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未战先算定周全

　　书接上回

　　西平渡北岸，袁军大营。

　　五万雄师的营寨，部署的犬牙交织，一看就知道绝非庸才所能做的。

　　帅帐中间，案几之后，一员年青将领，身着黄金锁子甲，头戴金翅虎头盔，端的是威风凛凛，傲气逼人。

　　左右两侧，文武各边，围在舆图旁，泾渭明白。

　　这位穿着如此华美的令郎哥，正是袁绍宗子，袁谭、袁显思。

　　只见袁谭撇了撇嘴，轻蔑的道，“这个田博远，居然如此不知死活，竟然妄想用万余军力，反抗我五万雄师。真乃螳臂当车，飞蛾扑火也。公则，依你之见，我军是否该一鼓作气，渡河攻之啊？”

　　被称为公则的，正是袁绍麾下四大谋臣之一的颍川郭图。

　　只见郭图端着谋士的架子，甩了甩袍袖，装了一下X，道，“大令郎不必心急也。”言罢，溜达着回到自己的座席上跪坐好，这才幽幽的道，“此战我军必胜矣，然则不能过多损耗。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单纯以兵势压迫田辰南向，则为上上之策。若其不从，则待黄河结冰后，以枯草铺之，踏冰而过。如此，则我军岂论骑兵、步军，都可轻易渡河。到时便可一鼓作气，直捣齐郡。以我军百战精锐，对田辰初建之兵，胜负已然明白。到时候，大令郎便可坐拥青州之地，与主公互为犄角之势。南可争徐豫，西可夺天子。试问，天下间另有何人可当？”

　　其余众人，听完郭图的话，都觉得他话里有话。特别是最后一句，到底是袁绍不行当，照旧袁谭不行当？最要害的是，里面还泛起了天子的问题，不得不让人回味啊。

　　一员上将此时道，“大令郎，公则先生，田辰所部并非无战力。其麾下同归军，听闻曾力抗五万西凉铁骑，而其横军所部，本就是当年投降的西凉铁骑改编而来。这两支戎马，战力不行小觑啊。”

　　郭图冷哼一声，道，“张郃将军未免太涨对手士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同归军经过那一战之后，仅存千人，现在的三千之众，至少两千人是新兵。况且，西凉铁骑不擅攻城，人尽皆知。以此高看同归军战力，将军也太过谨慎了吧。况且，那横军所部既为西凉降卒，试问还能对田辰有几多忠心？吾现在担忧的不是如何扑灭，而是恐其早早的就已经奔逃各处了。”

　　“哈哈哈~~”

　　众人听完郭图的话，莫不放声大笑，对于田辰军的实力，基础就没放在眼里。

　　张郃面色不悦，但仍接着道，“公则先生言之有理，但既然我军数量远在田辰之上，为何不以精兵留在此处与田辰坚持，其余戎马向西南偏向前进，绕过此地，攻取平原郡的郡城，然后两边夹击，使田辰首位不能相顾呢？”

　　郭图呵呵一笑道，“隽义将军此言差矣。平原郡西南为兖州东郡、南面为济南、泰山二郡。此地距离曹操太近，容易引起不须要的误会。况且，主公严命，此战绝不能让曹操寻机介入，否则两军联合，与我军大倒霉啊。大令郎征伐青州，实乃主公以攻代守之计。一旦得手，则主公坐拥四州之地，成为天下霸主之尊。再休养生息数年，与曹操决战，逐鹿中原。到那时，哼哼~”

　　有些事情不用明言，众人都明白其中的秘密。

　　张郃听罢，也就不再多说了。

　　又有一员上将此时道，“公则先生，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久在此处，置β夜长梦多。不如，让末将率领先锋戎马，强行渡河，攻取西平渡，以为前沿。等黄河冰冻之后，雄师再寻机渡过，岂非更好。”

　　郭图摇了摇头道，“高将军勇则勇矣，却不行操之过急。分兵一事乃兵家大忌，若将军戎马已往，却被田辰围攻，而我军来回渡河泯灭时间太久，不能实时接应。万一将军有何闪失，戎马折损事小，动摇军心事大，况且，于主公面上，恐怕也欠悦目。”

　　被称为高将军的，正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高平之。

　　他素来与郭图差池付，此番又同张郃一道，配属袁谭账下效命。如今，看郭图侃侃而谈，心中满是不爽，所以想早早离开此地，单独执掌一军，省的让其掣肘。

　　高览正要继续争论，却被张郃伸手轻轻一拉衣角，硬生生的憋住了腹诽之言，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袁谭看众人没有此外意见了，呵呵一笑道，“诸公皆为吾父之心腹，晚辈还需要列位多多资助啊。既然此番计议已定，那就请诸位各去准备吧。”

　　众将施礼，各自离去。而袁谭则把郭图单独留下了。

　　袁谭挥退账内所有人，轻声问道，“先生似乎欲言又止？”

　　郭图没说话，先走到账外寓目了一番，这才回到袁谭身旁，低声道，“大令郎这次可要掌握住时机啊。”

　　袁谭一愣，忙问其故。

　　郭图认真分析道，“大令郎乃主公嫡长，却因不如三令郎英武，而不被主公看重。加之主母（刘夫人）偏爱三令郎，已经多有内廷言语传出，说主公要废长立幼。平定公孙之时，大令郎屡立战功，却无法留在主公身旁。其意已然明显。所以，大令郎这次攻伐青州，必得全胜，只要占住土地，便有时机，重登大位。但大令郎切记，张郃、高览皆为主公心腹，且有兵权在手，麾下精锐众多。大令郎若是能够拉拢，则抚之，若不能拉拢，则~”

　　说到这里，郭图举手为掌，向下一挥。

　　袁谭大惊，沉声道，“万不行如此啊。公则刚适才说，此二人乃吾父之亲信，若被吾杀之，父亲怎会不恼？到时再有小人进诽语，吾岂非陷于不忠不孝之境地，万劫难复？”

　　郭图冷笑道，“大令郎，若不杀此二人，到时候他们归于三令郎麾下，试问大令郎还能扭转乾坤吗？况且，大令郎此番为主帅，只要稍加用计，便可让他们兵败。如此便可名正言顺的治其军法，主公即便明了此中缘由，怕也无话可说。更况且，大令郎已然占据青州之地，独成一系。主公要与曹操争霸，还需仰仗大令郎。所以，某料想，即便东窗事发，主公为了面子，也不会拿大令郎问罪的。”

　　袁谭听罢，不知如何是好，来回在账内踱着步子。不知转了几圈，他停下脚步，问道，“即便杀此二人，那雄师该让何人统御？我手下可没有如此的良将啊。”

　　郭图呵呵一笑道，“主公勿忧。吕旷、吕翔兄弟二人，皆有上将之才，且武功高强。另外，焦触、张南二将在平定公孙瓒之时，也具有体现。另外，大令郎素来与朱灵交厚，此人也是难得的俊才，能力不输张、高。如此多的英杰在侧，大令郎何需烦恼？”

　　袁谭听罢，心中大喜，但面上却尽量保持镇定的道，“照旧先拉拢一下张郃、高览二人，若其不识时务，再寻解决之法吧。”

　　郭图看袁谭基本同意了自己的看法，也就不再多言了。他兴奋的是，那几个家伙给的推荐费，自己没有白拿啊~

　　话分两头

　　西平渡南岸，田辰军大营。

　　一万五千戎马，划分驻扎。前军乃徐晃所部‘灞营’、左军乃纪灵所部‘同归’、右军乃徐盛所部‘狼牙’、后军乃太史慈所部‘横军’，中军由管亥所率领的田辰亲卫驻扎，此军已被田辰命名为‘背嵬军’（南宋赵彦卫撰写的《云麓漫钞》纪录：“韩、岳兵尤精，常时于军中角其勇健者，别置亲随军，谓之背嵬，一入背嵬，诸军统制而下，与之亢礼，犒赏异常，勇健无比，凡有坚敌，遣背嵬军，无有不破者。”背嵬乃岳飞账下最精锐的队伍）。

　　田辰的中军大帐内，基础没有临敌的紧张情绪，一群大神们正在~~赌钱~！

　　田辰亲自带队。一个瓷质的筛盅，三颗骰子。众位大才，正赌的不行开交。

　　“开了开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田辰按着筛盅，高声呼喝道。

　　“大！”“大！”“小！”

　　“大！”“小！”“大！”

　　“开~~~”

　　“二、三、四，九点小！”

　　“哈哈哈，赢了，赢了！”

　　“XX的，不干啊，你是不是看到了！”

　　“才怪呢，主公亲自摇的，谁看的到？”

　　“这下完了！”

　　列位也许以为他们在赌钱，实则否则。这几员上将，外加郭嘉、贾诩俩狐狸，是在赌此番兴兵的俘虏人数。

　　您没看错。在这些神人眼中，袁谭的五万雄师已经被他们界说为俘虏了。现在他们就是以每部预计获得的俘虏人数在下注。

　　手气欠好，下注又比力疯狂的管亥，此时脸都快绿了。他整整输了三千俘虏。换句话说，他即便获得三千俘虏，也得记在其余诸军的劳绩簿上。可问题是，管亥所率领的可是中军啊，轻易不会出动的。这可让管亥愁死了。

　　运气最好（心眼最多）的二位，正是郭嘉和贾诩。俩人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贼兮兮的偷笑着。这俩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每人赢了三千俘虏。虽然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本没有他们什么事，但在田辰新制定的军功划定下，一个俘虏就是一金。这二人没动手就各得了三千金。这也算是一笔横财了。

　　其余上将们，除了手气最差的管亥，就数不擅此道的徐晃、徐盛二人了，每人输了一千五。而纪灵和太史慈则是保本，基本没有损失。

　　现在已经结束了，田辰看着众人嬉笑了一会，这才道，“好了，好了，诸位已经各取所需。来谈谈正事吧。”

　　账内诸人，听罢田辰的话，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各自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期待后文。

　　田辰先道，“奉孝，你和贾医生都得了如此多利益，可不能让这几位上将亏损啊。否则，他们可就要找你们麻烦了。”

　　郭嘉和贾诩对视一眼，呵呵一笑道，“主公勿急，诸将勿恼。袁谭虽略有勇名，但只一匹夫尔。需要注意的，是张郃、高览二人。他们统军多年，熟通兵法。袁绍手下人才众多，能脱颖而出，被称为河北四庭柱，就可看出张、高二人能力更在众人之上。我军主要应该搪塞的，就是此二人的戎马。据报，袁谭雄师分为三部。前军乃张、高二人；中军乃袁谭亲自率领，麾下有吕旷、吕翔、张南、焦触四将；后军乃朱灵统帅。除了张郃、高览之外，这个朱灵也需要重视。此人字文博，冀州清河国人，性谨慎。当初清河人季雍以鄃城叛逆袁绍而投降公孙瓒，公孙瓒派遣兵将到鄃城助季雍守城。袁绍命朱灵前往攻打，但朱灵的家人都在城中，公孙瓒便将朱灵的母亲、弟弟绑在城上，以此来诱降朱灵。朱灵望着城哭泣说：“大丈夫一身世为人效力，岂会再顾全家室呢！”于是力战攻陷鄃城，生擒季雍，然而朱灵一家都被杀害。由此看出，朱灵义气颇重，并很受袁绍信任。袁谭以他为后军，足见对粮草的重视。所以，我军若想分兵袭其粮道，恐怕不易得手。”

　　言罢，郭嘉品茗水去了。

　　贾诩此时接话道，“奉孝所言甚是。我军军力不如袁谭，最好的措施就是疏散其军，各个击破。以张、高二人之精锐，若强行击之，恐无好报。吾料想，袁谭没有直接兴兵渡河，应该是在等黄河封冻。到时，不用渡船，他的五万雄师也能势如破竹。这一带，平原居多，无有埋伏之地。吾意，不妨待袁谭攻来之时，我军示敌以弱，败退数阵，以骄其心。然后再引其往乐安而去，然后在千乘（古地名，在今山东省东营市北，临近黄河入海口）设伏。到时，便可一战而定。而且，我军徐徐诱之，也会拖长其粮草供应。而且，若是能拖到明年开春，那这袁谭的五万雄师，恐怕就难以回冀州了。”

　　田辰忙问何以。

　　郭嘉颔首道，“贾公与我不约而同。开春之日，黄河多有浮冰，船不行渡。那袁谭五万雄师粮草供应，全部仰仗冀州，到时肯定隔离。哼哼，此番我军，就在千乘之地，留下他的五万军马！”

　　田辰细细寓目舆图，看到千乘，他就明白了。这里是黄河三角洲的湿地，即便在后世，也是很是着名的旅游景点。现在这个时期，湿地面积更是后世的数倍还多。而且，黄河每年都有凌汛，这也是郭嘉、贾诩要拖到开春再决战的原因。

　　太史慈这时突然道，“千乘的湿地，我骑兵欠好冲突啊。”

　　田辰无所谓的道，“袁谭有一万骑兵，三万骏马，他都没说难受，子义年老着什么急啊？”

　　太史慈被田辰一挖苦，欠美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

　　众皆莞尔。

　　田辰此时道，“计划已定，现在就看如何诱敌了。谁敢继续此任？”

　　不等旁人答话，管亥噌的站了起来，拱手高声道，“末将愿往！”

　　众人险些同时摇起头来，田辰也道，“你部背嵬，乃吾亲兵，如何可行此事啊？”

　　管亥急的满脸通红，对田辰道，“末将只率本部亲卫诱敌。”

　　郭嘉哭笑不得的道，“老管啊，你那些人马，预计袁谭都懒得理你，怎能诱敌啊？”

　　管亥快急哭了，他现在满脑子考虑的都是那三千俘虏的‘饥荒’啊。

　　田辰见状慰藉道，“管年老，不用着急，等到了千乘，吾保你立功。”

　　管亥听罢，急声道，“你说真的？”连尊称都忘了。

　　田辰斩钉截铁的道，“绝无虚言。若吾食言，则你的赌债由我来还！”

　　“好！一言为定！”

　　管亥忙不迭的说道，生怕田辰忏悔一般。

　　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弄得管亥另有些欠美意思。

　　笑声毕，徐晃起身道，“主公，末将愿继续此任。”

　　实际上，在田辰的意向当中，徐晃就是这个不二人选。论武艺，徐晃同张郃、高览不分上下；论统兵能力，自然也是勿须担忧了。

　　因此，田辰颔首道，“好，就由公明将军所部执行此计。”

　　“另外，”郭嘉此时道，“主公还可让太史将军所部‘横军’铁骑作为支援，同公明将军一道诱敌。这样更能迷惑敌人。”

　　田辰不假思索的同意了。不得不说，郭嘉的这个谋划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部署以毕，田辰和众人来到渡口，隔河遥望袁谭雄师。

　　田辰情不自禁的长啸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道，“该来的早晚要来！”

　　此正是：青州再度起烽烟，冀州雄师锋芒显。智士未战先妙算，笑问雄兵能几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