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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芜茗

第七十七章 别君远去

浮世芜茗 寒波澹澹 2243 2018-01-12 09:00:00

  廉王花沛和少傅唐谦执手为礼,侍立车旁,待碧竹落下帘帏,才双双同司空朔等人见礼叙话。

  司空云霆瞟了眼同碧竹同立车侧但垂首敛眉的廿中三,轻轻踱到另一侧面,撩起莲纹繁复的窗帷,小声问道:“佩戴玉笼的那人何名?”

  “廿中三。”白綪雪见他原不知廿中三其人,便知他心中已起疑心,释疑的最好措施即是坦然无波,而坦然此时于她即是真话。

  窗外没了声响,也不知是信了照旧没信,半晌才有了声响:“好离奇的名字。”

  “哥哥,”白綪雪掀开盖头,探出头去,嫣红的唇色娇嫩如春日一瓣长春,落在司空云霆眼底,激起一丝异动。“往后外公就托付你了。我瞧着他这些日子情绪气色都不如往日,还请哥哥托付鬼仙老爷爷千万照顾好他。此外,廿中三身世可怜,到了江都,我会求吴帝为他寻个稳妥的去处。他的事,便不劳哥哥费心了。”

  司空云霆静静听着,喉间应了一声便什么也没说,他修长的指节滑过白綪雪如锦似缎的面庞,不知是有心照旧无意。他的手突然又抬起来,将她头顶的红色盖头拈下。

  帘幕垂下,白綪雪涨得红彤彤的脸缩进车中,同时,司礼官亢奋地高呼一声:“吉时已到——吴后起驾——”

  随着这一声气势稳重的礼呼,乐音欢快复奏,锦盖华车辘辘启程。彩霓鹊喜虽有心追随,但碧竹私下付托二人守好点翠阁,小姐倘有一日回来不要觉得破败才好,硬生生留下二人。此时她们因心中不舍,躲在一角同芊芊偷偷地抹着眼泪。

  开道的兵士皆着青灰甲衣,只在剑柄处系上一小截红色锦条,添些喜庆。廉王和唐谦各乘一骑缓行在喜车前头。此桩亲事因芜茗山庄江湖气更重些,不算门当户对,本不用置办妆奁。是而浩浩两百余人行至芜茗所辖的边地时,傅燊率领的八辆马车及车内大箱小箱的珠玉妆奁切切实实让吴国所有人狠狠吃了一惊。

  傅燊并八名啸虎堂护卫押着这几车妆奁跟在白綪雪后面,由着甲提剑的吴兵殿后,经预定的行车线路,在两国接壤的寒石镇将一应车马珠玉皆交由廉王接管,随后遣去随行八人,唯他奉司空朔之命护司空綪雪入吴。

  廉王为人宽仁,觉出“护司空綪雪入吴”这一说法不妥,但不想不依不饶,只道:“我二百轻骑步兵,再护不住未来皇后,岂不平白让天下人笑话?也罢,你家小姐此行只侍女小厮各一人,芜茗山庄若不放心,傅侍卫尽管追随,一小我私家而已,又不是一组人。”

  于是傅燊骑马紧随白綪雪车辇,此番他受司空朔和司空云霆双重嘱托,心中十分纳闷。倒不是二位主人的指令纷歧,实在是因为太过一致,反而觉得事有蹊跷。“卫护綪雪入吴皇宫”,这本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可是过于着意,即是不妥了。况且司空云霆还着他留意廿中三,这个生面孔,究竟如何得白綪雪青眼,随她车驾?

  白綪雪除了疏散的愁思,概略上照旧欢喜这桩亲事的。可是明明之前,从采薇那里听到的不是这样。二八年华少女情窦初开,要同廿中三私奔?这简直是目前唯一靠谱的解释,也似乎正好可以一解两位主人那郑重严肃的如一托付。

  正当傅燊觉得一切没准是荒唐推测的时候,众人休整留宿的寒石镇驿馆的边墙处溜过的黑影震得他一个激灵。皎月之下,夜视极好的他一眼便辨出白綪雪清丽的容颜。她一身黑衣,束发缠腿,斜背鼓鼓行囊,躬身猫步,一副趁夜潜逃的做派。

  果真如此。他提剑轻声跟了上去,可是奈何白綪雪轻功着实佳妙,他总也不能近十丈之内……

  傅燊随身并无行囊,是而第二天晨曦晓现时车马集结后整所驿馆皆寻他不着时,众人皆当他被廉王一席话说得欠美意思再跟了,于是自顾自声势赫赫向江都行进。

  白綪雪本还十分管忧钱云璧一意孤行,时时揭帘张望,惴惴不安直待看见了寒石镇和武平镇的界碑,才放下心来,不由得在心底絮絮念叨了钱云璧半天的好。

  车辇摇摇晃晃,白綪雪蜷坐在身后软绵枕靠中,难免有些昏昏欲睡。模糊听得有人轻敲窗棱,掀帘抬手避开耀眼阳光,瞧见本应在后面马车上同廿中三一处的碧竹附上前道:“小姐,我之前在大令郎那里看过一份吴国呈报的车队行图,大致同我们原先去江都时的是一致的,是最近的路线。可是此番途经的集镇可是大不相同,规模略小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白綪雪心下觉得模糊,一瞥窗外田园风物,也瞧不出纷歧致的地方。她凝眉想了片刻,道:“你可有留意,此番的集镇是否有萋萋客栈?”

  碧竹摇摇头道:“并无。不甚富贵的集镇并不设萋萋客栈。小姐是否想到什么?”

  “直觉而已。”白綪雪道:“以前听人提过萋萋客栈状似不简朴的样子。许是他们故意避开了萋萋……萋萋又同哥哥颇有渊源,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意在避开芜茗……先前还追随我们的那名啸虎堂的侍卫今早偏偏又不辞而别,怎么都市这么巧?”

  碧竹眉间快速划过一抹不安的神色。白綪雪想了想,问道:“他们概略是往哪个偏向?南方吗?”

  “不是。忽西忽北忽东,路线虽曲折,但概略仍是向北行进。”

  “南方抚州是廉王的封地。他是花琛的王叔,不知怎的,上次我瞧着他有些离奇,可是这次细瞧之下并无不妥。难道我果真花了眼?”白綪雪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

  碧竹听得不大真切,正要问,却见廉王掉转马头踱至马车旁边,问询道:“出了何事?”

  廉王花沛年近四十,却因调养得宜,显得才不外而立之年。他此时身着烟青色重莲纹的衣袍,足蹬玄色锦靴,帮口绣了暗蓝色“沛”字,显得他越发年轻,却不失地方之王的沉稳。只是他如今的这份沉稳在白綪雪眼中颇打了折扣。第一印象这种工具,极为重要。

  碧竹忙欠身为礼,垂目道:“回王爷,小姐水土不平,碧竹拿些糕点与小姐。”

  “哦?司空小姐也有水土不平的时候么?与本王所听着实有些收支啊。”廉王微微探身,轻声笑道:“素闻芜茗山庄水美茶香,吃食也是一等一的精致,不知司空小姐可否分一杯羹,让本王尝一尝鲜啊?”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一副孩童等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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