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上,只有一座小亭。
小亭落在嶙峋崎岖的山巅,破落而古老。
当小李斗二人走近之时,才发现其中果真坐着一小我私家。
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人。
那是一个紫发妖异的男子,容颜如旧,有一股腐朽与古老的气息。
但是他的白色长袍在微风中摆动,一手执黑子将落未落,两双紫眸宛如将息未息的神雷闪电,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一盘棋局。
那棋盘之下,正是前十重望山的尽头巅峰,现在居然只能化为男子手下的数寸棋盘。
虽毫无生机,但此副景象其却似乎永恒不朽。
“这是犽峰第一祖,也是岐荒的子女,岐司南。”红率先开口。
小李斗审察着小亭中的男子,挠了挠头问道:“他是死了吗?为什么身体还生存得这么完好?”
红摇头:“不,他还没死。”
看着小李斗惊讶的心情,她解释道:“岐司南是当初九峰七子中最强者,一身修为通天彻地,踏灭人道,甚至已经开始接近天道,但可惜他最后照旧没有踏出那一步,你修为太低,对那境界多知无益。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体内甚至衍生出大世界,但想更进一步,只能将自身完全陶醉入体内的世界,寻找突破之道。”
体内衍生出大世界?小李斗感受呼吸急促了一瞬,那得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那他是还活在自己体内的世界中?”小李斗突然想到。
“嗯。”红说到这里也不自禁流露出一抹敬佩的神色,“他已经在陶醉在体内世界许多许多年了,那时候岐氏还不在这里,不在岷山……”
“那他如果永远突破不了呢?”小李斗只感受那个境界实在有些难以臆测,居然会让人似乎活死人一样,化为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突破不了,他就会永远在那个世界中迷恋,时机只有一次,一旦选择更进一步,要么再见新天,要么万劫不复。”红极重道。
两人在小亭外缄默沉静了许久,各怀心思。
良久,红才叹了一口气,走进小亭中,在岐司南的腰间取下一只小袋。
从小袋中,红拿出一颗红色的水晶般的石头,其中似有火焰燃烧,刚刚取出一股浓郁的血味就扩散开来。
红见到这水晶,眼中终于露出一抹厦悦,快速将其吞入口中,随后就见她满身猛地一颤,双眸中渐有万丈神光漫向天际。
一股强大的气息肆虐开来,在山顶掀起一阵狂风,威压众多。
与此同时,整个犽峰都震动起来,每一重中的人都不自禁看向上方,望山发出轰隆巨响,一道道裂纹从底部第一重层层爬了上来。
这是红取回本体,要从犽峰中抽离自己的力量了。
红摊开双手,整小我私家凌空飞起,一道道庞大的气息正从犽峰中脱离,快速融入进红的体内。
山脉,平原,大海,丘陵,每一重境都开始急剧衰败。
远远看去,犽峰似乎罩下了一个红色光罩。
红的力量则是不停攀升,沉淀在岁月中的犽峰之力正不停反哺给她,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突入崭新的境界。
在小李斗看来,红那里气息宛如高山仰止,现在甚至给他的感受已经不亚于当初的芙蕖和狞等人。
这种急速的力量膨胀连续了有一炷香,犽峰上的红芒这才慢慢弱下,直到最后一缕红色气息被红吸入体内,她才落了下来。
“你取回本体了?”小李斗感受现在的红实在太可怕了,先前的气息让他有些喘不外气。
红点了颔首,变化成红色的眸子刚欲从看向小李斗,无意中瞟向旁边,满身猛地一颤。
“什么?!”红惊得退后半步。
只见在红的视野中,原本还端坐的岐司南现在居然已经抬起双眼,看向了红。
“我知道你早有一天会离开,当年留下此契机,巳道人曾说过,你离开之际,就会给我带来进入离尘天道的机缘。”
岐司南说完,转头看向小李斗。
“原来说的,就是你。”
也许是因为没有见证过岐司南的一生,也许是岐司南现在满身没有任何生者的气息,小李斗并没有像红那样感应惊骇欲绝,他只是惊奇:“不是说你已经陶醉在体内的世界吗?”
岐司南闻言眉头挑了挑,手掌向小李斗一招。
小李斗只感受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和岐司南对坐。
“你说的没错,我的本尊还甜睡在体内,这只是犽峰炼灵本体中安放的一缕神魂。”岐司南上下审察着小李斗,没有任何强者般的俯视,“想不到,巳道人所说的机缘居然来自一个小小孩童。”
他说着,捏起手中的黑子,大袖在面前的棋盘上一挥,一副黑白交织的棋局显现了出来。
棋盘中,黑棋气势磅礴,凝练狰狞,而白棋虽错落疏散,却暗合天地大道,隐约之间牢牢锁死了黑棋。
小李斗即便不通棋道,可一眼看去就觉得莫名眼熟,仔细一追念,这居然和当初见过的山舞大蛇的景象极其相似。
困兽之局。
“你能落下几子,尽管落下。”岐司南将手中的黑子递给小李斗。
“我……”
“此乃我与犽峰炼灵的缘灭之举,落完子,你们二人便可以离开了。”岐司南面色淡漠隧道。
小李斗转头看向红,就见红那里正敬重地站着,想来是不敢违抗岐司南的话。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但小李斗知晓劈面是一个修为通天的强者,他基础没有能力反抗。
“好吧。”小李斗只能接过黑子。
入手的一刹那,似乎千钧加身,让小李斗猝不及防间险些把棋子直接丢在棋盘上,幸亏小李斗手臂猛地一沉,全身力量悉数发作,脸都憋得通红,这才勉强捏住这一只棋子。
落在哪儿呢?小李斗双目急速地扫视棋盘,他不通棋道,哪儿知道该怎么放?
而且手中的棋子也太沉了,他只是捏住这一会儿就手臂发麻,体内星微之力急速蒸发,让他恨不得直接把棋子丢掉。
“放!”岐司南眼露神光,喝道。
啪!很清脆的一声,小李斗落子了,放在了一个角落位置。
“继续。”岐司南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来一个黑子,继续递给小李斗。
啪!
啪!
小李斗一次次接过棋子,基础没有几多思考的时间,只能随便乱放。
每落一子,下一枚棋子就会更重一分。
很快,棋局上黑白交织,棋盘上的局面已经杂乱不堪,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而没过多久,终于,小李斗到达蒙受的极限,接过棋子后,居然拿都拿不稳,棋子直接就摔了下去。
只听轻微的一丝声响,棋子在即将落到棋盘时突然蒸发,化为烟气消失了。
“还差一子……”岐司南抬头,双目死死地盯着小李斗。
“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
“我要再算玄天!”岐司南突然起身,双手划过一道奇妙的光华。
在他的指尖,一道道颂念声似乎迷茫雷音,回荡在小李斗和红的耳边,让两人模糊间似乎经历天道启示,心神澄明。
“时间,是时间差池。”岐司南手指蓦地一顿,整个空间深处似乎都传来一道琴弦崩断般的声音。
急促而难听逆耳。
“什么意思?”小李斗问道。
“有人扭曲了时间,照旧这里原来就是庞杂?你我的相遇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岁月……杂乱……”
“谁?是谁?”
岐司南在小亭中来回踱步,神态似乎疯魔,不停地自言自语。
有了半晌他才蓦地顿下,望向棋盘。
“是混沌……处在杂乱之中的时空,你我皆非梦中人……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小李斗问道。
岐司南却挥了挥手,叹了口气:“时也命也,你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