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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七十四章 收割之道

晋颜血 上林春 2491 2018-02-02 15:28:04

  裴妃与荀灌,均是又气又急,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啊?一时之间,连打眼色已往。

  卞壸更是给气笑了,捋着须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狂悖之徒,自以为有些薄才便不知天高地厚,一国之相位同于一郡太守,你连胥吏浊官都未曾继续,身边更无一人相助,治国岂能如儿戏?“

  杨彦不急不忙道:”老子有云:治大国者,如烹小鲜,暗合大司徒不为察察之明,不外杨某以为,烹小鲜者,应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兢兢业业,不敢有怠。

  为政者不应断民财源,却应尽量掠民浮财,免得衣食丰足不思进取,无论士庶,唯使其常感朝不保夕,家道势危,才会有上进之心,为家族生计耽精日虑,但手段务须隐秘,不为民察之,也不行轻越底限,至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怨念丛生,反玩火自焚。

  不知卞公可曾采摘过韭?长出一茬,收割一茬,而不伤其根,烹小鲜亦如种韭菜,一割一养之间张驰有道,二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才具平庸者,在一轮轮的收割之下,家道会徐徐衰落,纵是权门巨富,早晚亦沦为寒门卑子,子弟各奔工具,各寻生路,唯有出类拨粹者,以财生财,方能逆势而起,脱颖而出,以此之道治国,可使民间财帛流动,不致积沉,可充实国家府库,可将大户拆为小户,可促人高昂向上,大浪淘沙,去芜存菁,良才自显。“

  随着这话,每小我私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彦,内心震骇不己,这哪里是圣人之道,而是灭家绝户之言啊!

  杨彦说的,其实就是现代政府的一个重要职能,收割!

  无论哪个国家,都市定期或不定期的收割国民财富,以美国为例,在通货膨胀的基础上,股市、房市就是两把大铡刀,另有不停上涨的子女教育用度与婚嫁丧葬用度,以及期货、电子钱币、文玩核桃、邮币卡等五花八门的品种,十八般武艺轮番上演,一茬又一茬的收割着美国人民的财富。

  虽然现代社会和晋代的社会基础有着很大的差异,但人性本贪亘古稳定,执政者恰可利用这一点,掠民财以充实府库。

  虽然了,古代的收割手段不比现代花样繁多,简朴而粗暴,又因权门大户收割不到,只能收割平民,原来平民黎民连两餐都难以为继,结果弄致民不聊生,或被迫依附权门大户,或揭杆而起,形成恶性循环。

  具体到东晋,按杨彦列举的效果,收割的工具只能是权门大户,这显然是皇权最为渴盼的局面,天子天然就有抑制豪强的需求。

  卞壸是经学各人,治国之道烂熟于胸,如果跟他说生长工商,他只会嗤之以鼻,说科学技术,则是如听天书,而收割之道差异,是裁抑豪强,拆分大户,增强中央集权的有效良方,做为忠臣,皇权的坚决维护者,杨彦不相信卞壸会视若无睹。

  实际上在豪强林立,士族当权的世道,盲目推行科学技术只会被各家看成私产,反而越发有利于门阀壮大,因此只有以大动荡、大厘革、大吸血作为手段,瓦解原有的庄园经济,摧毁门阀,把人口和财富释放出来,才气重新塑造新的经济秩序。

  虽然会造成社会动荡,可那时本就算不上商品经济,只要有富足的粮食在手,自然能把动荡限制在最小规模。

  杨彦不愿做候景,也没耐心期待社会自我演化,他的想法很简朴,以强兵为后援,利用人性本贪的特点,通过金融手段一遍遍的洗劫权门大户,使其破产,家业败亡,门户不得不破裂,最终人才以小我私家的身份走向社会。

  这在本质上,是一剂猛药,也是一剂毒药,只要抵受不住诱惑陷进去,再大的家业都市被洗劫一空,尤其晋人好赌,这真是把脖子伸出来让你砍了,不砍才是傻叉。

  果真,在最初的震骇之过,卞壸胡子一动,他听出了杨彦的言外之意,朝庭正是窘迫之时,如真有此治世良方,又何须使土断硬行割肉?

  不外卞壸总觉得不大靠谱,几千年来,诸多先贤都没有这样的良方,凭什么这小子有,该不是信口雌黄罢?

  在上上下下的审察了杨彦一番之后,卞壸才道:“以治韭喻为治国,倒是令人线人一新,那你以为,该如何掠民浮财,又不为民察之?“

  杨彦徐徐转过身,单手负后,望向了滔滔大江,再折扇一挥,微微扇着,这个逼装的,让卞壸又急又恨,恨不得一脚把这小子踹江里去!

  裴妃与荀灌交流了一个惊奇的眼色,先岂论她们能否接受这样的看法,光是把卞壸说的心痒难耐就让人不行思议,要知道,如卞壸这类人等同于迂腐的代名词,也亏得是杨彦每每发表奇谈怪论,换了一般人真没法让卞壸心动。

  原本裴妃是计划凭着河东裴氏的故友无论如何也要请求卞壸在朝堂上为杨彦张目发声,但是从现在来看,卞壸明白对杨彦起了兴趣,已经不需要自己再拉下脸恳求了。

  可这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裴妃横了杨彦一眼,便笑道:“杨家郎君素有奇才,孤怎会看错人,望之兄以为可堪任用?”

  “焉知不是纸上谈兵!”

  卞壸不愤的哼了哼。

  裴妃内心暗笑,向杨彦道:“杨家郎君可否为卞公解释一下?”

  杨彦拱了拱手:“非是杨某鄙帚自珍,实是朝庭千头万绪,政出多门,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这等夺人家财之事,纵是占着十分理,也必有刁民铤而走险,聚众闹事,若是坏了规则,一切皆休。

  因此行收割之道,必以兵甲为盾,使其认赌服输,自食苦果,故以目前朝庭而言,尚缺了契机,若是卞公好奇,可观杨某日后所为,当能体察一二!“

  这话说了即是没说,卞壸暗骂一声竖子狡诈,不外杨彦有一点说的对,就是夺人钱财如杀人怙恃,手头无兵,什么都干不了。

  于是卞壸向裴妃问道:“既然阿媛心意已决,愚兄尽力促成即是,不知该如何行事?”

  裴妃道:“再有十日,即是朔朝,我会于宫门求见,主上必召,介时我会当庭提出国相之事,请望之兄推动,或另有荀氏荀公从旁策应。”

  卞壸看向了荀灌,从乐贤堂所见,荀崧是心向杨彦之的,这让他不禁对杨彦多了些好奇,究竟能得裴妃与荀崧同时青睐,显然不是一般人,再结合这收割之道,也让他对杨彦幸佞小人的评价淡了几分,只是一想到这小子左一个杨某,右一个杨某,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心里又很不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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