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他高声喊道。
一个侍女小心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府内的丫鬟们对这位大少爷是万分惧怕的:“少爷。”
城绝低着头,只是道“那个烦琐的丫头走了么?”
“回少爷的话,半个时辰前就走了。”侍女,清颜怯怯地回覆着。眼神却始终落在城绝身上,始终记得,她刚刚入府时,她只有六岁,被年长的丫鬟欺负,顶着寒风大雪,在院子里洗衣服。因为严寒的侵蚀,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洗着,顾不得已经僵住的双手。就在这时,比她大两岁的城绝泛起了,他站在一旁冷冷的望着她。她看着他的装扮是府中的少爷,便也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继续洗着。他徐徐走到她面前,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暖手炉递给她,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少爷没有那么冷。
“我舅舅和舅母呢?”那个讨厌的丫头终于走了,那么聒噪,真不知道舅母怎么那么喜欢她。
“那女人刚走便进宫了,将军、夫人知道少爷一会儿要去蹴鞠就没唤上您。”自那之后,她就想尽措施想要伺候城绝,终于如偿所愿,可惜城绝一直都不大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城绝抚摸着玉坠子,心中冷笑,即然这样抛弃我。又何须留下这个玉坠子证明你的存在。
侍女仍一动不动地站着,欲言又止。
“你怎么还站在那儿?”语气中夹杂着酷寒,似乎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回……回少爷的话,夫人,哦,您的母亲在前厅等您。”侍女被他的语气怔得有些畏惧。
“夫人?”他猛然从床上跃起,冲出房门。侍女见他就这么出去,心里突地落寞,但继而又微微一笑,横竖少爷对谁都一样,自己能在身旁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城绝跑到了前厅,在门口望见他母亲的身影,又情不自禁停住了脚步,其实在他心灵深处也是希望能在母亲的眷注下生长,舅舅、舅母对自己再好,他们始终不是他的怙恃,它们有卓儿,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他算什么?只不外是他们的外甥而已。
“城绝!”文媛转身看见了倚在门框上的城绝,“娘来看你了。”
“哦!”他冷冷地应着。
“你一定要对娘这么冷淡吗?”文媛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对自己这般态度,心中难免刺痛。
“有事快说,说完快离开吧!”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她拿脱手帕擦去眼泪,对周围站着的丫环们道一声:“你们都下去!”
“是!”侍女们退出了前厅。
文媛用手帕擦着眼泪,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哭泣:“城绝,娘知道你怨恨我,可是娘也是有苦衷的呀!娘当年和你爹虽是情投意合,但是究竟不合礼制,你爹家里头不接受我这么个下人媳妇,无奈之下,你爹离开了我。娘未婚产子,已是无颜苟活,厥后你二姨母被皇上看中,才有了我们家的今天。陛下为娘赐婚。岂论我现在的身份如何尊贵,也不行抱着孩子嫁去啊!娘也怕你随着娘受委屈。你舅舅、舅母会对你好,你舅舅是将军,骑、射、剑术样样精通。你在这儿可以学到许多,比随着娘强。”
真的是这样吗?他三岁的时候,母亲残忍的抛下他另嫁他人,这些年来也很少看望他,每当他快要忘记有这么个母亲的时候,她才会来。这些话他也是知道的,只不外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来,才更觉伤感。原来他的母亲不是不要他,而是因为爱他才让他投止在舅舅家中。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声也有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那年冬天,他的五岁生日,也是母亲嫁入赵府的第二年,他偷偷溜到赵府后门,拿着他给母亲画的画等着他的母亲。之所以要到后门是因为他是私生子,母亲不允许他到正门灼烁正大的去找她。可是整整一天,他母亲都没有出来。他只想在这个特此外日子里能有母亲的陪伴,然而当他等了两个时辰后,透过门缝,看见了母亲正和她和赵府主人的孩子堆着雪人。他扯了扯嘴角,眼眶透着热气,眼看眼泪就要掉出。他攥紧小拳头,连同着他的画,连同着他对母爱的期盼......那天,他冻昏在赵府后门,直到晚上,才被舅舅发现,带回文府。之后他高烧不退,昏厥了三天,然而他的母亲却没来看他一眼,原因是赵家那孩子生了病,母亲没空过来看他。
“我爹是谁?”
文媛一惊,摇了摇了头:“他已经离开,何须还去找他。”
城绝拿出玉坠子:“我会好好生存它的。”
文媛走上前握着城绝的手:“我的儿啊!都快十五了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娘说。”
“我知道了,在这儿……不需要此外了。”对于他娘的体贴,他怎么会不感动。
文媛点颔首:“那娘走了。”
城绝很想开口喊他一声“娘!”,却开不了口,他告诉自己,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什么都不需要。
“少爷今晚用膳了吗?”晚上文青和子矜从宫中回来后见城绝的屋内的灯仍亮着。
“回将军,今日赵夫人来了,和少爷说了些话,少爷便关在屋里,滴水未沾。”城绝的侍女在门口彷徨了许久,生怕少爷会有什么闪失。每次少爷见过他母亲之后,就会把自己关起来,而这时,她就会在门口默默的守着他。
“知道了。子矜,你先回屋照顾卓儿,我去看下城绝。”
“好!”子矜让乳母抱着文卓回了房。
门“吱呀”一声开了,打破了城绝的沉思。
“城绝,要不要吃些什么?舅舅命人给你做。”文青走到城绝身边坐下。
“不了,我不饿……舅舅,我娘她……她今天来看我了,我……”霍城绝从未有过这样无助的感受。
“你娘每次来都只是问些你的情况,生怕你不愿见她,就悄悄地走了。你娘很体贴你的,她也是身不由己。”
“她一定很惆怅吧!”霍城绝眼神静静地望向窗外。
文青一怔,城绝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是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呢!”
或许他母亲就是个例外吧!城绝冷笑。
“明日你舅母要去梓末那儿,一起去散散心吧?”文青知道城绝心情欠好,只好先转移话题。
“那个讨厌的丫头那儿?我才不去呢!”原来心情就欠好,提到那个没规则的丫头,他就更不爽了。梓茉损他的话让他影象犹新,他没就地发飙就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居然去见她?
“空话少说,明天你必须得去!其实人家兄妹俩挺好的,就说她哥召南吧,一心报国,性子随和沉稳。这一点就是你欠缺的。”文青顺手在霍城绝屋内倒了杯水递给他,“喝点水吧!一会儿出去吃工具。说实话你若与梓末呆一起,怕是你的性格也会好些。”
“不要!”城绝接过水杯,抿了一口,“那我预计会被气死。”
文青突然笑了起来,弄得霍城绝一头雾水。
“舅舅!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文青忍了忍笑意:“照旧去吧!你不是想知道今早比剑为何会输吗?去了才气找到答案啊!”
“真的?”既然可以知道答案干吗不去?只是……难不成真的要拜那个死丫头为师?
文青浅笑不语,点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