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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旧梦

第一百三十章戎机万里

山河旧梦 不知流年 8652 2020-05-19 00:12:49

  此次陇右组织的私贩商队,明面上以寒江专门择出几处有能力组织商队的商贾联合起来,实则以越关虞祁两人黑暗掌控护持宁静,辅以陇右秘谍打探北狄诸部人口物产消息引导风向,善言机变之士结交其中不受斡罗思看重,甚至排挤的部落首领、贵族,专门助人为乐,结交相知至交,资助他们解决斡罗思为难,不做任何对不住朋友的事。

  其实因为前时应晖诸人冒充商队,生了一场天大的乱子,北狄方面原本很是警惕,若非商队护卫足够强悍,只怕认真是早被首先遭遇的北狄部落给吞了。

  当越关虞祁带着自家护卫,军挑选出来的悍卒与这个被北狄汗王斡罗思部署在最前线的白羊部落来了一场交流,双方终有了对话的时机。

  商队中与北狄部落有过勾通,呃!看在捐献不少粮草有一半的红利上,是交易的商贾亲自现身说法,此来只为交易,在朝廷禁令陇右严查之际,为了曾经的兄弟部落昔日友爱,知晓贸易禁断,部落诸多缺失急需之物,顺带挽回些被陇右多数督不停狠心压榨,入不够出的的可怜家业,这才冒死冲过陇右巡逻而来。

  带着最大的诚意,倘若白羊族长无心便让开别挡路,后面另有此外部落已经知会过了很快就要到了。

  白羊部落其实年来也很是短缺种种茶叶铁锅……

  上次没换几多,主要是要价过高了十头羊一包来自西海青盐只有五两,可谁都少不了。两头牛一块半斤的茶砖,可以解腻清肠不至于因久食肉食生出病症。一匹马只能等同一口铁锅,可以让他们随时煮食,不必再风餐露宿啃干粮,吃烧烤……

  就因为前时生的那场乱子,原本换取的货物,都被北狄汗王派人给没收了,为防大成人有什么阴谋。

  底层的牧民,换的起的,多数跟首领沾亲带故,一时间叫苦不迭,可谁又敢正面阻挡。

  没过多久白羊族长去奉献时候看到汗王君长新近最痛爱女子手上带着的,正是硬生生从他刚添了个小牛犊子(儿子)最为受宠的小阏氏手上取下的。

  那是小阏氏悄悄拿自己工业换的,硬被取走快心疼死,天天伤心,镯子又回不来,白羊族长只好自己又贴了一百匹马给小阏氏,哄了很久,还许诺下次得了时机,要给她两只比原来好的镯子。

  难得又有商队来,即是不怀美意,他们商队才几小我私家,纵然骁勇,白羊部落几多控弦之士,再不济也可唤来亲近部落一同下手。

  错非担忧吃下了这支商队,日后得多久才会有商队敢在朝廷禁令的情况下冒死前来,再多一倍多人马也都骨头茬子都不留下了……

  不说族人不住的瞄劈面加了调料喷香的肉食,浓郁茶汤,烹饪的铁锅。

  就说白羊族长的爱女们、巨细阏氏们挪不开眼的闪亮首饰,鲜艳的锦缎绫罗,绚烂的衣裙……

  不住的耳边风,枕边风,白羊族长本已很坚定的下令,要迁往别处扎营,最后照旧败落了。

  管他是不是有坏处,先把急需的换过来。否则不管自己帐篷里亲眷,照旧再与牛高马大满面胡子的大汉族人说话,都有着哀怨的目光,关系亲近的都让他再考虑考虑……

  于是白羊族长可耻的屈服了,是为族人着想,黑暗允诺交易。

  只是北狄汗王,诸部君长早下严令,不得与大成的商队往来,违者必究。

  于是双方只在夜间交易牛羊,皮毛,牛羊,驽马,一不小心另有牵了好马的……

  临近关系要好的部落,也悄悄派人来交易,因为是在白羊部落驻扎的地方,只有白羊部落介绍接引才有时机交易所需,还会跟白羊部落送礼说好话,让白羊族长,部落的牧民都得了不少利益。

  这交易从来只在夜间,又个叫法唤作夜市。又因在隐秘之处,灯火昏暗,生恐被人察觉,总是偷偷摸摸的,心惊肉跳的,利之所驱总又免不了又回返往复,又称之为鬼市。

  一来二往的晤面总是兄弟兄弟的叫着,不时送些礼物。越发重要的是,商队中交易有人被交易部落欺压,白羊族长很是英气的为商队做主,保证交易公正,将欺压商队的部落给赶出去。一时间白羊族长简直到哪里都被人送工具,谢谢不尽,与商队关系更进一步。

  没过几日,商队货物交易尽了,想着趁天气好,尽快再送一私货过来,商队领队临行离别之际,正逢白羊族长又被北狄汗王斡罗思为难恼怒大发雷霆。

  送行宴上,商队领队看着自己挚友如此恼怒,有心分管,便问其缘由。

  白羊族长一说北狄汗王使者传话,他先前奉献万圣长天之主的珍宝有暇丝,送去的圣女不纯洁……

  开什么玩笑?其时送去都严查过,接手也没问题,祭祀也没问题。

  这珍宝都进斡罗思的宝库,圣女都进斡罗思的帐篷这么多天了,这会又想起这珍宝有暇丝,圣女不纯洁,这明白是近来白羊部落好过了,在外漏了行迹,故意为难。

  说起来白羊族长都想那啥了这使者,当成没见到过,来个死不认账。

  此际正逢北狄大成交战时候,稳定两全搪塞,他现在就带部落往别处投靠。

  只是商队中的朋友劝解他千万隐忍,又不知晓那一方势力可以呵护,万一有什么意外,被人反手卖给斡罗思了怎么办?

  商队领队原本就担负着为这着部落分忧解难交朋友,方便日后往来贸易的重任,其时拍着胸口说什么也要酬金资助过自己朋友。

  于是商队领队连夜快马传信回家,将自己珍藏的传家之宝,一对晶莹剔透,观人分毫毕现的宝镜,送给了白羊族长,让他去行贿斡罗思,讲明白羊部落支付极大价钱才换来的。

  仔细端详这一对宝镜,雕镂着精致宝相花意喻祥瑞美满,有纤毫毕现,一看就是不得了的宝物。

  白羊族长其时感动都要落泪了,派了族中长老随行贿好了的使者,去与斡罗思陪罪。斡罗思见之惊为天人所遗,立即赦免了白羊族长不敬只过,还赏了一百只羊,让白羊部落长老带回来。

  白羊族长拉着商队领队斩了牛羊祭拜万圣长天之主,饮下血酒,结下盟约为兄弟,叙了年庚,却是白羊族长为长。

  言道,日后但凡贤弟来我白羊部落,即是自己人,有谁搅扰商队,白羊部落即是兄弟手中斩向来犯者的刀,永远坚实的后援。

  这话说的不仅商队领队谢谢涕零,白羊族长自己都感动了,部落的男人们嗷嗷叫着,不能让自己部落交好的商队弟兄亏损。

  商队之中另有一支秘谍暗负使命,借机装扮成北狄人士,去查探二十多年前与北狄汗王和亲的昌平公主。

  有朝中传信道是当初风华正茂的昌平主和亲北狄大汗斡罗思,也曾得了几年痛爱,很快就生的一个儿子,名为赫连。

  因不赞同北狄南下入侵,被斡罗思厌弃,逐往北海牧羊。

  以盼联系上,说服一个有着大成血脉的北狄王子能够与北狄战事有助,越发希望能够支持一个心向大成的北狄汗王继续人上位。

  …………

  陇右有多方支援,再加多数督府调配恰当,将士用命,屡经战事不落下风,甚至黑暗将霹雳子,铁荆棘,黑水秘密使用起来,再陇右军力占据上风,有掌握全歼时候,通常能够发生巨大作用,北狄军队少有逃窜,可谓屡落下风。

  但凡事先查探发现人马不足占优势,常是避开的,就是对战也多以游击闪避为主。

  故有北狄军队吃了频频亏,交战反而少了。西域诸国联军人心涣散不足为敌,漠上王拥军踟蹰,少有交战,近来还暂停了行进。前西海王所属是为当年残军败将,无以增补军力,出战必当有掌握,否则也是种种推脱。东夷有七海盟拖后腿,将突破口转移到朔方、云中、上谷沿线。

  且以朔方之地三面环敌,情势尤为严峻,身后防线破败,幸亏此前早已坚壁清野,迁移黎民。原本边关行文坚壁清野,许多强势村镇不愿舍弃家园,聚集一处临近城池便于防守之地,筑墙为寨。

  只冷不防被北狄转变主攻偏向,难以力敌,朔方三面环敌,人手不足救援不及,以致朔方城外的村寨吃了些亏,另有一两处村寨淹没,几处险些被打残,逃出者聊聊,周边村寨难以自保,狠心分拨出的援兵,也多是一同枉送了。

  今后陇右奔雷疾风二军驰援朔方云中上谷,几多缓和了些危机,纵有故土情结眷恋难离,可也不能平白枉送了大好性命与北狄做功勋、当奴隶。

  于是这些昔日里很坚定要誓死捍卫家园,寸土不让的北疆儿郎便只能很是好说话的,拖家带口的,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的烧毁,就地掩埋隐秘之处留待日后能够归乡启用,或者赠送边城各自处置了,尔后在边军护送下,含泪将家小往关内迁去。

  北疆青壮不分男女,除去家小拖累须得照应者,多恪守城中,誓与北狄决以生死。

  华夏夷狄相斥,在最遥远祖辈传承下来影象里,都是敌人。或有一时苟和,随后而来的肯定是越发惨烈的决裂交恶。每一次都是死伤相藉,盈尸积野。接连不停的草原部落,继往不停主掌中原的皇朝,向来冲突不停。

  皇朝强盛,必当马踏草原,驱逐草原夷狄,夷狄部落奴颜媚骨苟延残喘。

  一旦部落兴盛,人口繁多,草原无法供养,兴奋了叩关南下,不兴奋了也要南下掳掠,奴隶美人财富。这是无所不能的万圣长天赏赐的,战事一起,血染大地,人口淘汰,草原牧场自然就够了。

  草原上生了水旱灾害,随着冬季遥远北方而来的狂风雨雪降临,无法生存,巫师就会祈天祭祀,无所不知的万圣长天会见告巫师,南下皇朝之地,地丰物美,抢来就是自己的。

  皇朝与部落从来都是此盛彼衰,斗争抗击厮杀不停。

  ……

  那时北狄主力转移,陇右星夜驰援,尚且不及,很是支付了些价钱。

  血染沙场死伤无数,朔方城池被主攻偏向的城墙都被破坏了一面。

  若非朔方驻军与留守青壮黎民舍生忘死,轻生殉义苦守孤城,疾风奔雷二营星夜兼程,驰援方至,正是朔方城墙被毁之际,险之又险,便有城破沦丧之厄。

  虽说一时打退北狄雄师,奔雷营初战显威硬抗北狄王廷金帐铁骑。疾风营再逞威名追逐穿插云中上谷的虽然。逐日,白狼二王所带戎马。

  朔方城池虽说陈旧,可自开国高祖天子携定鼎天下马踏贺兰山立下河朔三镇,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征集三十万徭役,历时十载刚刚筑下朔方,朔州,朔河三城。

  百多年来第一次城破,不是北狄铁骑威猛、刀弓凶悍,是因为北狄雄师头一次泛起了攻城利器,不复曾经苟简简陋。所有冲车、云梯、投石机,精巧玄妙不下大成能工良匠所出。

  往昔北狄攻城除了弓箭便只有最为简朴的云梯,撞车,每每攻城,只需紧闭城门,城中守将调配得宜,将士用命,兵械粮草富足,再如何危急总能坚持三两日。

  其时一见便令大成将士们士气颇受攻击,幸亏陈霆颇具威信,将形势军心稳定下来。

  如此多的攻城必有匠师师级此外工匠带人历时数月方可做出的,总不至于平白从天而降。

  历来华夏皇朝自来对夷狄预防,高等的武艺匠师都是受朝廷羁系的,此等攻城器械中原之地尚且管制严格,不为凡人知晓,不行流入四夷,反过来为祸中土。

  如今为北狄所用,想也只有叛逃北狄的幽州王本为大成皇室,地处边城,有心搜罗,总能寻获得匠师效命。

  今因幽州王投敌背国,为一己私欲便将匠师,武艺传至北狄,日后即是北狄攻城莫大助力,也不怕弄巧成拙,简直罪大恶极。一时间不知几多将士黎民唾骂,就连朝廷闻之,也是一片哗然。

  为此幽州王声名远播,远胜从前叛国投敌之时,朝廷顾及影响,几多压下风闻,是以多有上层人士知晓,底层黎民事不关己,亦少有明了。如今被惨烈一战,险遭破城之事,实为人尽皆知,天下骂名。

  即是幽州王祖上柳国公封地祖居河东,业舯坫大成皇室宗族分支的河东穆氏也遭人唾弃。

  原本幽州王一支虽分了出去,关系远了,尚在五服之列,也为同族,从前虽有风声传言,究竟未曾人尽皆知,河东分支尚可装聋作哑。

  约莫也有些两头下注的想法,河东穆氏族长从前只与人往来之际哀叹分支出此不肖子孙,枉费先祖柳国公威名,气的身体不适,卧病在床。

  听闻前朝大虞太祖母族本是具有胡族血统,起家之前,也曾与当初在杂乱了百年之久的草原上,力压群雄,建设大月氏王朝,号称英雄王的钦察汗,低头结为盟兄弟。

  可日后钦察汗身故,月氏王国不外数十年,继位的新王不能镇压诸部,昔日盟兄弟虞朝太祖其时就反目,还遣雄师趁月氏国内乱,破大月氏王国。大月氏王国一朝风骚云散,成就了大虞朝太祖天子的劳绩。日后也无人说大虞朝开国天子勾通胡部,即是大成也只说大虞朝太祖天子雄才伟略,荡平草原胡虏,英雄了得,谁还提他曾结盟胡部月氏国,被唾骂了十几年。

  月氏王国只能迁回祖地,后称小月氏国,只在北狄、西海、西域诸国等昔日向钦察汗伏低做小的势力夹缝之中苟延残喘,大虞朝风风火火百余年现在也已亡国。

  幽州王原本应是有些效仿前人之心,惦念着胜者为王,史书从来胜者书,日后也如大虞朝太祖一般,反手一击,留名千古。

  有大虞朝太祖的雄心,只是没有人家的能耐,玩脱了。

  …………

  如今幽州王投敌卖国背拱侍敌人尽皆知,来日北狄雄师未必会留情,即是留情也是未来,如今以河东穆氏宗亲之身,也险些无法在河东存活。

  风闻朝中有言,因河东穆氏一支出此叛国投敌的孽障,皇室还要遣使申饬,未免玷污皇室声誉,责令河东穆氏改作他姓,不行再称穆氏宗亲。

  河东穆氏分支的族长其时变了颜色,朝廷使者未出,河东穆氏族长也不说什么卧病在床,不宜见客,当着被挡在院外前来探看的亲眷故旧不见。

  一边斥责着下人未曾尽心早些将消息禀报,一边很是利落的爬了起来,鞋子都没穿,还被床榻前的踏脚给绊倒,在传信心腹的搀扶下,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其时就召荟萃族宗老,请了河东望族官宦为证,将幽州王一脉给根除河东穆氏一支,再不属穆氏宗族。

  还很是出了些血,奉献了合族四成的家业,置换粮草军需与边军,族中青壮五百押送粮草军需,听从边城调配,刚刚安宁下来。

  新近上任的河东道总管,原是身世边军,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请了河东名门世家开了一场赏花宴,花没几多,只拿着河东穆氏宗亲破家捐献,合族青壮投军,堪为河东楷模的事迹很是宣传了一番。

  摸了把老泪,河东道总管感伤边军死伤惨重,有朝一日北狄南下,便如五百年前,五胡势大南侵。

  当初的华夏一族正逢乱世,大夏传承八百年太平日久,歌舞升平,士族权门逐以谈玄论道、文赋礼仪为重,民众羸弱。胡部茹毛饮血之辈,一朝南下,无一合之敌,以我中原子女为食为奴,险遭亡国灭种之厄。

  错非前周太祖崛起,解民倒悬,携万众之力,死战二十载,华夏子民,余者不外十之一二,赤地千里无鸡鸣,终得逐杀五胡,荡平草原诸部,使得草原诸部,百多年无主。直至两百多年后方始有身世漠上西北小部的大月氏钦察汗一统西北草原。

  此事人尽皆知,即是大周灭国三百多年,可也是受人钦佩的。提及其时五胡乱华之事,即是史书中聊聊几言,华夏民众十不存一,子女谓之胡部“两脚羊”,为奴为食,令人齿寒心惊。

  见得宴会诸人皆生感伤,河东道总管接连道朝廷国库空虚,边事四起,事关天下兴亡,家国大义,匹夫有责。

  在河东穆氏宗亲的模范下,总管大人慨然解囊,不仅以身作则,即是家中女眷的头面衣饰都典当了,捐献银钱与边军。

  其时那些士族权门都是瞠目结舌,久久未语。有穆氏宗亲,总管大人打头破家保国,尔后有与总管关系和气零星士族捐献军资军需,多数仍处张望之际。

  当总管讲明欲将几位带头捐献军需军资的士族所为表彰,勒石刻字,是为好事碑,更是通报朝廷纪录,列为忠孝节义之门。

  眼见别人捐献军资,得了褒奖表彰,不捐献的多为人侧目,几多都得出点血,不说最多,起码不能落到最后被人鄙夷。

  藉此河东羽士族权门皆踊跃捐献军需,好事碑都立下好几个,按各处捐献几多分等次各自刻录。

  但凡有所节余的人家纷纷出捐物资,竭尽人力。

  一时间,原本紧缺的物资都给出捐齐整了,足够安北都护府及北关沿线两月军需。

  只是北狄雄师狡诈狠辣,攻势猛烈,安北都护府送往朔方城的军需也被劫走了两批,押运粮草的士卒民夫统共损失了五千多人。对安北都护府,尤其恪守待援,军力粮草不足的朔方士气攻击极大,北狄愈发放肆

  安北都护府形势不妙,又难以抽出军力,只好速速上报。

  ……

  天色不甚晴好,沉闷了半日越发阴沉,午时方过便如暮色快要。讨生计的黎民挥汗如雨行进急遽,趁着雨前尽快忙碌。

  带着陇右特有的粗犷气势派头,一阵骤风席卷而来,飞沙走石吹得户外人踪近无。只有值守的将士们坚守职责,不畏骤雨疾风。直到寒江作声,让他们暂避风雨,只要随时注意消息,穿好蓑衣斗笠勤加巡逻。

  雨水如同石子噼里啪啦的打落屋檐墙壁地面,泛起尘灰,微微一下,便被压下,随雨水流往低处,被陇右的疾风卷起,肆意倾泻。

  不多时就由点滴连成一线,织成雨幕,汇成一条条溪流,泻如水注从天而下,随着疾烈骤风荡起。

  西北边城的风霜雨雪,不似中原、南国,总会有这和风细雨柔情似水,从来都是劲烈急骤,很是具有边城粗犷豪爽的气势派头。

  原野古道,城池屋宇,街头巷尾,都被今夏频繁的雨水浸泡似是要把去岁短缺的雨水加倍增补回来。

  雨水在地面汇聚成水流,肆意在这正片大地上弥漫着,哗哗作响。地面积水成了湖泊江河一般,只有这时候才不见一年到头都弥漫整个西北边塞的风沙灰尘。

  水流上带着婴儿手掌大的气泡,不知那边的污物被一同带走,泛着细小的泡沫,堆做一起,随着地面的水流往低处飘荡远去。

  雨中行人的斗笠蓑衣被吹得乱颤,打着油纸伞的就惨了,很是有着些被风裹走的感受,顺风还而已,逆风的手劲小点的,厚重的油纸伞被掀翻刮跑的都有。

  延长了许久,去往漠北送信的古烈沈瑜小伉俪终于说服了漠上王收兵,至于抨击联军,却是不能。

  无论如何,这总是个好的开始。至于古烈信中喜不自禁的陈诉自己当爹了的炫耀,隔着信纸都能溢出来的自得,就让人很是有些心塞了。

  想当初光屁股流鼻涕追着身后要糖吃的臭小子眼见就要当爹了。

  不禁让寒江感伤一番时光荏苒,逝如流水之叹。

  急烈的雨点不多时就连成一片,分不清雨水点滴,便如天河倒倾。

  敞开的窗户裹挟风雨扑面而来,檐下一串铜铃叮咚乱响。

  勤劳的使役早在午后天色昏暗时候点燃的火烛,被吹得飘忽不定,险些灭去。

  正在翻阅皇甫逍处置惩罚过公牍的张先生其时不悦了,诉苦着,“堂堂大元帅只会压榨我们这些老人家,也不知道体恤一下?”

  “这雨点子都打到脸上了,也不怕损害了公牍,你即是不体恤我们老人家,也得在意这些公牍……”向先生也随着唱和,近来几日不外稍加清闲了片刻,便被寒江捉苦力。

  要害照旧自己跑去提醒他不能把事都给那皇甫家的小狐狸做了,究竟文武有别,又不是同一阵营,免得日后被排挤,照旧被坑了都没处说理?

  谁知提醒是提醒了,寒江也很是谢谢的虚心接受了,可首先遭罪的却是他向某人与子琛兄,为此很是被子琛兄诉苦了一把,“好你个向兆麟,坑自己就算了,偏害我这个外人无辜受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大元帅向来不愿多加理会这些俗务,恨不能都推给别人,你还专门去提醒他!”

  从善如流关上窗户,寒江好言好语慰藉了两位先生,正待一同将公牍处置惩罚了,计划着明日多数督府例行公会好重新调配一番人手,将重心随战局继续转移东北。

  刚拿起份公牍撒眼而过,掂量着军械武备似有些不足,随口慰藉两位先生,满口许诺来日荡平夷狄部落,便属两位先生最为劳苦功高,到时候他寒某人亲自去送两位风风物光的赶赴逍遥津琅寰学宫,名正言顺的重归门墙,让以洗两位先生多年来抑郁心结……

  正与两位先生说的热火朝天,张向两位先生被寒江说的格外高昂蹈厉,寒江悠着看一份,两位先生能校阅三份了,公牍可眼见的淘汰。

  这般愉快的的时光没过多久,寒江便审阅着公牍,便寻思着朝廷每月送来的军械有定数,如今战事四起,又不是只有西北边关需要,看来照旧要从别处盘算点家当。

  古语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军械都不足,往哪里去跟北狄雄师拼,是谁的身体够结实,铜皮铁骨可挡刀兵,拿拳脚去跟人死战?

  不停盘算着自己认识的听说过的,至今未曾送捐大户,恰似有些目光如豆,各人伙几多都已经有过体现了,再去讨要吃相未免有些太过难看了,再说薅羊毛也不能赶的太紧,岂不是要把羊给薅秃了,引起反弹就越发麻烦了。

  认真是为难死人了!寒江一个不注意,就把手中的笔杆给无声捏断了,忙趁着两位先生未曾抬头,给丢到废纸篓里。

  想起近来连着两回跑北狄暗线走私的商队,似乎是赚了不少的,多数督府的五身分红都没见着就又投了进去,扩大商队规模。总欠好现下就杀鸡取卵,一个商队扩展再大也有限,否则就放宽些,那些权门世家看着商队盈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近来没少让人说情。

  让他们多交些保证金,另有边军的掩护佣金,由边军管制查勘,不得有违禁之物,想是都愿意的,不至于再像之前一般叫着为国着力,认捐钱物,情愿食无肉,衣无绮罗,嗷嗷哭穷。

  正想着如何实施,谁想竟是有快马急报传来,侍卫侍卫通禀后,寒江与张向阳两位先生都有些不妙之感。

  果真不出所料,竟是安北都护府与朔方两次护送粮草被劫,朔方城孤城倒悬岌岌可危。

  寒江旋即召开陇右众将议事,秉着毕其功于一役,借机拿下北狄雄师的决心,寒江决心亲自带队去往朔方支援,令陇右诸事交托张向两位先生。

  可惜遭到了多数督府的将士竭尽阻挡,无一人赞同。另有将军拿着近来的虎视眈眈漠上王,有过数次交战野心勃勃西海王说事。

  至于安北朔方之事,早先派遣的疾风奔雷二营主力,已是陇右焦点力量,再不济便将陇右外派万骑戎马与安北都护府援助。

  再多,陇右预防不足,朔州朔河武川之地的北狄雄师反手来攻,何以自保?

  寒江只道,“西域诸国庞杂自生,联军形同虚设,漠上王早已歇战,安西北庭应对妥帖。西海王并无死战不退之心,北狄雄师主力转移安北,本帅相信以众将士同心协力之下,必可早日驱逐敌虏,靖我山河。只是朔方之地事关重大,传讯不易,军情紧急,一时百变,陇右究竟相隔太远,方便就近应对。”

  自从大成失了河朔三镇之中的朔州朔河两地,陇右距离朔方城,原本不足两日行程,也只好绕行并州数百里,快马加急,日夜兼程也得五日。

  若是几人悄然穿行昔日朔河郡尚可,大队人马对着如今驻守着的北狄雄师,那即是要全面开战了,偏偏大成近来民间捐献者众,粮草虽说富足。

  若是全面开战,各处调配也可,却是不能持久,光是运送粮草的民夫、护送的将士吃用,十成粮草到了目的,只余四到五成就是难得。

  但有遇意外,风雨或是被敌方掳劫,死伤抚恤,丢失的粮草军需,那损失就越发不能盘算了……

  倘若月余时候不能定下战事胜局,那即是只能认输,大成拖延不起,越发输不起。这一输,说不得即是北狄雄师南下,沦土辱国……

  此战即起,大成甚为被动,北狄图谋自朔方南下,安知我等不能乘势夺回河朔三镇,重夺失土近三十载,河朔最为宽广的牧马之地,人马俱得,进而虎视塞上,平定自古以来的华夏夷狄之厄。

  幸亏前时边军弟兄掉臂生死,终于将之前被筑成京观的弟兄们头颅夺了回来,让他们入土为安,却是当初斡罗思震怒之下将那些弟兄们的尸体都丢去喂狼了,却是再寻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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