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个自制哥哥。——《斗米小民》
那人气度特殊,约莫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戎装而来。
“太,太子……”宫人们吓得跪地服罪,都知太子重法度,最隐讳私下议论宫廷之事,“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
“来人,将这一干嚼舌根的狗奴才,杖责一百。”戎装丁看成响,他腰间佩刀显眼,应是什么珍贵的工具。小白猫并不知道那是何物件,只是觉得稀奇,从宫门的小洞中伸脱手,碰了碰。
“何人!?”太子警惕转身,握着刀剑,却看见一双黄色的眼睛从那门洞中望出来。那双眼,他一辈子也难以忘记,如同饿狼的眼睛,却恰似流露的又是恐惧。
这个宫殿住着何人,他是清楚的,虽说已已往多年,但老天子却是对淑妃的孩子念念不忘。
“惊了太子,老奴真是活该,不应让这工具吓着您,老奴这就去处置他。”说着,那宫人正准备开锁,却被太子制止。
“你说,你要处置他,是如那边置?”他看着门洞中的眼变得愈发恐惧,甚至缩了回去。
“这孩子性子倔的很,只能饿上几顿,饿上几顿就安生了。”太子倒是未说什么,虽说那孩子也是老天子的亲生骨血,但究竟长得如此瘆人,留下性命已是宽恕了。这些识趣行事的宫人们,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瞧。
“将这门打开,我要见见他。”
“太子殿下,这万万不行,万万不行啊……”宫人们连番阻拦,并不是因为这孩子何等恐怖,而是这是圣上下达的指令,他们不敢违抗圣命。若是今日太子进去,他日这罪责落在他身上,便没有利益。
“父皇只是囚禁他,可是说了吃食一样都少不得,你们如此苛待,是想要我如那边置?”
“老奴知罪。”那老奴跪倒在地,有了先前几人的遭遇,自然不敢疏忽,“老奴这也是为太子着想,先不说这孩子性子多倔,身上是不是带病的。圣上下达此指令,即是让各人将他遗忘在宫中,太子何须要和圣上过不去。”
此话说得,自然在理,自然他好奇,也不能将自己搭进去。
可这孩子的眼神难免有些于心不忍,照旧付托了旁人,“那便派些人,去我的小厨房,带些吃的给他,从今往后,若是有人再敢苛待他,即是与整个东宫为敌。”
“是。”
也不知这小子是走了什么运,太子竟为一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出头。老奴才一路上不知是喜是哀。
“他,是何人?”小白猫小小的个子拽着那老奴才的衣角追问了一路。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他,那是当朝太子,这皇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朱紫。你这走运了也好,不必我们和你一起遭罪。”小白猫并听不明白,这些宫人所说的遭罪,自他记事起,即是吃这些馊了的饭菜,今日看到这一桌子油腻腻的菜,反倒没了胃口。
不外,那老奴才吃得倒是挺欢。
“那个太子,为什么杀人?”
“小祖宗……”老奴才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道,“当朝太子,也是你随意可以说道的吗?这太子要谁死,谁敢不从?”
小白猫似懂非懂所在头,“可他刚刚不想杀我。”
“这还不是走了大运。”那老奴心情不错,给他夹了块肉,这么多年以来,小白猫看到的,最完整的一块肉,不是肉丝肉丁什么的。“你往后若是有那太子罩着,便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为何?”
老奴才放下筷子,“哪有那么多为何,赶忙吃!”说着,他自己又多吃了几块肉,这佳肴比过年更盛。
从那以后,小白猫天天得吃这些油腻的菜,按着老奴才说的,那张脸也胖了不少。可那如何,宫中的别人照旧那般怕他。
其实,在这宫里的日子,日日无聊得很,况且这么多年来,就只有那么一小我私家愿意为他驻足。小白猫每日都透着那门洞看,可每每那双眼,总是吓坏路人。
“你……”太子看着那双金黄的眼,似乎温和多了,“是在看我吗?”
小白猫颔首,尽管这一行动毫无意义,这个门洞只能见着一个眼睛的巨细,“你长得悦目。”
太子笑了,多大的孩子怎会懂悦目欠悦目。小白猫眼中,那些黑头发的,黑眼珠的,即是悦目。
“那狗奴才可有苛待你?若是有,只管告诉我。”他见那金眼孩子呆滞了片刻,随后则很快没了回声。
“你为何,在意我?”
“我?”太子本是笑着的眼眸愣了愣,被一个孩子忽而问至心坎上,“或许是因为你我流淌着的,都是同样的血。你只是病了,那又为何要以皮肤的深浅,判别一小我私家的优劣。”
恰似这本就是这样一个原理,可是这些年来,那些路过的宫人却视他为怪物,避而远之。只有这小我私家,会说他,只是病了……
小白猫第一次那么喜欢看一小我私家,他们说那就是他的哥哥,他以为像他这般的人不会有哥哥的。于是,他更是喜欢了,天天趴在门洞里盼着太子经过。
“我的小祖宗,你别趴在门口了,太子不会来了。”
“为何?”
老奴才抱走了他,“哪有那么多为何?太子……没了。”
小白猫起初听不懂,尔后才知,那日太子奔赴沙场,便再也没回来过。领土的将士将他的尸首带回,已经安葬在皇陵。老天子尤为心痛,太子勤政爱民,执法有度,本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如今,放眼后宫皇子,竟没一个如意的。
不外,就算储君之位悬空,这也轮不着他这个妖孽来霍乱朝政。究竟,对于一个全身雪白,眼睛金黄的孩子而言,太不寻常。而往往,不寻常,就是不遵从天命。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小祖宗,你走运了,外头的大皇子要见你。”也不知他走了什么运,太子不在后,又来了一个自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