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撇了撇嘴,冷哼道:“连骑马都不会,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闻言,崔文卿立即怒了:“书生怎么的!遭你惹你了?照旧挖了你家祖坟?武人骑马文人坐轿那是天经地义!”
折昭思忖了一下,轻叹道:“现在坐轿出城可来不及,这样,你我共乘一骑吧。”
穆婉神色大变,不敢相信的问道:“都督,你这是……”
折昭摇手打断了她的话,平静如常的言道:“事急从权,况且我二人本是伉俪,共乘一骑又有何等关系。”
说完之后,她对着崔文卿伸出纤手,言道:“来,我拉你上马。”
突然之间,崔文卿有了一种吃软饭的感受,面对这样强势的都督娘子,似乎不想吃软饭都很难啊!
心念闪烁间,他磨磨蹭蹭的走到折昭马边,折扇一收嚷嚷道:“下次你可记着,没有八抬大轿送我,大爷绝不……哎呀!!!”
原是折昭没等崔文卿说完,已是不容分说的将他拉上了马背,那种突如其来飞翔半空的感受,让毫无准备的崔文卿直接惊呼作声。
折昭双手持僵将崔文卿揽在怀中,俏脸猛地一沉,脚跟用力一磕马腹,赤云驹一声长长的嘶鸣,展开四蹄腾空疾驰,箭一般向西面而去。
崔文卿前身今世从未骑马,此际坐在折昭身前,死死抓住赤云驹的鬃毛,大感两耳忽忽生风,两边的房舍楼宇一排排向后倒去,直如腾云驾雾一般。
飞马出城,两骑沿着夯土官道疾驰片时,又拐入一条偏僻小路,沿着连绵起伏的山丘行进盏茶时间,一片耸立在河谷中的军营马上泛起在了崔文卿的眼前。
可见秋日河谷没有半分萧瑟苍凉,连绵不停的各式营寨、军帐、幡旗、矛戈结成的壮阔军营,围绕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悠扬极重的军号伴着萧萧马鸣此起彼伏。
这就是振武军的雄师营地!果真是威武特殊,壮阔至极,气势直冲云霄,我家娘子能够统领这样庞大的军队,实乃巾帼不让须眉啊!
正在崔文卿暗自叹息的时候,两骑已是来到了紧闭着的寨门前。
人还未至,穆婉手中令牌一抛直飞门楼,高声讲明身份:“振武军多数督、冠军上将军折昭回营,速开营门。”
门楼上的持戈卫士接过令牌一阵审察,连忙大喝道:“多数督回营,速开营门。”
话音刚落,忽闻一阵极重大响,厚阔结实的营门忽地从中而开,两骑绝不留恋的纵马入营,进入军营之内。
营内帐篷林立,旌旗飘扬,军号激昂,更有不少骑兵步卒训练厮杀,巨大的号子声混淆了萧萧马鸣,如同若有实质的声浪,竟是刺得崔文卿的耳膜隐隐作痛。
轻弛片刻,来到一座明显高于周边帐篷多矣的大帐前,折昭娇叱一声猛然收缰止马。
胯下赤云驹人立而起长身嘶鸣,崔文卿悴然不防死死的抱住马脖防止跌落,整个后背全都压在折昭的身上。
折昭尚未察觉,淡淡提醒道:“这里就是振武军的中军幕府,下马吧。”
崔文卿依依不舍的懊匚啪息,磨蹭着翻下马背,脸膛上却是面红耳赤,连耳根子都是通红。
折昭一看他的脸色,再听他气喘吁吁不止,不由面带讥笑道:“本帅四岁骑马,如今就算疾驰一天一夜也脸不红气不喘,良人身子如此娇弱,简直应该好好锻炼才是。”
崔文卿稀有没有与折昭犟嘴,反倒自得一笑,对着折昭抱拳言道:“娘子,多谢了。”
折昭瞧见这厮满脸自得,似乎占了好大自制,不由暗觉奇怪,淡然笑道:“无妨,小事而已,用不着客气。”却不明白崔文卿所谢乃是另外一事。
稍事镇定,崔文卿目光这才转向面前这间牛皮大帐,只见大帐周围用木栅栏围满一圈,居中辕门直通其内,两排持戈军士整齐林立形成一个甬道,直达帐口。
而在大帐右两端,立着一杆“T”字形的大纛旗,顶端左右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面为国号“齐”,一面为主帅名号“折”。
折昭也不多话,带着崔文卿、穆婉直驱辕门,从卫士列成的甬道中漫步而过。
每当她经过两名卫兵,卫兵便持戈肃立发动甲叶铿锵,目不斜视恍若身在南天门的天兵神将。
走过军阵甬道,崔文卿感伤连连。
如此虎狼之士,全都为都督娘子一人行礼,可见都督娘子在军中是何等威严厉害的存在。
一个十八岁的美娇娘能够让这么多男儿折服,成为一军主帅,没些本事那是完全不行能的。
进入帐中,则为聚将厅,也是今日庆功军宴所在。
帐内案几呈双扇形排列,居中一片篝火,上面吊着一只烤熟了的肥羊,吱吱冒油不停。
而在三尺平台上,则摆着一张宽大显赫的案几,案面置放着笔墨纸砚,令旗军牌,不用问也是帅案了。
折昭解下肩头斗篷,将之递给身后的穆婉,走上帅台跪坐案后,开口言道:“良人且坐,本帅有几句话想对你交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