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一直跟踪我们,是因为她的病。她听村里的人说江蓠是医生,便一路随着我们到这儿,希望江蓠的医术能够也侥幸治好她的病。
她得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病,奇怪到甚至于我敢肯定,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一小我私家和她得的病一模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怕是也是很难相信居然会有这种病的存在。
落落很畏惧黄色,也许用“畏惧”这两个字来形容还远远不够,应该是“恐惧”。像老鼠恐惧猫,小羊恐惧狮子一样,落落也疯狂地恐惧这种我们寻常生活中很是容易见到的颜色。
而落落的病,就是这种我们寻常最容易见到和接触到的黄色带来的。
在她的身上,长着巨细纷歧的,密密麻麻的疮,手上最多,也最新,密密麻麻的,新的叠上旧的,溃烂地不成样子。她的手,腿,身上,包罗脖子上,都有这种疮留下的印记,简直让人觉得提心吊胆。
落落偏偏又是个自尊心极强,她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她的伤口,便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以掩饰自己的苦痛。
可是能掩饰住那些外貌的苦痛,骗得了别人,却欺骗不了她自己。
落落特别畏惧别人看到那些疮,也包罗我和江蓠。
我们问了她很久,她也只肯漏脱手上的一点点来给江蓠看。最后实在是不行,江蓠便把她带回客栈,为她单独开了一间房,而且让小二拿来一个超级大的澡盆子,装上热水,告诉她如果不能完全看到她的伤口具体有多严重,那江蓠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为她医治。
她这才勉强允许。
江蓠问她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什么时候开始一小我私家流浪,怙恃家乡俱在何方这种最普通的问题。
可是她只是摇头,她完全也不记得了。
她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流落于各个地方,记不得怙恃的模样,记不得最初生养她的地方,也记不得她的病究竟是为什么开始的。
那个第一个收养她的人家,看她一小我私家流落,又见她生的灵巧,便让她住进了她们家。她全身生着疮,他们也只当是衣服不洁净。因为其时她最里面穿着的即是黄色的衣服。
厥后身上的疮好了,可是手上却不停地长着疮。
因为她会用手去抚摸隔邻家的小黄猫,她会用手去抚摸那些路边的黄花,也会用手去抚摸那新春嫩嫩黄黄的杨柳。
那户人家原来也不富足,多了小我私家用饭,而且身上又不停地长疮,徐徐地也当落落是一个肩负,慢慢便就恶语相向起来。
她那时候看着自己生疮的手整夜整夜地流泪,她还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家了,结果不是。她终于在一个寥寂的夜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选择继续流落。
或许这也是那家人所希望的吧。
在落落看来,她已经麻烦他们够久的了。她心里还存有几分愧疚。
而她一路流浪着,便也来到了我们之前所在的那个小乡村,闻到了满屋子的药香。
她厥后告诉我,她很喜欢那种味道,就算江蓠不是医生,她也觉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