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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第八章 追星揽月(上)

夜坠星河 楠榯 3239 2017-12-17 17:45:00

  不多时,五个鹤发苍苍的老乐师,各自携了乐器一一登台,适才的妇人也换了身华服立于台中。

  鼓乐奏起,她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三人早已惊呆!

  原来这乐坊的迎宾即是乐姬,而且这个班子也太……老掉牙了。

  一般乐坊精彩的乐姬都是才艺绝佳,虽不用天姿国色,何等美貌,好歹年轻,嗓音清亮,可这家这位年纪也太大了!年纪大也而已,好歹唱首时兴的曲子!唱的照旧最老掉牙的旧曲!最要紧的这嗓音也不甚好,听起来索然无味。

  曲子还未唱到一半,独孤莫云先忍不住了,举起手掌在空中击了几下,高声喊道:“别唱了,少爷们快饿死了,赶忙上菜吧!”

  曲声戛然而止,台中的妇人面子很是挂不住,赶忙退到后面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往楼上上菜。

  五荤五素的菜肴端上,独孤莫云怒气稍有平复。

  四盘各式糕点端上,香气清冽的葡萄美酒呈上,他笑得咧开的嘴便再也没合拢过。

  三人本就饿了,见这菜色确实不错,赶忙持箸来尝。

  果真不负所望,简直能和京城一流的酒楼比肩。

  望向侍奉在侧的妇人,宇文衡笑着说道:“你家的歌乐差强人意,菜肴却出奇的不错。跟你们老板说说,改开酒馆好了!”

  妇人侧身行礼,“这位少爷,奴家即是乐坊老板,名唤月娘。”

  星河一惊,心中暗叹:好一个抠门的老板,亲身上阵,迎宾、歌姬统统都省了。

  月娘为各人斟上酒,继续道:“让少爷们见笑了。奴家不善经营,致使乐坊人丁干枯,门可罗雀,确实难以为继。坊中年轻些的乐师、歌姬早就另寻出路了,余下些老迈之人没有去处,一张张嘴却都要用饭,早已入不够出,全靠微薄的家底撑着。”

  月娘这么一说,三人到欠美意思起来。

  乐坊经营困难,还能恩养一群老迈的师傅,这位月娘倒是纯良侠义。

  星河连忙解释道:“我们的意思是,坊中厨子甚好,改作它营更能发挥所长。”

  “我家世世代代在朱雀街开乐坊,也算熟门熟路,转做别门生意只怕光景更糟糕。圣人训:‘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从父亲手上继续的家业怎能轻易舍弃。”

  月娘言辞甚是老实,可想而知为何难以在乐坊林立的云萝巷立足。

  “你这位置不错,坊子也挺气派。可想过出售乐坊或者与人合股,充实些资金,再在经营上做些调整,跟上其他乐坊的步子呢?”

  宇文衡又尝了口赤豆米糕,香软绵糯比家里私厨做的更具风味,于是不住所在头。

  “奴家四十未嫁,即是为了守住这份家业,不到山穷水尽断不会出售。要说与人合股,倒不是没想过,只是长安城各式舞肆乐坊不下百家,谁又愿意在我这过气的乐坊投入银两呢?”

  月娘说到此时眼中已泛起泪光,看来已离山穷水尽不远了。

  她抽出帕子,蘸去眼角的泪水,悲悲切切地说:“父亲在时,乐坊也曾红极一时,坊中姐妹多有嫁入富朱紫家。朱门绣户,锦衣玉食,我曾一一到贵寓拜会,只是也无一人肯施以援手。”

  “朱门酒肉臭,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见这月娘此番光景,独孤莫云很是触动,完全忘了自己也是这朱门子弟,只差要解囊相助。

  月娘叹了口气,“歌姬们都是我父亲收留教养的孤儿,当年各个都当成是揽月楼的女儿嫁出去的。如今有人已是司徒中医生的正房夫人,我上门投帖参见,却装作不识我,毫无情意可言。”

  听到此话,星河的太阳穴跳了跳,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抓住了些什么。

  她旋即起身,扶月娘在身边坐下,“月娘莫要伤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她们是怕被人联想了身世而已。我们也是京中世家子弟,与各路王侯将相甚是相熟,司徒中医生就是我家故友。你跟我们说说乐坊与夫人旧时的情义,也许我能黑暗说项,请她协助一二。”

  月娘心性纯良,遇到这几位热心令郎,心中大为感动,便与星河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前任坊主也就是月娘的父亲,曾收养过几个齐国的孤女,其中一名唤作兰芝。兰芝先天嗓音不足,曲艺不精,却自小热络、机敏,一直在坊作丫鬟使唤。现任司徒中医生的王勋,当年只是京中户籍小官,痴迷曲艺,每日都到揽月坊听曲,兰芝伺候的极为周到,一来二去王勋竟对她心生情意,暗自为她改了贱籍,以丫鬟之名买入府中,尚未娶妻竟先纳她为妾侍。这兰芝也是极为好命,接连生了两位令郎,此间王勋也突然平步青云,家中都以为兰芝命贵旺夫,几年后便扶为夫人。时至今日,王勋成了朝中重臣,兰芝夫人自是贵不行言。

  听着月娘所述,星河的拳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扎在手心,却不觉得疼。

  她眉头轻蹙,一字一句隧道:“月娘,我听过揽月坊赵四娘,一曲成名的故事。至今各家府邸宴饮,还常奏那曲《倾城赋》。不知是传说,照旧确有其人呢?”

  “没想到小令郎听过四娘。她也是齐国来的孤女,与兰芝照旧同乡呢。可古话说,同人差异命,四娘当年名动京师,被国公府二令郎纳入府中,也算风物一时。可惜,这宋二令郎家中早有夫人,还身世名门望族。四娘虽说日子富贵,倒及不上兰芝当家主母那般自如。奴家可没有那般不懂事,就算山穷水尽也断不会上门打扰。”

  月娘边说着,边持壶为三人一一斟满。

  都说酒越饮越暖,星河却感应一阵阵发自内心的寒意。

  好一个四娘——赵蝶衣,外貌敬重,背地里她弟弟在亏空府中工业。

  好一个兰芝——杜月兰,这么多年来,王家与国公府常有来往,她却从不与赵姨娘多言语。

  若不是今日走进这家店,喝下这些酒,她可能永远无法得知,二人竟是这样的关系!

  十年前,伤筋动骨的佛谶一案。

  也许基础就不是什么天命,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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