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传奇

　　楚泽三人北上半日，即是到了太原。再往北，是神威军驻守的雁门关。

　　杨家乃是太原医药世家，但许多疾病并不是药石能救。杨冲的面瘫就没措施医治，奶奶的寿数亦是没有措施延长。

　　三人因通敌密信之事，在汾州待了良久。杨冲现在心中是焦急得紧，家信上称，奶奶最多另有月余之寿。但扣掉家信发往乱云庄的时日，再扣掉三人从乱云庄快马加鞭的赶至汾州城，又因书生之事延误了三日。这一月之期，只有不到两日。

　　况且，这也只是家中圣手所推测，天命不行测亦不行违，阎王什么时候派人来勾魂，谁又能说得准？再说了，即便奶奶能多撑些日子，难不成此次回来，只是为了看上最后一眼吗？

　　自然不止于此，奶奶以往最疼杨冲。杨冲天生面瘫脸，尚在襁褓中时，便不懂哭笑惆怅，连杨冲的爹娘都只当自己生了一个傻儿子，决意抛弃杨冲另行再育一个。便偷偷将婴孩杨冲放入盆中，又将盆放入汾河，让盆顺着汾河流下。其时，只有自己奶奶，读懂了婴孩时杨冲的喜怒哀乐。也是奶奶震怒之下，大发雷霆，发动汾河沿岸与自家有生意来往的各大药房，全力搜寻，这才实时截住，今后又由奶奶亲自抚育。

　　厥后，弄明白了杨冲并非痴傻，只是面瘫，无法做出心情之后，其爹娘这才又尽心抚育。

　　待杨冲长大了一些，也是奶奶四处探询乱云庄所在。幸亏乱云门生游历天下的不少，发现了杨冲，自然亦是瞧上了杨冲的特殊，将杨冲引入乱云庄中，修习那《寒尸决》。

　　此前杨冲收了家信，得了噩耗，独自躲在房中哭泣，这次又急于赶回家，亦是想多陪自己奶奶一些时日。

　　这些事，此前杨冲自然也都想了明白，否则，那日杨冲亲眼见书生一家被大理寺少卿带走，待几人好不容易冲出了北城，楚泽揭晓书生就是红花盗之时，杨冲也不至于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一边是自己奶奶，一边是挚友和道义。如何两全？杨冲只能做出选择.......

　　人生在世，往往会碰上许多灾以抉择的事情，古之圣贤早已给出了“舍鱼取熊掌”之理。只是，舍了鱼，就不心疼了吗？

　　虎儿在道上险些被马车撞倒时，书生在密信和虎儿之间，选了密信，但这意味着可能要失了虎儿。

　　老板娘被关了大牢，在侠义化身的红花盗与家人之间，选了家人。在贞洁和虎儿之间，若不是书生暴起，恐怕亦是要选虎儿。

　　难道这些下了决心舍弃的“鱼”，就不会让人痛不欲生？

　　北门城外天人交战的杨冲，又何尝不是在选择？

　　三人来到杨家大宅，杨冲终于是没有忍住眼泪，下了马往家中奔去。

　　楚泽与柳潇潇忙牵住马匹缰绳，将三匹马交给门口看家护院，这才往杨冲处追去。

　　......

　　床榻之上的老人满脸褶子，已经连眼睛都被褶皱压得成了一条缝。杨冲进来之后，跪倒在床前，伸手握住了奶奶干瘪的手。

　　杨冲终究只是见上了奶奶最后一面，奶奶的手被杨冲握住。老人早已无法视物，亦听不到声响了。现在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眼角一滴泪水滑落，似是在说：“我这可怜的孙儿......”嘴角却是露出了笑，沉甜睡去......

　　据厥后小舅舅说，奶奶多日无法进食，原来早已不行了，却是一直撑着这最后一口气，盼着能见上孙儿最后一面。杨冲最后那一握，圆了奶奶最后的念想，所以，奶奶便吐出了这口气，走得宁静。

　　杨冲终究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楚泽与柳潇潇二人站在门外，听得门里哭声，亦是心如刀绞。二人与杨冲从小一起长大，十年来，就三人玩得最好。那南宫毅虽也是同龄人，却整天只晓得抱着剑自言自语，对旁人都冷眼相向，不屑一顾。

　　奶奶既然咽了气，家人自然准备计划后事，让奶奶在阴间能一路走好。

　　送走了奶奶，杨冲却依旧是自责惆怅，想到自己奶奶为了等着见自己最后一面，不知凭借哪来的大毅力，愣是不吃不喝的撑了这几日，杨冲不禁心中悲恸，跪倒在灵台前，不愿起身。

　　楚泽叹了口气，跪在杨冲旁边。柳潇潇亦是收了平日的任性，老老实实的跪在杨冲另一边。楚泽和柳潇潇倒照旧少少吃一点，杨冲却是不愿吃喝。众人劝说，杨冲却只道：“奶奶早已无法进食，却拼命不愿咽气，这份情究竟有多大，我想亲身感受一下，希望来世亦能不忘此恩......”

　　两日后，神算先生同玉箫先生终于是赶来了。楚泽心中惊讶，自己二人只是陪杨冲回家，竟然惊动了神算先生与玉箫先生二人赶来，心中惴惴不安。

　　只是幸亏三人都完好无损，那日劫刑场，即即是大理寺少卿不在，若不是王捕头命令众捕快倒戈，自己等人想救出虎儿，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导致损伤。

　　神算先生来时亦是从汾州城路过，在老板娘的客栈住了一宿。

　　老板娘抱着虎儿，书生笑容满面得听着自家老板娘对虎儿讲着不知讲了几多遍的红花盗的事迹，虎儿亦是听得都市讲给其他小同伴听了，但听到精彩处，依旧忍不住拍手叫好。

　　老板娘以往讲起故事，若是书生再侧，总是忍不住嫌弃书生几句。但经此一事，书生的身份对老板娘来说已经不是秘密，老板娘自己讲到精彩处，却是忍不住往书生处瞧去......

　　汾州城中，人人议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其中事由黎民自然是不知其详，传着传着，却酿成了官府勾通为非作歹的牝牡双煞欲要引出红花盗来，为此不惜利用书生家的小虎儿为饵。厥后，此举惹得以王捕头为首的一众捕快不满，与红花盗协力除了牝牡双煞。一时间，红花盗与官府的声望，俱都增长了不少，黎民的安居感，亦是增长不少。

　　这事对神算先生和玉箫先生来说自然算是小事，可是算算时日，自家那三个不争气的小家伙不是正好赶在风口上？当下即是想探询探询楚泽三人情况。

　　二人从坊间听来的消息，似乎是没有自家三个臭小子什么事。但神算先生和玉箫先生，作为乱云庄老一辈的前辈了，自然知晓一些江湖辛秘。

　　传说当年，诸葛乱云建设了乱云庄之后，外出游历，不停收罗天下奇异武学。

　　那时，诸葛乱云凭借一招“心剑”，天下间未逢对手。厥后，有一少年剑客，名唤楚仙客，一心学剑，得知诸葛乱云的事迹之后，一路追随诸葛乱云的脚步，踏遍千山万水，只为求得诸葛乱云前辈指点一二。

　　诸葛乱云为楚仙客的毅力所感动，便让楚仙客跟在自己左右，做自己的侍剑童子。

　　楚仙客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只是这心剑之法，早已脱离了人间武学的领域，堪称神力，诸葛乱云亦是无从教起。

　　倒是这楚仙客，竟然也是资质奇高，多次观摩诸葛乱云使出心剑之威，竟被他悟出了一套什么奉剑的法子。

　　将手中长剑奉为神明，以剑御人。竟然得了心剑二、三分的威能。

　　但就是这二、三分的威能，诸葛乱云去世之后，楚仙客凭借这奉剑法子，竟然在江湖上建了一个传奇组织。

　　没错，这个组织名就叫传奇。

　　这传奇组织，主要做一些情报和杀手任务。每个都市都有一个联络点，任命一个接头人卖力与总部或者其他联络人接头，互通情报。又有一个猎人，卖力执行任务。

　　这些接头人，外貌上从事各行各业的正经生意，实则却是配合构筑成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

　　而猎人，亦是有种种各样的名号，如汾州城的红花盗，亦是有种种各样的外貌身份，红花盗的隐藏身份，自然即是书生了。

　　没错，汾州城的接头人，即是那个寺库老板。神算先生现在想找的人，就是这个寺库老板。

　　乱云庄与传奇，颇有渊源，除了初代首创人之间的关系之外，他们的所做所为，亦是侠义之举。乱云庄破除了残疾不行习武的诅咒，而传奇，却是努力掩护着一方黎民平稳安泰。

　　神算先生来时，自然也是探询清楚了汾州城的传奇接头人地址和接头灯号。与接头人见了面，得知三人下落，又往太原赶去。这才在楚泽、柳潇潇陪同杨冲长跪两日后，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