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穆煜宁除了喝药、泡药浴、接受针灸治疗之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跟鹿神医学习识毒的事情上。
穆煜宁仔细追念了前世最后她给谭纪煊下毒失败的事情。
姚白是不行能出卖她的,因为下毒失败之后,她帮着自己去刺杀谭纪煊。
最后刺杀失败伤重而亡。
其时她下毒的事只有姚白和巧雪知道,姚白是不行能叛逆她的,那叛逆她的只有巧雪了。
现在追念起来,平时巧雪在谭纪煊回府时总爱往他身前凑,还妆扮得浓妆艳抹的。
看来那个时候巧雪就对谭纪煊动了心思,她是心有多大,才感受不出来。
如今细细思量,却都是有迹可循。
那么,是巧雪换掉了谭纪煊的那杯有毒的酒,所以最后他没事,她却中毒身亡。
真是不宁愿宁可啊,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巧雪是不是心满意足成为谭纪煊的女人了?
穆煜宁打了个寒颤,想想就觉得恶心。
不管如何,这一世,对于巧雪,她是不会再信任了,还要找时机把她打发出去才是,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她。
虽然,以她暴戾的性子,一个不兴奋就撵奴婢出去那是太正常不外的事了。
这不,巧雪端着药到她跟前,笑着对她说道:“小姐,奴婢试过了,药不烫不凉,温度刚恰好。
“奴婢来喂您吃药吧。”
穆煜宁面无心情,淡淡地说:“不用,我自己来。
“我是摔断了腿,又不是摔断了手。
“不至于连碗药都端不稳。”
巧雪听她这样说,连忙辩解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
穆煜宁冷声打断她的话:“拿过来吧。”
巧雪委屈地撇着嘴,双手举碗递给穆煜宁。
穆煜宁伸手已往接,接住之后在巧雪松手的那一刹那,松开了拿着药碗的手。
于是好好的一碗药摔在了拔步床的脚踏上,药汁溅出来,溅在了芙蓉浮绣锦被上,也溅在了巧雪新做的喜鹊盈枝头的绸布鞋面上和翠绿色的裙摆上。
巧雪是郡主跟前的唯一大丫头,以前又深得郡主的喜爱,府中下人都投合她,有资历的老人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自然她随着郡主穿的用的也是上乘货色,如今看着新做的鞋子和裙子上黑乎乎的污渍,心里就一阵心痛。
她的眼里闪过不满,在接触到穆煜宁酷寒砭骨的眼神时,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满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穆煜宁蓦地拔高音调,高声呵叱道:“你是对本郡主心怀不满,所以才将药撒在本郡主的床上吗?”
巧雪明明看到小姐接住了碗,所以才放开手的,哪知道碗照旧掉了下来。
房间里只有她和小姐,小姐说是她心存不满撒了药,她什么也反驳不了。
只好不停地磕头认错:“小姐饶命,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巧雪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了地上,她重重地磕着头,纷歧会儿额头上就红肿起来。
虽然巧雪如今也就十二岁,但身姿初显,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蛋,看起来特别楚楚可怜。
可是穆煜宁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想到前世的事情,就不会再心软了。
姚嬷嬷恰好带着采霞采月走进房间,看到如此情形,眉头一皱。
她先跟穆煜宁行礼问安,然后才付托采霞采月:“你们把这里收拾洁净,拿床洁净的被子来给郡主换上。”
采霞采月立刻忙活起来。
姚嬷嬷走到床边细声跟穆煜宁说话:“郡主何须跟这起下等婢子生气,气坏了身子,太皇太后可心疼了。
“丫环用着不顺手,换了就是...”
跪在地上磕头的巧雪听到这话,抬起头惊恐地望向姚嬷嬷。
只听姚嬷嬷继续说道:“对郡主不恭的下人,就该拉出去打五十大板,再赶出府去。”
打五十板子,她肯定会没命的。
巧雪连忙哭喊求饶:“郡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穆煜宁虽然憎恨巧雪,但这辈子她还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只想把巧雪赶出去,不想要她的命。
于是穆煜宁看向姚嬷嬷,说:“打板子就不必了,究竟她侍候了我这么久。
“不外她既然犯了错,也就不必留在我身边了。
姚嬷嬷听到她这番话,心里有些震惊。
从前下人惹穆煜宁不兴奋了,她挥手就是一鞭子。就算没有鞭子在手,她也会付托人打他们板子,再赶出去。
今日听到她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巧雪,心里不得不感应惊讶。
何时她也变得如此宽厚了?
巧雪连忙磕头:“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穆煜宁让采霞把妙语叫了进来。
妙语是二等丫环,平时五小姐很少付托她做事。
今日被叫进正房,又看见巧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磕头,额头上肿起来的大包已经青紫了。
妙语不由地心惶遽,战战兢兢地给五小姐问安。
穆煜宁淡淡地说道:“你随着巧雪去把我的财物钥匙拿回来。
“再从箱中称五十两银子给她,送她出府,然后去成嬷嬷那里报备一下。
“从今日开始,妙语,你就是我房里的一等丫头。”
妙语激动地跪下磕头谢恩,然后才身子飘然地走出了正房。
她一路随着巧雪来到她的房间,在接过钥匙去称了五十两银子递给巧雪之后,她的身子照旧轻飘飘的,还没有从欣喜中回过神来。
从前五小姐把另一个大丫头赶走之后,她就一直盯着那个位置。可惜五小姐过了很久都没有再选大丫头的意思,她也就徐徐地歇了心思。
如今五小姐突然升她为大丫头,她真的就像被元宝砸中一般,喜滋滋又晕乎乎的。
巧雪收拾好工具,看见妙语站在门口咧开嘴笑个不停,就忍不住冷声讥笑道:
“不要兴奋太早了,我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命运。”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妙语全身冰凉,连心都被冻僵了。
她的嘴角翕动几下,终是强硬地开口回应:“我可不像你,我的下场也与你纷歧样。
“你照旧多想想出府以后,怎么谋生吧。”
“哼。”
巧雪对着她用鼻孔冷哼一声,抱着自己的小肩负挤开她的身体,扭着腰儿走出了房间。
一路走出去,院子里的下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好奇地看着她们。
尤其是盯着巧雪额头上的伤,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巧雪心里恼怒,便一一瞪已往,甚至高声呵叱他们:“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
从前巧雪做大丫头的时候,很是嚣张,对她们这些矮一等的丫环婆子经常责骂呵叱。
那个时候,碍着她的身份比她们高,又加上五小姐宠她,她们每每都忍气吞声,不敢据理力争。
天成苑的消息总是特别灵通,大伙儿现下都知道了她被赶出府。
于是众人低语的声音变大了。
一个婆子提高音调绝不掩饰地对着巧雪讥笑道:“一个惹怒主子被主子赶出府的人还美意思在这里大叫小叫。
“我要是这小我私家啊,早就抱着肩负灰溜溜地逃走了。”
身旁拿着扫帚的小丫头也鄙夷地看着巧雪,“真是不知所谓,真当自己照旧原来那个作威作福的大丫环呢。”
巧雪被她们的冷言冷语奚落地无地自容,她满脸通红,恼恨地瞪了她们一眼,急遽地离开了。
众人围住妙语,笑嘻嘻地给她庆贺。
妙语微笑着向她们致谢,说还要去给五小姐服务,就先走了。
众人看着巧雪和妙语一前一后的背影,忍不住再次纷纷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