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 势逼刘备心难平

　　书接上回

　　钟离县衙内，刘备正与关羽、张飞、陈到、孙乾等人围坐一起，讨论着目前的局面。

　　卖力情报收集和各方消息的孙乾，无可奈何对刘备道，“主公，属下获得确实消息，孙策已经率军南归了。而且，夏丘的曹性所部万余人马，已经进至徐县，距钟离不外两日路程。”

　　刘备没说话，但是紧皱的眉头，却明显体现出他焦躁紧张的心理。

　　关羽到底是神将，只见美髯公捋着胡子问孙乾道，“公祐，汝南李通那边有什么消息？”

　　孙乾摇了摇头道，“到昨日为止，在下还并没接到汝南的消息。”说完，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接着道，“据在下看来，李通即便要兴兵过来，也很困难。汝南之雪，比钟离这边还要大的多。而且汝南多丘陵山地，一旦门路被雪封住，李通定然举步维艰。所以，在下以为，主公只要专心搪塞徐庶所部便可。”

　　关羽听罢，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但刘备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道，“我军之所以敢东进至此，皆因与孙策联合讨贼，共襄王事。现如今，孙策撤兵南返，我军岂能单独反抗徐州戎马乎？”

　　张飞此时一撇嘴，满不在乎的道，“年老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吾军再不济，也有万余人马。他徐庶麾下，也不外才有两万之众。我军即便不能战而胜之，也足能将其牵制于此地。使其不得抽兵北上，支援田辰。袁绍若胜，则我军亦可以兵不血刃，占据徐州之地。难不成，这徐庶敢于坐视田辰失败？”

　　刘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三弟只看到袁绍告捷之事，而未看到其万一兵败，又将如何？”

　　张飞还要争辩，却被关羽制止了。

　　只见一直没说话的袁涣语重心长的道，“曹操乃当世用兵各人，麾下名将如云，谋臣如雨。那田博远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却极善用人，手下亦是好汉聚集。只看他以区区万余戎马，就打的袁谭五万雄师全军淹没，便知其绝非轻易之辈。袁绍纵然人马众多，粮草足备，恐也难以速胜此二人。况且，我军新练之兵甚多，精锐不外三千余。而徐庶手下，不光有张辽、徐晃两部精兵，另有曹性掌握的一万丹阳精锐。若其集中一处，与我军决战，则关、张二位将军虽勇不行挡，也难有必胜之掌握。”

　　张飞忍不住了，猛然起身高声道，“先生如何瞧不起人？就算他田辰亲率青徐两州之兵倾巢而出，吾与二哥又有何惧？”

　　“额~”

　　袁涣见状，心中暗自苦笑，只得保持缄默沉静了。

　　其实，相对而言，张飞对袁涣的态度，一直都是很是好的。而关羽却正好相反，这位美髯公从来都对袁涣不是那么伤风。

　　袁涣自己也清楚这个情况，所以一般都是直接与刘备谋划。但问题是，执行起来还得需要这二位大神。所以，袁涣唯有尽量的让着他们了。

　　刘备见袁涣不作声，也明白他的分析是正确的，便轻咳了一嗓子，对张飞道，“三弟不得无礼。曜卿先生所言甚善。”

　　张飞听到老大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着呢？老老实实的坐下，但照旧一脸不平气的样子。

　　刘备没再搭理张飞，而是温言对袁涣道，“曜卿啊，我军在此空耗粮饷，绝非恒久之计。依先生看来，今后当如何行事？”

　　袁涣沉声道，“在下有三策，还请主公自决。”

　　刘备点了颔首，示意袁涣继续。

　　袁涣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道，“上策乃是马上退回寿春，以九江、庐江二郡为基础，积粮募兵，恢复民生。交好刘表、孙策，静观北方之事。”

　　刘备还没说话，孙乾先皱着眉头道，“二郡遭袁术祸乱，民生凋敝。莫说积粮募兵，就算自保亦有困难。我军此番倾巢而出，而未获尺寸之功。就此回返，怕是对主公的声名有损啊。”

　　袁涣看了看刘备，觉察刘备没有体现，便知道孙乾的担忧应该也是刘备的心里话。

　　所以，袁涣微微点了颔首，接着道，“中策，继续留在此地，期待袁绍之消息。若袁绍胜，则我军马上东进徐县，与袁绍南北夹击，攻取徐州。若袁绍败，则迅速退回寿春，求救于刘表，以为后援。”

　　关羽听罢，冷哼一声道，“我军万余人马困守于此，粮草已然殆尽，难以持久，如何能继续留在钟离，而待袁绍成败？迁延日久，无需敌军攻来，我军只怕便作鸟兽散了。”

　　刘备照旧没说话，只是把眉头皱得更紧。

　　袁涣心中暗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道，“这下策，反而是在下觉得最为稳妥的措施。那就是，”说到这，袁涣长吸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道，“放弃九江、庐江二郡，西向荆州，投奔刘表。得其呵护，再图良机。”

　　“啪！”

　　张飞拍案而起，大喝道，“袁曜卿！尔安敢出此无义之策！我年老乃朝廷钦命掌控二州，麾下尚有万余戎马！如今，胜败未分，便让吾年老逃奔荆州之地，弃诸侯身份。这岂非是投降之论？”

　　刘备的脸色也欠悦目，但却忍住没有发作。他淡淡的道，“三弟，曜卿先生并非此意，汝莫要乱说。”

　　袁涣讪讪的笑了笑，正要说话。

　　却有下人急遽忙忙的冲了进来，拱手对刘备道，“主公，寿春有信使来到，言徐晃已经率兵困绕了寿春城！”

　　“什么！？”

　　堂内众人尽皆惊愕而起。

　　英雄到底是英雄。

　　刘备硬压着自己的情绪，尽量镇定的道，“信使何在，速速领来见我！”

　　“诺！”

　　下人没有丝毫的拖沓，赶忙出去了。

　　纷歧会，只见一名满身征尘，狼狈不堪的小兵，急急进来。待见到刘备后，双手举起竹制的信筒，纳头便拜，气喘吁吁的道，“启禀主公！三日前，徐州上将徐晃，亲率万余戎马抵达寿春城下。简主簿令属下日夜兼程，冒雪而来，请主公尽快回兵救援。否则，寿春难保！”

　　张飞紧走几步，来到信使面前，一把抢过信筒，随即快步走到刘备面前，双手奉于刘备。

　　刘备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信筒，取出信帛，细细寓目。一目十行之后，刘备惨然的坐在了椅子上，默然无语。

　　关羽见状，急遽走了过来，从刘备的手中拿过信帛同张飞一起看完，二人相视一眼，尽皆目瞪口呆。

　　袁涣也很是想知道信的内容。但看到这两位拿在手里，他就没敢造次。究竟，单从关系来说，袁涣可没有他们那么亲密。

　　孙乾见状，便自己上前，取过了关羽手中的信，然厥后到袁涣身旁展开，两人同看。

　　这里要说说孙乾了。

　　《三国演义》里面，孙乾的进场并不算多。但每次进场，险些都在刘备转危为安的要害时期。

　　正史里面，孙乾可是被当世大儒郑玄举荐，出仕为官的。其能力要是不强，怎么会让郑玄看得上呢？

　　而且，前面说过了，刘备入蜀后，孙乾和简雍的职位仅次于糜竺，比诸葛亮都高。可见，孙乾乃是刘备的绝对铁杆心腹。

　　在本书里面，孙乾开始是在陶谦手下的。然而，并没有获得陶谦的重用。因此，在刘备救援徐州之后，孙乾觉得这是个英雄，便弃官不做，投奔了刘备，一直追随到现在。

　　所以关张二人，早就把孙乾当成了真正的自己人，与他的关系很是的好。

　　孙乾和袁涣看完信后，尽皆皱起了眉头。

　　孙乾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徐晃雄师怎么会如此迅速的抵达寿春，难道那边没有下雪吗？”

　　袁涣对于下不下雪这个问题并没有太过纠结，而是沉声道，“在下明白了。那曹性雄师之所以前至徐县之后，便不再进兵来钟离。是以其为疑兵，吸引我军在此坚持。而徐庶则在逼退孙策之后，迅速派徐晃所部偷袭寿春。信中所言，徐晃所部有万人之数。在下以为，只有五千之众乃是灞营戎马，其余皆是新编之兵。那徐庶肯定是率领张辽所部，作为后续，亦在前往寿春的路上。寿春若有失，则吾军便无立锥之地了！”

　　刘备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他现在畏惧的是，一旦己方从钟离退兵，曹性所部一万丹阳戎马，会不会尾随追击，而使其腹背受敌。

　　待刘备把这个担忧说给袁涣后，袁涣呵呵一笑道，“主公无需担忧。既然他可以用疑兵之计，那我军也可用之。主公只需留一千人马在此，并派人于城头之上多扎草人，穿上衣甲。另外使关张二位将军其中一人守卫此处，足可震慑曹性，使其不敢妄动。而我军主力，则于今夜，偷开城门，西向寿春而去。即便门路难行，也要在五日以内回返寿春。以在下看来，徐庶雄师亦是受到大雪封路，所以才会先派徐晃前去寿春。只要徐庶雄师没有同徐晃汇合，则其绝对不敢攻城。而待我军主力回返之后，则寿春便可坚如盘石。”

　　刘备听罢，依然有些心里没底，沉声道，“若是徐庶雄师比我军先到，又当如何？”

　　袁涣微微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道，“寿春再不济，也被袁术经营多年，城墙高厚。以徐庶万余戎马，想强攻寿春坚城，岂是旦夕可破的？宪和虽不通武事，也足能以三千之众守卫数日。主公只要率兵返回，则徐庶肯定撤军。”

　　刘备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看了看关羽，又看了看张飞，心中暗叹一声，随即下定决心道，“翼德可率一千精兵守卫钟离，就按曜卿之言布防。切记，绝对不行主动挑衅曹性戎马。待五日后，翼德再率兵回返寿春，不得有误！”

　　“年老放心！小弟绝不会放曹性一兵一卒从钟离已往！”张飞信誓旦旦的道。

　　刘备心中苦笑，却又没有此外人选部署，只好、“欣慰”的点了颔首，然后对关羽道，“云长马上悄悄召集戎马，准备行囊粮秣，待今夜天黑后，与吾率兵急返寿春！”

　　“遵命！”关羽拱手应诺，然后大步流星，出门而去。

　　刘备缓了一下，对袁涣和孙乾道，“二位也去准备吧，多穿些衣物，后面几天，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袁涣和孙乾皆拱手施礼，口说无妨，各自离去。

　　部署完这些，刘备又语重心长的对张飞道，“三弟，钟离乃紧要之处。待吾走后，三弟千万莫要酒后失当啊。”

　　张飞拱手对刘备道，“翼德保证，在年老走后，滴酒不沾！”

　　刘备这才长吁一口气，微微点了颔首。

　　入夜之后，万籁俱寂。钟离城的西门悄悄打开，一支戎马鱼贯而出，沿着湿滑的门路，冒着凛冽的寒风，艰难的向着寿春偏向出发了。

　　但谁都没注意到，距离百步之外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居然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不久后，一小我私家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转身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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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县县衙。

　　丹阳兵的现任统帅曹性，正在与衔命北上路过此地的张辽喝着酒。

　　曹性有些愧疚的道，“文远兄，此番我可是给温侯丢脸了。”

　　张辽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宽慰道，“子元（曹性字）可是因大雪延长了行程，没能实时与徐帅汇合而自惭？”

　　曹性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道，“君与平川（高顺字）皆有上将之材，如今也都建设功勋，没有堕了温侯的威名。可吾都做了什么？主公用人不疑，使丹阳精兵尽归吾麾下。然吾却不能率军力战，以分诸君之忧！吾实不知该如何面见徐帅，如何面见主公。吾在此，有何用哉？”

　　张辽拍了拍曹性的肩膀，认真的道，“子元此言差矣。汝可知，正因你率兵屯于徐县，才使得刘备不敢冒然兵进徐州要地。有君在此，恰好牵制了刘备之兵，而使得徐帅可以放心施谋，退孙策雄师。汝虽未接战，却仍然立了大功。何谓无用？”

　　曹性使劲摇了摇头道，“文远不用宽慰吾心。”说到这，曹性突然抬头对张辽道，“吾想派人送信给徐帅，请其允我同文远一起北上支援主公，也省的在此碌碌无为。”

　　张辽听罢，立马变了脸色，严肃的道，“子元切勿如此！兄弟应该知道，徐帅手下戎马不外三万之数。吾今离开后，徐州之南，仅剩君之丹阳兵和公明、德达所部之兵。加起来也才两万之数。其余戎马还需护卫州郡，安民剿贼，基础不能轻动。孙策虽已南归，却不知会否再次回返。而刘备手下再不济也有万余戎马，更况且另有关张二将。徐帅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若子元再率兵离开，那徐帅如何能从容应对今后之事？吾劝告兄弟一句，千万不要向徐帅要求北上。否则，徐帅若不允许，则会引得宵小之人在主公面前挑拨离间，言徐帅拥兵自重。若徐帅允许，则又会使周围虎狼之辈觊觎徐州之地。所以，子元切勿再言此事！”

　　曹性闻言，酒劲都没了。他未曾想到，自己这个想法居然可能会惹这么多的麻烦。可他照旧有些不宁愿宁可的道，“吾料想，以主公之明，岂会信那些宵小之诽语？”

　　张辽看了看曹性，又瞅了瞅周围，觉察并没有旁人在侧，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主公虽然不会相信。但子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正因为主公信任，我等就更不能擅行越权之事！”

　　曹性听完张辽的话，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才重重的点了颔首道，“多谢文远兄点拨，吾知之矣。”

　　正在此时，亲兵来报，言有一大汉前来，说有秘密之事要面陈此间主帅。

　　曹性满是疑惑的望向张辽，寻求资助。

　　张辽呵呵一笑道，“请其前来，一问便可。以吾看来，恐怕是刘备那边有所消息了！”

　　此正是：本欲联合抗天兵，不意盟友先南行。基本已有累卵祸，只好回军保安平。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