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赶着牛车直接来到仁济堂外，贺掌柜带着柜上的伙计正准备关门休息，见到杜晓瑜，贺掌柜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杜女人？”不是白昼才来过镇上吗？这大晚上的又来，莫非有要紧事？
“是我。”杜晓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隧道：“贺掌柜能不能晚一点再关门，我这有个伤患昏厥不醒，急需救治。”
贺掌柜犹豫了一下，“行吧，你进来歇着，我让人把病人抬进来。”
“爹，你跟谁说话呢？”里面突然传作声音来，带着几分不悦。
贺掌柜转头看向来人，温和隧道：“正是早上卖麝獐给我的杜女人，她送了病患来，咱们可能得晚点回去了。”
男人马上皱了眉，“今天是我爷爷寿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可全都眼巴巴等着咱们回去用饭呢，爹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
贺掌柜道：“咱们是医生，总不能漠不关心吧？”
说话的人正是贺掌柜的大儿子贺云坤，他虽然知道医者不能漠不关心，可今天日子特殊，是他爷爷的寿辰，原本奶奶早就劝他爹把今天的事都推给柜上的伙计回去准备的，奈何他爹性子倔，非要来铺子里。
这都延误一天了，要再延误下去，爷爷这老寿星非怪罪他们爷俩不行。
贺云坤瞪了杜晓瑜一眼，咬牙切齿隧道：“这镇上又不止我们一家药堂，你就不会换一家？真碍事儿！”
杜晓瑜听罢，面无心情地将牛车调了个头准备去找下一家。
说实在的，这个时辰岂论是医馆照旧药堂，大多已经关门了，杜晓瑜也是一路走来只看到仁济堂还亮着灯才会求上贺掌柜的，不外既然遭了白眼，那她走就是了，何须浪费口水跟那种人争论，先救治李大宝才是正经。
“哎，杜女人！”贺掌柜急了，三两步跑下来拦在牛车前，满脸歉意隧道：“我儿无状，冒犯了女人，还望你见谅，这个时辰，镇上恐怕只有我们一家药堂还没关门了，你要是一家一家去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不如就在我们药堂医治吧，我这个大儿虽然说话口无遮拦，医术却不赖，赶忙的让他给看看，否则延长了救治的时辰，病人可就遭殃了。”
说完，冲着贺云坤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赶忙来把病人背进去。”
贺云坤恨恨地咬着牙，“爹，你真要留下他们？”
贺掌柜拧起眉头，怒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医治就滚回家去，别在这儿碍眼！”
贺云坤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通，憋了一肚子的火，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下来把李大宝背进去放在病人临时休憩的榻上。
李大宝脑袋上磕了一道口子，已经流了不少血，必须尽快止血救治。
贺掌柜亲自去打了水来准备给他清洗。
杜晓瑜道：“我来吧！”
贺掌柜把毛巾递给她。
杜晓瑜接过，仔细而小心地帮李大宝擦洗洁净。
贺掌柜已经把止血的金疮药取了来，准备给李大宝敷上。
杜晓瑜皱眉道：“伤口有些宽，就这么敷药很难愈合，掌柜的能不能借我针线？”
贺掌柜一愣，“杜女人要针线做什么？”
杜晓瑜道：“缝合伤口。”
贺掌柜目瞪口呆，“缝合……伤口？”他照旧头一回听说“缝合”，这是怎么个疗法？
杜晓瑜一看他反映就知道这个时代或许是没有给伤口进行缝合这项医技的，原本她在贺掌柜跟前只是个明白一部门草药的农家女形象，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袒露自己的医术，可眼下的情况迫在眉睫，李大宝绝对不能失事，否则她和团子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她不得不亲自脱手。
拉回思绪，杜晓瑜点颔首，“麻烦掌柜的了。”
趁着贺掌柜去拿针线，贺云坤低声怒道：“臭丫头，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屁大点伤口，敷上药缠好纱布就行了，你非得一再地整幺蛾子拖延时间，成心的吧？”
杜晓瑜凉声道：“没想到人命在贺大令郎眼里是如此的猥贱不值钱，作为医生，你让我另眼相看。”
贺云坤噎了一下，脸色越发的难看，“你少拿医德来说事，比起我，你也不是个好的，否则早上那只已经死了的獐子，你怎么敢昧着良心二百两银子卖给我爹？”
杜晓瑜面无心情地看着他：“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就叫昧着良心了？那只獐子真正值几多钱，想必贺大令郎心中比我有数，你不是为你爹感应不值，而是觉得我这种人不配获得二百两银子，倘若今天卖獐子的人是个有权有势的朱紫，贺大令郎还会觉得二百两多吗？”
同样一只獐子，从朱紫手中买，他会觉得那是珍品，二百两值当，但如果是从杜晓瑜手中买的，他就会觉得对方不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就这么得了二百两银子，那是白白自制了她，心中自然不忿。
贺云坤被戳中了心思，脸色乍青乍白。
“杜女人，针线取来了。”贺掌柜喜欢钻研医术，一听说杜晓瑜要给病人“缝合”，他马上就来了兴致，准备一睹缝合全历程。
杜晓瑜接过，道了谢，又对着贺云坤道：“麻烦贺大令郎帮我取点麻沸散和酒。”
这是要先麻醉了。
贺云坤冷哼一声，站着不动。
贺掌柜瞪着他，“让你去你就去，愣着做什么呢？”
“爹，你是不是被这丫头给迷惑心智了？”贺云坤高声嚷嚷起来，“这是我们家的药堂，凭什么让她一个外人来支使我？”
杜晓瑜虽然知道这是他们贺家的土地，可是贺云坤的态度让她感应深深的厌恶，虽然这是小我私家分三六九等的时代，可作为医者，怎么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二百两银子的麝獐，朱紫来卖那是理所应当，她一个十三岁的乡下丫头来卖，那就是狮子大开口，只因为她身世卑微，不配获得那么多的银子。
贺掌柜怕延长李大宝的救治时辰，没跟贺云坤争论，很快把麻沸散取来，又把李大宝扶起来，将麻沸散倒进李大宝嘴里，再喂酒灌下去。
杜晓瑜做了简朴的消毒，这才拿起针开始缝合，银针一针一针戳穿皮肉发动棉线缝合的场景以及杜晓瑜熟稔的手法，给贺掌柜带来了很大的视觉攻击力，一张老脸吓得苍白苍白的，就连贺云坤都不由得悄悄心惊。
叶染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