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车窗窗帘,崔文卿打着哈欠倒在了软塌上面,懒洋洋的开口道:“恶霸既出,普天同庆,真是民怨沸腾啊!”
荷叶跪坐在崔文卿身旁,温柔的为他捏着肩头,浅笑莞尔的言道:“今番姑爷可真是作了一件民怨沸腾的好事呢,现在城内的黎民都知道是折家的姑爷斗倒了鲍和贵,酒肆茶坊中全都在讲述姑爷你的传奇故事,许多商贾更是铭记姑爷你的大恩大德呐。”
“哦,竟有如此夸张?”闻言,崔文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在荷叶眼中,姑爷你真是很是了不起的英雄。”荷叶眼中满是崇敬之色,兴奋言道,“你不仅让我们何家的布庄起死回生,赚了不少的银两,而且还打败了欺负我们的恶人。”
“哈哈,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崔文卿摇手笑了说,心内却悄悄立誓道:这也只是开始而已,荷叶,我一定会打败折惟本,完成与折昭之间的允许,帮你拿回卖身契!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辰时方过,马车磷磷隆隆的过了黄河,驶到一处冰雪笼罩的山谷地带,早有一队五百来人的骑队在此期待。
这些骑兵全都清一色的阴山胡马,身穿红色软甲,腰间跨着闪烁着森冷光线的陌刀,头顶上的“折”字大旗随风飘荡不止。
崔文卿知道此乃折昭亲兵护卫营,乃是由穆婉亲自统领,虽然只有五百人之数,但战斗力却极其强悍,在千军万马当中也能杀上几个来回。
折昭也不多话,挥手下令护卫骑士一兵起行,顺着险些快湮没在积雪中的官道,朝着太原府的偏向而去。
府州离太原足足三百多里,以车队每日百里的速度,须得三四日方能抵达。
夜晚,骑队寻得一处避风向阳的缓坡地带扎下营寨,又取来了生火所用的木炭木柴,片刻之后,火苗立即在营内随处燃起,犹如天上的繁星般点点闪烁,带来了一片温暖。
中军大帐内,折昭付托卫士烧了一锅姜汤驱寒。
她念及崔文卿也是舟车劳累了整整一日,便对穆婉言道:“小婉,去请姑爷一并过来吧,我有话对他交接。”
穆婉点颔首,出帐而去,片刻之后就与崔文卿一到走了进来。
“呼,这个鬼天气真是太冷了。”
进入营帐,崔文卿立即忍不住诉苦了一句,顺手解开了肩头的风雪斗篷,抖落上面的落雪,转身见到折昭正在悠哉悠哉的品着姜茶,不禁疑惑问道:“娘子,今晚没酒吗?”
折昭淡淡言道:“行军如打仗,本帅行军途中均不饮酒,这也是振武军全军的规则。”
“哦,原来如此,不外我非振武军之人,这个规则倒是管不到我。”崔文卿颇有些侥幸的一笑,落座案后拍手付托道,“这个……穆将军,劳烦你给我烫一壶酒来,大冬天的不喝酒暖身怎么行!”
闻言,穆婉白了他一眼,却动也没动。
折昭眉头轻轻一蹙,正容言道:“你既是我良人,那也是振武军的一份子,不能饮酒的划定自当也要遵守。”
“啊?用得了这么认真么?”崔文卿马上酿成了苦瓜脸。
见到他闷闷不乐的模样,折昭忍不住笑了一下,扬起手中的茶盏道:“酒虽没有,姜茶却是富足供应,良人,陪我一起品茗吧。”
崔文卿无奈,只得颔首任命了。
默默的品咂完一盏热茶,崔文卿顿觉身上的严寒一扫而空,想起时才穆婉的传令,不禁好奇问道:“对了,你说有什么事情要对我交接,不知何事也?”
“是这样的。”折昭放下茶盏言道,“这次前来太原府目的主要有二,第一是我须得与河东路经略府商议来年预防西夏、辽国之事,其中涉及到不少军事秘密,未便让良人与闻,到时候就只能请良人你在驿馆内等我了。”说完,歉意一笑。
崔文卿颔首道:“无妨,都督娘子你去谈你的正事,用不着管我,我自己出去游玩便行,说起来我还从没来过太原城。”
折昭瞪了他一眼,沉声提醒道:“游玩可以,但是不能肇事。”
“知道啦,你这人烦不烦,难道我看上去像是经常肇事的人么?”
“另外第二事,却是与振武军有关,也需要良人你的相助。”
说到这里,折昭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愁容,轻叹言道:“咱们振武军体例三万,但实际人数不下五万,而朝廷所给的军粮一直凭据三万人发放,故而振武军的粮秣一直很是吃紧,再加之府州一带倒霉于耕作,屯田之法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故而振武军的军粮供应还需河东路的这些粮商,这次我也会约见这些粮商们出来商谈,看看能从他们手中买来几多粮食,以备来年之需。”
说到这里,折昭犹豫了半响,忽地如实言道:“以往这个事情,本是折惟本卖力的……”
听到此话,崔文卿立即就明白了,双目一眯询问道:“这么说起来,今番购置军粮只怕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对,”折昭颔首道,“而且上次庆功宴的时候,你还冒犯了河东路最大的粮商梁青川,梁青川在粮商当中职位超然,我担忧他们到时候会千般刁难。”
“那……娘子,你可否想过换成他人来提供军粮?”
“良人对于运粮之事有所不知,常言千里不运粮,故而粮食调运经营,一般都由当地粮商进行完成,即即是朝廷的拨付的军粮,也多为就近提供,断然不会千里运输,所以粮食我们还只能从河东门路粮商们手中买。”
崔文卿默然一阵,笑叹道:“这么说来,简直有些麻烦了,娘子你先忙你的事情,待到我想到一个不错的措施,咱们再一起去约见那些粮商。”
折昭点颔首,心念也只能如此了。
三日之后,马车抵达太原,折昭崔文卿一行在驿馆落脚。
是夜,河东路经略使童州亲自领导太原府军政官员,在驿馆内为折昭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