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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临

第十章 强运的预感

纣临 三天两觉 5364 2018-02-28 02:10:31

  凌晨两点十分,堪称整场“最高游戏”之巅峰对局的一场麻将,拉开了序幕。

  对于龙之介和艾瑞克来说,如果能在这场“恩怨局”中击败对方,不仅有很大的时机使自己成为今晚这场聚会的最终胜者,还会对未来两人之间可能发生的更多对决发生一定的心理影响——只要能在这里先声夺人、拔得头筹,以后在外界的其他场所对上,胜的那一方自然就会有心理上的优势。

  而对于榊和霍普金斯来说,这更是一场绝无退路的死斗。

  因为他们是赌徒。

  文无第一,赌无第二;赌徒间的较量,必分高下,胜者为王,败者称臣。

  “无敌”、“不败”、“赌王”、“传说”……越是被冠以这些头衔的人,就越是没有输的余地;从神坛跌落深渊者,自是比从平地坠落者摔得更惨。

  在赌钱的世界,你的目标永远只有最强,只要有一小我私家比你强、能胜过你,那你随时都可能一无所有。

  …………

  东一局,牌局在一种凝重的气氛中展开。

  由于这个船舱中使用的都是自动麻将桌,所以榊那手可以直接天胡的“飞燕切”算是用不出来了。

  而类似“左手技换牌”、“移花接木”这样的技巧,虽然榊也会,但毫无疑问的……霍普金斯一样会。

  像他们这个级此外赌徒,是不会在这种场所使用这些技术的;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类千术,只要自己一用,对方肯定会立即将之揭穿。就算你行动快到无法被就地抓现行,对方也可以通过“详细讲出你的手法、然后让卖力羁系的人员去调取监控录像来验证”的方式证明你出千。

  这也算是“行家”的规则之一,在有监控的地方,使出的招数被人“看破”,那就是输了。

  虽然了,这个规则建设的条件是:你得先用肉眼“看破”对手出千的要领、并准确地将其描述出来,然后监控录像中泛起的工具和你所描述的一致,这才算数。

  倘若你基础没看破对手的手法、乱说一通,那纵然最后寓目录像时发现对手真的出千了,被视作诈赌的也是你,而非对方。

  在龙之介的宅邸时,榊其实就完全可以用这个规则去搞定大河内和高木,只是他不喜欢那样做——他宁可用讥笑的方式去揭破对方的手法,然后用一手对方“看见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飞燕切让对手心服口服,也不想早早的在头两局打完前便用“看录像验证”的方式来解决他们。

  尽管其时背负着可能欠下上千万赌债的压力,他依然没有选择那种稳操胜券的门路,而是选了一种他认为更“有趣”的赢法。

  这种人……无疑就是顶尖赌徒中很稀有的那类疯子。他们早已看破了“赌钱”的本质,并宁愿在那黑暗的深渊中行走,品尝这世上最美味的混沌之宴。

  “胡了!平胡,宝牌一,2000点。”

  第九巡时,在艾瑞克已经立直的情况下,榊通过龙之介打出的几张迂回牌推断出了后者所听的牌,并坚决送胡;虽说龙之介只是胡了把2000点的小牌,但却是乐成阻止了艾瑞克手中那把有时机“满贯”的两面听。

  在这场麻将中,类似这种“送胡”的配合是很重要的,若使用恰当,不光可以停止对手胡大牌,还可以资助搭档夺得更高的排名。

  “呵……”当麻将桌自动洗牌时,坐在龙之介右手边的霍普金斯笑作声来,“榊小哥,你对这种‘二对二麻将’的玩法,似乎还挺熟悉的嘛。”

  谁都能听出他这是在试探,但榊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啊……我刚入行的时候玩得就是这种麻将,所以……这算是看家本事。”

  “哦?”霍普金斯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这么说来,‘领你上路’的……是一名雀士?”

  在旁人看来,霍普金斯这问题似乎有点跳脱,但“行家”都很清楚这其中的逻辑。

  一名职业赌徒正式“入行”的日子,并非是他开始赌钱的日子,而是某一位“行家”把他“带入行”的那一天——那个把你带入了这个黑暗世界的人,即是你的“领路人”。

  领路人会告诉你行家之间的种种规则、教你一些技巧、并在你能够独立之前对你的部门行为卖力……但是,领路人并不是、也绝不是你的“师父”。

  赌徒之间是不考究什么师徒关系的,在这个所有人都追求着“最强”的世界里,“辈分”这种工具被认为是多余的束缚。

  大部门领路人都市与自己看好的新人成为拍档,以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一直相助到“无法相助下去的那一天”为止;榊的情况也不例外,因此,“二对二麻将”,可以说是他整个赌徒生涯的原点,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呵……我临时多问一句……”也不知霍普金斯想到了什么,他忽地冷笑一声,问道,“榊君,你的领路人是哪位妙手?”

  “只是个姓立川的糟老头而已,不足挂齿。”榊说着,抽了口烟,用十分随意的语气回道。

  “哈!”霍普金斯听到“立川”二字后立即大笑一声,“原来如此……曾被公认为樱之府最强雀士、人称‘雀叟立川’带出来的年轻人啊。”

  “怎么?你认识那个老头子?”榊接道。

  “虽然认识。”霍普金斯笑道,“非但认识,我还和他玩过六个半庄的麻将……”他顿了顿,再道,“玩完以后,我还亲眼看着他被人挖掉了双眼,卸掉了双手双脚的拇指,最后扔进了一个养豺狗的笼子。”

  听到这话,榊吸烟的行动略微停滞了一秒,一秒后,他依旧用十分平静的语气接道:“哦,这样啊……对他来说,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吧。”

  见状,霍普金斯的嘴角笑意愈甚,他那双墨镜下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榊,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就不问问……他为什么会落到那个下场吗?”

  “没什么好问的。”榊接道,“我说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一个已经‘失去了运气’的赌徒……再上赌桌的话,八成就是这种下场。”

  “哼……”霍普金斯冷哼一声,“‘失去运气’吗……”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再道,“莫非这就是你和他拆伙的理由?”

  “这就恕我无可见告了。”榊应这句时,自动麻将桌已把牌洗好了。

  两人的攀谈,因这东二局的开始而暂时告一段落。

  事实上,就算牌局没开始,榊也不计划再跟他烦琐什么了……

  尽管嘴上将对方称为“糟老头”,但榊在心中一直是十分敬重立川的;他们两人拆伙的原因,也并非是榊抛弃了立川,而是立川主动离开了榊。

  像立川那样的赌徒,是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涯何时到头的……不再被幸运女神所眷顾的他,为了不拖累榊,才选择了不告而别。

  这些事,榊也都隐隐察觉到了,所以他并没有去寻找立川。

  然而,有一点榊很清楚……已经退隐了的立川,是不行能主动再去跟人赌斗的;如果霍普金斯适才的话不是假话,那么立川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强迫着坐上了赌桌,而且死在了那里。

  “立直。”第六巡,霍普金斯突然扔下点棒,宣告立直。

  紧接着,他右手边的艾瑞克马上送胡,于是……立直一发、断幺,宝牌一,愣是凑成了一把“满贯”。

  “呵……”霍普金斯的牌刚亮出来,艾瑞克就冲着龙之介笑道,“别以为只有你们会玩配合。”

  “切……”龙之介啐了一声,没跟他做什么口舌之争。

  但现在,某种不祥的预感,已在龙之介的心中萌芽。

  他的预感没有错……在这场麻将中,他和榊的组合,有一个很大的劣势——两人基础没在一起练习过。

  反观艾瑞克和霍普金斯的组合,他们可是在“最高游戏”之前一同练习了很久的;无论是麻将、百家乐、梭哈、照旧德州扑克,他们都有一起玩过。就算两人还称不上“珠联璧合”,但好歹也知道一些基本的灯号以及相互的习惯……论默契度,他们显然要远远强于碰面还不到八小时的龙之介和榊。

  就拿麻未来说,通过灯号确认队友手上有没有自己听的牌,然后一方立直、另一方在下家位直接送胡的套路,对他们来说已是轻车熟路。

  而龙之介和榊呢……他们事先可没有去商量并记下什么灯号,故而也无从知晓拍档的手牌是什么,即便他们想使用对手的那种手法,也无从下手。最多……就是像东一局那样,由榊片面去推测龙之介的手牌,并放出后者可能听的危险牌来送胡。

  但,比起能相互送胡的对手来说,这种只能单向送的方式就差了许多。

  眼前这“二对二麻将”,在每个半庄结束时,都要凭据“第一名五万点”、“第二名两万点”、“第三名一万点”、“第四名零点”的规则,在原有的点棒上加上这些奖励点数,随后再以双方的点棒进行比拼。

  举例来说,好比有AB和CD两对组合,结算时,A拿了第一名,B拿了第四名,C拿了第二名,D拿了第三名;AB组合的最终分数就是他们两人持有的点棒和、加上五万点奖励,而CD组合的最终分数则是他们两人持有的点棒和、加三万点奖励。

  换言之,只要两人中有一人抢到第一,在结算时就至少能比对方多拿两万的点棒。

  这种规则之下,知道灯号、能相互送胡的一方,不光能更有效率地帮自己人争第一,还能在对手要胡某种大牌时有双重的时机去进行破坏;而没有灯号、只能靠妙手来带外行的一方,选择自然就少了。

  看似是“二对二”,但站在榊和龙之介的角度上,基本就是“二对一对一”——很倒霉。

  …………

  南二局,龙之介的预感已酿成了现实。

  能互通灯号的艾瑞克和霍普金斯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除了相互送胡之外,他们还可以使用送“吃”、送“碰”、凑听、凑大牌、保己方连庄、破对手连庄等等手段……即便这些并非是百分百乐成的,但比起不知所措、越打越急躁的龙之介来,那两人的麻将要从容得多。

  虽然榊也在自己的能力规模内用几把速攻的小牌破了对手的连庄,但他和龙之介点棒落后且局面被动的情况照旧没有好转。

  打到这一局时,龙之介和榊划分排在了第三第四名,而第一名的霍普金斯已领先了龙之介近两万点棒(这场的规则是起始是每人两万五),这照旧在榊给龙之介送胡过的前提下打出来的结果……

  完全,看不到翻盘的希望。

  照这个形势下去,等这个半庄结束时,双方结算的点数差很可能会到达十万以上;按这张牌桌默认的“1000比1”赔率,龙之介得赔出去一百多个积分牌……这种水平的此消彼长,即是是将“赢家”的宝座拱手让人了。

  “荒井先生。”就在龙之介的冷汗从鬓角流下之际,榊忽又开口了,“你太紧张啦。”说话间,他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新的烟,轻松言道,“不外就是点棒稍有些落后而已,不用打得这么谨慎。”

  这话换成别人来说,可能会被视为无用的慰藉,但由榊的嘴里说出来,就难免让人多想了。

  “什么意思?”龙之介立即在心中念道,“‘不用打得这么谨慎’……是让我不要怕放铳,放心斗胆地做牌?但万一我被对方直击,点棒的差距岂不是……”突然,他灵机一动,“诶?等等,我和榊现在原来就是第三和第四,就算我现在再输个几千点棒,也无非就是和榊排名交流而已,最后结算时我们的奖励点依然是一万……”念及此处,他看了榊一眼,并立刻获得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我明白了……榊的意思就是,在眼前这种局面下,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了;输十万也好、输十一万也罢,同样都市‘失去赢得游戏的时机’……这么大的差距,只有破釜沉舟才有时机扳回来,与其瞻前顾后地打宁静牌,不如爽性就无视风险来拼一拼……”

  啪——

  想通之后,龙之介其时就把一张憋了半天的超危险牌给拍了下去。

  霍普金斯和艾瑞克看到这张牌时都显出了些许惊讶,但结果,这张并没有放铳……

  如此一来,龙之介信心陡增,在接下来的两巡又打了两张危险牌,且全都安然通过了。

  风险,永远陪同着时机。

  两度从危险边缘掠过的龙之介,可谓置之死地尔后生,他顺利乐成做出了三面听的大牌面,并扰乱了对手对其手牌的判断。

  一巡后,艾瑞克放铳,龙之介胡了一把“倍满”,瞬间就将两人之间的分差逆转;虽然他跟第一的霍普金斯仍有差距,但二三名名次的转换让结算时发生的奖励点差从六万(50000+20000对10000+0)缩小到了四万(50000+10000对20000+0),加上这一把自己赢回的点棒,十万左右的预期差直接就淘汰了三分之一。

  “哼……一时好运而已,别自得。”点炮后的艾瑞克自是不太宁愿宁可,所以用很不爽的口气念叨了一句。

  然,榊竟是接过了这句空话的话头,纠正道:“不,这不是‘一时’的好运。”

  “你说什么?”艾瑞克挑眉看着榊,一脸不屑,“呵,不是‘一时’,那还能是‘一世’啊?”

  “如果你说的‘一时’是指一局的话,荒井先生的好运最少也得再连续‘两时’。”榊竟然又一本正经地回应了。

  “哈?”横竖这会儿正在洗牌,艾瑞克也不介意和他烦琐两句,“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呵……我看你也别叫榊了,更名叫神棍算了。”

  “呋——你不信就问问你身边那位星郡赌王嘛。”榊朝椅背上靠了靠,吐着烟道。

  他这么一说,艾瑞克还真就有些动摇了。

  就在艾瑞克皱着眉头准备转头去看霍普金斯时,霍普金斯已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他笑得很高声、连肩膀都在哆嗦,笑了五秒后,才稍稍收敛笑意,说道,“你是想说……经过适才的那局,‘运势’已被引导到了你们那边对吗?”

  “啊。”榊并不否认,“你们那种打法,虽可以在概率上大幅提升胜率,但那种为了‘局面’舍弃‘小我私家’的打法,是无法引来‘运势’的;就算运气转到了你们那边,也会因你们的做法而变得支离破碎。”

  “呵呵……你的这套理论,立川也说过。”霍普金斯从容应道,“而他的下场……你也已经知道了。”他顿了顿,“你们这些来自东方的赌徒,即即是成为了‘行家’,也普遍会在概率和玄学的面前倒向后者,这种似乎溶于你们血液中的……无视合理性的倾向,真是让我觉得可笑无比……”

  言至此处,他挥臂一指,指着榊的脸道:“别开玩笑了!榊无幻!你说你要用‘实力’赢我,结果现在却在跟我谈什么‘运势’?那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聊聊星座和血型?”他也没等榊回覆,就接着道,“别再演了,榊君,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相信运气的那种人,现在你说这些,只是在虚张声势……”他徐徐将抬起的胳膊收回,并将手指握成了拳,“我若没猜错……你是想借此疏散我的注意力,伺机出千吧?”

  吱——

  他话音未落,自动洗牌已完成了。

  陪同着一阵机械律动声,四排牌山和手牌被划分送到了四人的面前。

  打开手牌的刹那,尽管龙之介尽力克制,但他的心情照旧变了……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手牌是跨越了某种界线后的天运,照旧榊在黑暗动下的手脚,他只知道……这是他今生第一次拿到起手三暗刻且含“中”、“发”的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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