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公被拖出去之后,太皇太后心里的怒火总算是发泄了一点点,也终于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听紫阳宫的事。
淑妃将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梨花带雨地往皇上面前靠:“...皇上,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要不是于公公先试吃了,臣妾其时又觉得心里不舒服,想着把鸡汤留到最后再喝,否则皇上这会儿就见不着臣妾了。”
说到最后,一副后怕受惊的模样看着天子。
穆煜宁冷眼瞧着,淑妃哪另有适才在紫阳宫抓人的凶狠劲,完全就是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模样。
天子面有动容,怜惜地拉住她的手,柔声慰藉她:“爱妃受惊了。”
皇后却提出疑问:“照你所说,这章平端着鸡汤一路从御膳房到紫阳宫,鸡汤没有假手于人,所以你说砒霜是他下的。
“但是在他走出御膳房之前,别人也有时机下毒的。
“你又怎么如此肯定这毒就是章平下的呢?”
淑妃看了一眼纯静。
纯静上前行礼,说道:“奴婢已经去御膳房视察过了。
“因为安美人怀着身孕,今日有些不舒服,皇上下令付托御膳房精心准备安雨轩的晚膳,所以御膳房的人手比力紧缺。
“奴婢去御膳房的时候,恰好只有章公公闲着,就叫他准备娘娘要的鸡汤,特意付托了他要注意火候,不能离开灶上一步。
“从他熬制鸡汤到走出御膳房,简直无人靠近鸡汤。”
穆煜宁好奇地问道:“章公公既然要下毒,为什么不找别人把鸡汤端去紫阳宫?
“平时不都是各宫派人去御膳房自取膳食的吗?
“为什么今日是章公公亲自拿去紫阳宫?
“他送到紫阳宫为什么没有跑,等着于公公毒发身亡被你们抓呢?”
纯静心里头有些不耐烦,但在太皇太后面前,照旧温和地解释道:“奴婢适才说了,今日御膳房很忙,章公公找不到可以资助的人。
“今日娘娘深感不适,奴婢们也都忙着侍候娘娘,所以就只好让章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至于他到了紫阳宫为什么没有逃跑,那是因为今日的菜做得很合娘娘的口味,娘娘难免就多问了他两句。
“也幸好是这样,才让奴婢们实时抓住了凶手。
“只是可惜了于公公...”
纯静一脸惋惜的模样。
此时姚嬷嬷从殿外走进来,对太皇太后说道:“简直如她所说,鸡汤除了章公公之外,没有其他人碰过。”
皇后再次发问:“那章平下毒的动机是什么?”
淑妃委屈地先看了天子一眼,尔后娇滴滴地对皇后说:“臣妾也正在审问呢,就被郡主她打断了。
“如今只好麻烦皇上和皇后替臣妾做主了。
“也不知道这个章平是受何人指使下迫害臣妾,
“不把幕后真凶找出来,臣妾真是寝食难安。”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又战战兢兢地往天子身边靠。
天子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手臂,目光转向了皇后。
皇后看着天子投过来的怀疑目光,便恼怒道:“皇上看着臣妾是何意思?
“难不成你们还怀疑这幕后凶手是本宫未曾?
皇后越说越来气,爽性站起来指着淑妃,厉声责备:“淑妃,你不要像兔子一样逮谁咬谁。
“污蔑当朝皇后,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淑妃吓得往天子怀里靠,惊恐地说道:“臣妾没说幕后凶手是皇后娘娘呀...”
皇后被她的话一堵,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太皇太后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好了,吵喧华闹的成何体统。
“将章平交由慎刑司拷问,总会水落石出的。”
茯苓闻言便焦急地看向穆煜宁,眼睛里充满了恳求。
穆煜宁接受到她的眼神信息,正想开口说话,却被淑妃抢了先。
“启禀太皇太后,”淑妃从天子怀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对太皇太后说道:“臣妾命人审问章平的时候,郡主的丫环茯苓跑了过来求臣妾放过章平。
“听说茯苓与章平的关系非同一般,臣妾认为茯苓与这件事也有关系。
“说不定茯苓就是章平的同党,还请太皇太后允许,将茯苓一同交由慎刑司拷问。”
“不行。”
穆煜宁突然高声喊道。
天子和皇后乃至太皇太后都疑惑地看向她。
穆煜宁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说道:“茯苓只是出于同情为章公公求情,这并不能说明她就是章平的同党。
“难道说平时谁和章平走得近有过接触就都是他的同党吗?”
淑妃眯了眯眼睛,语气凌厉:“就冲她这份差异寻常的体贴,也说明她和章平的关系非同一般。
“也是该好好审问一番。”
穆煜宁凛然看向她,严词以对:“本郡主敢保证,茯苓不是凶手也不是帮凶。”
淑妃不甘示弱,挺了挺胸膛,狂妄地与她对视:“据本宫所知,茯苓才到郡主身边没两天。
“现在还在学规则,并未曾服侍郡主。
“郡主哪来的底气敢保证茯苓不会谋害本宫?”
穆煜宁顿了顿。
她总不能说前世茯苓跟在她身边三年,她已经十分清楚她的脾性为人,所以敢保证她不会害人吧。
她抬起下巴,高声说道:“本郡主说她不会害人她就不会害人。”
众人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理由,没想到却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像一个犯了错却执拗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小孩子。
这个时候,各人才突然想起,郡主照旧个十岁的小孩子呢。
茯苓却很感动,没想到她还没到郡主身边侍候,郡主就如此信赖她,以后她一定要好好效忠郡主。
一心敬服且信任下属的主子,总是能获得更忠诚的拥戴。
此时的妙语和麦冬虽然知道郡主照旧个小孩子,但这并不故障她们对郡主有了更深一层的信赖。
太皇太后听到穆煜宁的话有些头疼。
天子和皇后忍不住嘴角上扬。
淑妃却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真是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但她不会看在她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就会退让一步的。
她眼睛里含着一丝讥笑,面上却很暖和地劝着穆煜宁:“郡主照旧不要任性了。
“这是后宫事务,照旧交由太皇太后处置吧。”
穆煜宁看了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厮闹。
她攥紧了拳头,咬了咬嘴唇,挑衅地看着淑妃:“本郡主没有任性。
“我相信茯苓。
“淑妃娘娘如若不相信我的话,不知敢不敢跟我赌钱,事后各人就会知道谁对谁错了。”
淑妃压根儿就没把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打什么赌?”
穆煜宁昂着头:“淑妃娘娘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届时如果查出茯苓没有谋害娘娘的话,娘娘必须跟茯苓赔礼致歉。”
“好。”淑妃爽快地说道:“本宫允许你,届时如果证明郡主错了,郡主也要向本宫赔礼致歉才行。”
“好。”
穆煜宁绝不犹豫地允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