这一步又能说是谁的错呢?苏玹没错,苏钰也没错。
苏玹想要阻止苏游冲走向苏钰的脚步,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无论怎样苏钰都是父皇的儿子,他不能阻止一个父亲挽救身在悬崖边的儿子的举动。
“别过来!”
就在苏游冲走到苏钰面前要拉他的手的时候,苏钰一个反身,就将苏游冲拉倒身前,手中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苏玹猜到苏钰要拿他们的父皇来要挟他,可他从内心深处却希望那只是他的推测。
“年老,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赶忙放开父皇!”苏玹厉声说道。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你们父子两不外是在演一出亲情戏好将我一举拿下。我不会上你们的当。”
苏钰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彻底疯狂。
“苏玹,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这皇位父皇就会传给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苏钰拉着苏游冲一步步退出太和殿,原本苏钰部署的看守苏游冲的人早已被苏玹拿下。现在门口围着的是苏玹的人,但是天子被苏钰挟持,他们也不敢妄动。
“苏钰,你以为你挟持了父皇就能全身而退登上皇位吗?你以为你杀了蒋奔,又将军中重要将领的眷属控制住,十万镇国军就算不能为你所用至少也不会成为你的阻力吗?几年前你开始在御城营和兵部渗透你的势力,多年经营筹谋御城营已然是你的嫡系,兵部大部门掌握在你的手中就万无一失吗?三万御城营的人,一万兵部士兵你以为就能逼宫乐成吗?就算蒋奔死了,那十万镇国军的虎符也在我这里,我随时可以调兵将你们一举拿下。”
“只要你死,只要你死了这一切的一切就都是我的。没了你这个太子,皇位自然非我莫属。”苏钰怒吼着,欲望已经让这个曾经贤名远播的皇子狰狞、疯狂。
尖锐的剑刃在拉扯挪动中在苏游冲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红色血线。刚刚解毒的苏游冲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刀锋又入肉几分。苏玹内心担忧,面上却越发淡定。
“不管我是不是太子,黎民都不会拥戴一个弑父谋逆的乱臣贼子。”
“住口!苏玹,你现在如果自刎,我就放了父皇。否则……”苏钰说着,剑又往里压了压。
“苏钰,你若是想杀你父皇就赶忙动手吧!你把他杀了,苏玹正好可以马上登位了,说不定苏玹会谢谢你留你一命。”凌烟歌自太和殿的屋顶飞落下来,一身劲装从天而降,潇洒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美感。
“哦,对了,你在江州城的各个街道下埋得火药已经都被蒋家令郎们挖了。这会儿预计蒋奔已经带兵进城了。”凌烟歌言笑晏晏。到了苏钰耳中就犹如晴天霹雳。
“不行能,街道下的火药是寿宴前我命人从城外挖隧道通到城里,从隧道里埋进去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不行能!”
苏钰也知道那四万人马基础守不住城门,所以最后的杀招其实就是在援兵进城后,埋在底下的火药。
“苏钰你疯了吗?你知道那些火药足以让整个江州毁于一旦吗?全城的黎民,那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你都可以不管掉臂吗?”
听了凌烟歌说的,苏玹和苏游冲都变了脸色。可以想象,一旦引爆,那将是何种灾难。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铠甲满身浴血的士兵跑到殿前,跪到苏钰面前,带着哭腔说:“王爷,四个城门全部失守,蒋将军带着雄师已经到了宫门,我们……我们败了。”
说完士兵低垂下头,再没有任何的斗志。
“你是如何知道街道下面埋了火药的?”苏钰不甘的看着凌烟歌。苏玹这个太子都不知道的事,战长缨是如何得知的。
“狩猎的那天,我陪千紫公主逛街,那时我们牵着马走在路上,我总觉得有哪里差池,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厥后我和苏玹被你追杀,九死一生回来后这江州城就变天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就算不懂军事也不行能蠢到没有完全掌握那十万镇国军就凭你那四万人马就想造反,你是一个那么谨慎有城府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说明你有更大的杀招。前一天晚上我在回驿馆的路上听到街上的马蹄声我才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那天我和公主在街上人来人往又有小贩的叫卖声,掩盖了马蹄声踏在地上声音的差池,而那晚夜深人静,我才听出了眉目。地下被挖空马蹄踏过的声音和踏在实地上是差异的。”
在一旁的苏玹没想到发现这一切的竟是凌烟歌。因为没有人会去听马蹄声有什么差异,自然也就不会发现问题所在。就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苏钰的杀手锏是要几十万军民陪葬。
“不,我不认输,我没输!”苏钰仰天大叫,双眼血红,额头青筋暴起。
他苦心孤诣,制造假象就为那最后一击,为什么却会被一个小小侍卫毁了他的结构。一阵气血翻涌,苏钰手中的长剑掉落,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你这个逆贼,竟然想要杀害父皇,其心当诛!”
苏珩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在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就将苏钰掉落的长剑送进了苏钰的胸膛,从后背穿出,然后扶起一旁虚弱倒地的苏游冲远离苏钰。
“父皇,您没事吧?快叫太医。”
一连串的行动无缝衔接的那般自然,就是一个担忧父亲的好儿子。
“父皇,都怪儿臣识人不清。以前一直以年老为模范,希望能成为像年老一样德才兼备的人,为父皇分忧,却不想他竟心怀叵测,企图谋反。儿臣有罪,请父皇治罪。”
跪在苏游冲面前的苏珩一个头磕在地上,就那样保持着认罪的姿态。
“起来吧,父皇不怪你。”
苏游冲靠在高公公身上,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苏珩起来。成年的就这三个皇子,老大造反死在老三的手上,虽然那是不行饶恕的罪名,可他却也没想过要他的命。最后虽是老三擅自杀了老大,可他也不想因此再赔上一个儿子了。而已,都是自己的骨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由他们去吧!
太医一路小跑赶到太和殿,将天子扶进去。一大群人都蜂拥着进去,很久都没露面的妃嫔们也都闻讯而来了。
“你不进去看看?”
“不了,都是皮外伤,有太医在不会有什么大碍。”
凌烟歌和苏玹一起往宫外走去。
“谢谢你,救了江州几十万军民。”苏玹是发自内心的谢谢凌烟歌。
“也不全是我的劳绩,最终将那些火药都挖出来照旧全靠蒋家的令郎们。”
苏玹对凌烟歌是从心底里谢谢,如果这些火药都被点燃,江州几十万军民命丧黄泉不说,江州城被毁,边疆很快就会战火四起,到时候就是内忧外患了。所以凌烟歌拯救的不仅仅是江州,而是整个南越。这份情,凌烟歌不提,苏玹却深深记在心底。
“我先走了,告辞!”
“林陌,那晚在九曲山你想要进去域延门,等这一切抚慰下来我带你去。”
凌烟歌身体停顿了一下,没有转头继续向宫门走去。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晚在九曲山的人是她。
萍水相逢的邂逅,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命运从不会告诉你下一个齿轮转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