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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霏霏

四 惜怜暗生

晴雨霏霏 樱小洁 2834 2018-01-26 08:00:00

  “无家可归的狗?”李思弘蓦的想着。有家和无家的区别在哪呢?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一名商人,母亲却是一位端庄贤淑的家庭妇女。父亲喜欢喝酒,性子倒是温润的。母亲也就理所虽然的习惯了酒味。他的父亲却并不吸烟,用他的话讲,喝酒算是一种高尚的下流,吸烟并不是。他虽然是一位商人,但是仍然是那种骨子里想要站着把钱赚了的商人,可惜事与愿违,生意场上的花样与规则就像是清晨荷叶上的露水,酝酿了一整晚而越日是否能够生存完全取决于天气。久而久之,父亲由最初的应酬上的喝酒酿成平日里徐徐离不开酒,终于成了酗酒。而他的母亲,也由最初的习惯了酒味,徐徐酿成接受这酒味,最后酿成忍受着酒味。他的父亲在酒缸里泡得久了,性子也有些像酒了,日渐急躁起来。在李思弘的影象中,他的童年算是富足的,家里另有一个佣人——是他的父亲专门花钱请来照顾那时刚刚又给自己怀上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母亲。他也很清晰的记得,在一个炎热的太阳似乎都能变沉了的夏日的夜晚,他的父亲脱下了白昼里穿的整齐的白色衬衫,就着一盘子刚出锅的椒盐花生小酌,来缓解白昼的不快,而母亲坐在他劈面跟他商量着装修屋子的事,他的父亲磕着花生,半个脸红红的,灯光昏黄,只照到了他的上半脸,下半脸在黑暗里,光和影的庞杂将他的脸变得有些滑稽,像个小丑。眼睛也随着找不这偏向。母亲突然不知哪句话就惹怒了他,他竟一把掀翻了桌子。这一掀,不仅掀翻了李思弘未来的弟弟妹妹,也掀翻了二人几十年的伉俪情缘。他们离婚的时候,李思弘正好读高一,那时的李思弘身材并不结实,在同龄的孩子中,他更像是冬日里青石板上的人影。

  厥后的高中生活中,他时常形单影只,不喜欢同人讲话,而让他开始有所转变的,是他的绘画老师。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立志要做一名教师。他的老师教他如何绘画,如何表达情感,如何与人相处。他也很是喜爱作画。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拿着一只铅笔在白纸上画人的眼睛,欢喜的,伤心的,只是两只眼睛,却能够表达出许多种情感。而他最钟爱的,就是一双悲痛的清澈的眼睛。他遇到他的一名妻子的时候就是如此,其时的她在草地上作画,绿的地,蓝的天,红的花,白的云,虽然他第一次看到那双他画了无数次的眼睛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不知所措,以为竟是那画上的人物走了下来。她也发现了他,有相同羽毛的鸟儿总是能在相隔千里的地方感受到另外一半的气味。她冲着他笑,眼睛在笑,李思弘看着她如瀑的长发,像是着了太阳的色泽。她转过头去,继续认真的画着,而李思弘的脑海中全是她如有似无的眼眉云鬓——两个月之后他们就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这是李思弘的初恋。

  其实他的妻子感受应该同他是一样的,他们的相识更像是画里的人物,美好。而认真实的婚姻生活开始,她发现李思弘和自己在一张餐桌上用饭的时候,发现他累了一天回抵家中随意的脱掉了外套,穿着一双露着脚趾的拖鞋的时候,她愣住了。她这是在介怀他吗?他累了一天舒缓一下自己这时合理的啊,她开始不明白自己了。迷恋艺术的人总是容易陷入狂热的爱恋,他们迷恋那种热情经久不用的快感,然而其时间将热情舒缓,他们反而会觉得不宁静,于是在一个同样的阳灼烁媚的下午,她提出了离婚。并不是因为她爱上别人了,而是因为他告诉李思弘,似乎她更喜畛刳自己的世界中独活,婚姻,看来并不适合她,李思弘对于她的要求断然是不会反驳的。

  只是他之后再也不作画了。

  而如今他送了一只无人收养的狗给那个她救下的女孩,顾小悠理所虽然的成了狗的主人,她执意要给狗狗起个新名字就叫小白,李思弘又不会跟她盘算,也就让她那样叫着,这只狗生活反而变得富厚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场变故不是好事,可是因此李思弘和陈家兄妹也成了朋友,时不时各人也会在一起聚一聚。李思弘也徐徐发现顾小悠并不像她平时那样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她其实是一个平静的女人,无人之时,她喜欢一小我私家看书,他发现她甚至还出了几本诗集,古体诗,现代诗……李思弘记得有一次给小白送新的狗粮,来到顾小悠家无意在桌子上看到了顾小悠的诗:

  冒充

  每次你在看我的时候我都市冒充不看你

  因为我希望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而是因为你的好

  我想我错了

  其实你身上有哪些好

  好的过你喜欢我呢

  于是每次和你照面

  当你叫喊我的名字

  我都市转身

  尽管知道

  你没事

  李思弘是语文教师,对于文字,他有着比一般人越发灵敏的感受力。顾小悠的写这首诗的时候应该很快乐。日子一久,徐徐发现,这个女孩,真实的这个女孩,他似乎有点看不透了,看不懂了,她恰似一个迷。突然记起陈家兄妹一早告诉过过他顾小悠很不幸的事,他虽然很好奇,但也从未多问,与小悠徐徐熟识了起来,也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认定原来之前她的尖锐,都是假象。

  因为自杀的闹剧,他们这帮人竟然意外的聚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为了庆祝小悠顺利康健地出院,顺便谢谢李思弘的救命之恩,他们计划着出去团体旅行,释放心情,增进情感。

  这个提议是陈云提出来的,这个爽朗的女人心思澄澈如同湛蓝的天空,她看待任何事物的角度都是绚烂的。好比,恋爱一定是月亮下的情话,婚姻是只有恋爱才会具有的结果,人与人的情感在她那里,都变的简练易懂,容易接受。可是这个提议却让李思弘有些犹豫,似乎有预感即将会有不行思议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当他看到顾小悠的时候,那些带着闺中羞涩,烟雨蒙蒙的柳岸情怀竟然不自觉从心底升起了,他想掩护她,是的,他从来没有这样感受到这种力量,想让他从心底去用生命呵护这样一个女孩。这种感受,这种熟悉的感受曾经是何等的熟悉。早在三年前,他何尝不是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感受呢?

  那是学校组织的一场新年联欢晚会,《春之声》的音乐响起,他遇见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她是一名舞者,晚会结束后夜已深,李思弘资助清理园地,堆放晚会用品道具,却不意泰半夜却还听到练舞室中传来的音乐声,他永远都忘不了那首曲子,正是他钟爱的肖邦的《雨滴》,而这个女孩,就是晚会上领舞的《春之声》上那个女人,她的头发被盘在头顶,白皙的面庞上玄色的睫毛被灯光打成散落的琉璃黄,她的嘴唇很薄,透漏出樱桃般的红色。她跳得很投入,长时间的运动使她两鬓绯红,像极了灯罩上有着粉红色翅膀的蛾。她身着一身玄色的舞服,脚上是一双红色的舞鞋,她的舞姿是那样破碎,随着《雨滴》一点一点洒落在李思弘的心间。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不爱?其时李思弘看见她的感受就如同今日这般。

  他想掩护她,他立誓,那是他愿意倾尽生命去敬服掩护的一小我私家。

  而他们的疏散,也如同《雨滴》一样破碎。

  她爱上了别人。

  他变得越发不愿意轻易相信恋爱了。也许早在许多年前他的启蒙绘画老师千辛万苦将她从一个孤僻症患者慢慢变回一个对未来有所憧憬的正凡人,而如今,他的怙恃的婚姻以及他自己两段短暂而莫名的婚姻使他越发愿意安于现状。几年已往了,生活的平淡和琐碎纵然令他难安,可是对于情感,他是不想再去触碰的了。

  可是现在,这种感受竟然又这样泛起了,竟然照旧他一手救起的女人?也许是她的进场方式太过猛烈——一个连生命都可以舍弃的人,纵然照旧让人心生敬畏的。

  “一定不是的”。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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