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国都的风是越来越冷了。
穆泽正在回曲府的路上,突然全身一颤,一股冷意袭上心头。
远处的树叶在冷风中作响,穆泽看向了前方,夜里很黑,曲府中隐隐另有烛光。
在府邸大门上两颗红灯笼高高挂着,大门紧闭,穆泽推开了门,吱的一声,尔后也没关,就直接去了花园。
他走到花园中,突然看到劈面廊道上一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恰似风雨中被摧残的花朵,随时都市倒下。
他又看向了另外一边,那里有几个脑袋,头探出了窗子,正眼睛一眨不眨看跪在廊道上的花娘。
那是曲府中做事的丫鬟,平常她们跟花娘居住在一起,对她们好的很,现在花娘还在外面跪着,已经跪了一天,自然也随着无法入睡。
穆泽没有已往扶起花娘,这是曲坤对她的处罚,就算扶起了她,也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
他先去找了余力,见里面没人,尔后又去找了夜馨。
照旧没人。
穆泽沉思了一下,毅然去了府邸唯一亮着烛光的地方。
厅堂中青烟袅袅,曲老太太捧着一个手炉,以往她睡得很早,今夜却还坐在那里,脸色显得很欠悦目。
不用想也知道因为什么。
穆泽走了进去,对余力问到:“曲晗还没醒么?蚕人草的毒,应该没有这么烈”。
穆泽记得那位于医生说有一股强尽的内力贯注进了曲晗体内,应该是夜馨替她解过毒了。
“没”,余力轻声摇了摇头,尔后看向了脸色难看,从知道曲晗中毒后一直没说过话的曲坤。
“都是我,如果我先尝一下汤,曲晗也就不会中毒了”,夜馨眼中朦胧着泪水,显然还在为这件事自责。
穆泽心头一痛,忍不住牢固道:“不关你的事”。
“什么不关你的事,曲晗中了毒,你另有心情离开,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们做的”,林氏忍不住跳了起来,用力指着穆泽痛骂。
没人没理她。
捧着手炉的曲老太太将手炉往桌子上一搁,冷脸就地骂道:“林氏,你疯一天了,能不能平静点”。
被骂了,林氏转身,面容悲戚看曲坤,似乎等着对方站起来说句话。
可曲坤依旧还在坐在那里,就像一根木头,不知道是在伤心照旧在想事情,始终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他才沙哑着声音对穆泽问到:“你去哪了”。
“有点事情,出去找了个旧人”。
“谁”,曲坤目光炯炯,似乎要看透穆泽。
穆泽没说话,他见马元站在了一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曲坤还在看穆泽,忍不住爆喝道:“我问你去哪了”?
“你也认为是夜馨下的毒”?穆泽依旧没有回覆,反而斜着眼看对方。
曲坤豁然站了起来,咬牙道:“我现在不问曲晗的事,我只想知道你去那了”?
声音在厅堂回荡,林氏第一次见自己丈夫这般模样,忍不住往退却了退,曲哲小小身体更是躲到了椅子后。
曲老太太立马站了起来圆场,“啊坤,现在小晗最重要,其他以后再说”。
曲坤坐了下来,抚住额头,脸上怒气难消,冷声道:“马元,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马元看了穆泽一眼,张口,似有话不能言,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后一股壮士出川心情,“老爷,我探询到前几日夜馨小姐出府,去过黄氏药行,问有没有蚕人草晒干磨制的粉末”。
“蚕人草?于医生也说曲晗中的是蚕人草毒”,林氏抓住了时机,神色怨毒,一副自家孩儿真死了,要大义灭亲模样。
穆泽看了对方一看,神情越来越不耐。
马元低着头,一副不敢劈面穆泽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反而让厅堂中的人越发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曲坤叹了一声,没有理会林氏的放刁撒泼,盯着夜馨那张娇好的容颜,轻声细语道:“我没想到你们这么有抨击心,曲晗小时候是做过一些事,好几件事险些让你死掉,可那时候她还小,八九岁而已,你因为这些抨击她,对的起在座的谁?”
曲坤依旧在看夜馨。
似乎在等对方解释。
曲老太太没说话了,她纵然相信夜馨,可马元都找到了证据,还能说什么,一股失望的心情徐徐在她那苍老的脸上露出。
林氏露出了快意。
躲在椅子后的曲哲有点茫然,除了知道姐姐中毒了,基础无法理清脑中的思路。
马元没在说话,他说的,已经够了。
夜馨在曲家所有人眼里,已经判了死刑。
厅堂中平静的透露出诡异,曲老太太弃捐在一旁的手炉还在冒着青烟。
林氏那充满快意的嘴角映入夜馨双眼,徐徐的,她的脸色冷了,犹如冰霜。
穆泽很想笑,京都府是天下总衙,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从来都不会是呆子,心思反而还要比玲珑越发剔透,可曲坤轻而易举就相信了马元,现在他为什么知道花娘会在廊道上跪一天了。
因为马元在曲府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差异,与之相比,马元越发容易让人信服。
早上他不敢肯定,现在也就确定了。
见夜馨脸色越来越冷,穆泽想想,照旧算了,曲府怎么样也居住过,看了余力一眼,如果他去北岳门前交接的事情有去做,不介意打了他的脸。
余力眼眸一直垂的很低,此时认真看了马元一眼,摇了摇头,似乎在惋惜。
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尔后交到了曲老太太手中。
曲老太太不明所以,接了已往。
她虽然老了,可字照旧看的懂,认得清,也知道数数,当她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后,疑惑道:“这不是于医生开出来的方子?
咦?
上面怎么比于医生开出来的多了一味药,金蛇肚,这是什么”?
尔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盯向了马元。
马元脸色一颤,立即跪了下来,指着余力叫道:“老夫人,马元从来不敢做对不起您的事,更别说害小姐了,我去药铺抓完药后,方子一直留在了药铺,也不知怎么泛起在了小令郎手里”。
余力依旧缄默沉静,实在懒得去反驳,从身旁拿过了一个包布,尔后打开,这里面是什么,他带进来时所有人都好奇过。
包布徐徐打开,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了出来。
众人徐徐才明白,原来是给曲晗煎过药的残渣。
“残渣里面有那一味金蛇肚,马管事,你敢说是我改了方子么”?
冷漠的声音,令马元瞬间心如死灰。
他爬到了曲坤脚下,紧紧抓着对方大腿,尔后又看向了曲老太太,泪流满面,乞求道,“求老爷听我解释。”
“说”,到了现在,曲坤也就徐徐明白了,脸上一股寒意弥漫,手背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没想到,下毒的,竟然是这个从小到大亲如手足的兄弟。
马元擦了把泪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曲坤,道:“玲儿在去南郡老家被人抓走了,他们给了我包毒药,要我下在井水中”。
“所以为了马玲儿,你允许了下来”。
“我……”
见马元不在说话,穆泽摇了摇头,如果他将事情说出来,曲坤一定会想措施救马玲儿,而自己,同样也会想措施救那个笑起来眉毛弯弯的女孩。
“你明天走吧”,曲坤叹息了一声,挣开了马元抓住自己的脚,目光庞大看了穆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