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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芜茗

第六十九章 因果一定

浮世芜茗 寒波澹澹 2471 2018-01-07 18:04:22

  一时间,江湖风起。谣言,向来流传得快,况且另有江湖人南北的行走,况且各人都当是言之凿凿。谣言成了真相之后,便无人再去体贴风声源头站着谁了。

  芜茗山庄龙吟卫下属的听风者组织,散布于主要郡镇,收集倒霉于芜茗的情报,职责即是在信息上护卫处地偏远的芜茗山庄。

  世上无人是神,总有探听获得的消息,好比那名少林俗家门生无论同少林哪一位高僧都无瓜葛,好比一批江湖义士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要攻入芜茗山庄捉拿南武林昔日盟主唐千友;也有探听不到的消息,好比那名俗家门生的踪迹,好比具体的进攻时间。当日随着他的两名甲组妙手在跟出一段路之后,启动了听风者的追踪,他们也只是追到了吴国宣州地界。

  一入宣州,便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宣州的江湖势力,除了旋风柳家,即是景致更胜实力的桃花渊。听风者的判断,两家或许实力雄厚,却没有介入的理由。

  唐千友将陈怀礼带回山庄,交鬼仙好生调养。娑婆汤分筋銼骨,却也有解不了的世间奇毒。唐千友纯阳的真气源源不停输入陈老前辈体内,却如泥牛入海,一丝痕迹皆无。这正是鬼仙和唐千友无暇看顾白綪雪的原因。

  厥后的事情,虽是芜茗提高了戒备,却因终不知对方行动的时间而错失将之阻在最外围的时机,白白让山庄众人受了惊扰;也正是这点警戒,生出几分自信,竟放任白綪雪于潜在的危险中脱离山庄房舍。

  白綪雪于震惊之中揪住裂如微隙的一个疑点,譬如天水燕武功再是高强,何以避得过听风者和龙吟卫。她,有何能耐,来去如一缕风。

  傅燊微微笑了笑,声音如常,依然是讲故事的平淡,“芜茗任她来去,除了她果真厉害之外,不外是庄主由着她而已。只有示弱给对手看,才气松懈他们的警惕,引出背后蛰伏的主谋。”

  白綪雪释然。虽不知他们担忧的究竟是什么势力,但似乎也没有问下去的须要。究竟,都说了要引,自然他们也是不知道的。她偎在唐千友身旁,想着天水燕所说的“杀父之仇”。

  她明澈双眸仰望着枯槁之态的骨血至亲,那样一张可亲的和善的,对她十五年眷注不停的面容下怎么可能隐藏着凶残和噬杀。她正因天水燕那一句“杀父之仇”才要来同他亲自对质,可她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肚。

  唐千友是她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天水燕是谁都尚不清楚,又如何能去质问他如何同天水燕结了仇怨?抛开这层,唐千友如今惹祸上身,着实地让她心烦。有那么一瞬,想着跑去江湖大叫:不要冤枉我外公!她却不知,茫茫江湖,哪里能分辨真真假假。

  司空云霆坐在圈椅中,侧眼盯着绣了飞鸟花卉的薄丝灯罩,淡淡地藏了心底翻腾的思绪。直待司空朔付托白綪雪留下来一叙,摒退其他人后,他才在唐千友的轻扯中醒过神来。

  屋外,淡得险些嗅不到血腥气了。可是他知道,血腥的味道已经刻入每一小我私家的脑中,随之而出的必是紧张和警觉,甚或另有内应渐成鼎沸之势的策应。入夜透凉的风掠面而过,便格外清醒些。

  司空朔透消息向来如此的露一半藏一半。傅燊没说的另一半,恰是要害。唐千友隐在芜茗多年,甚少出庄。绝不是他去了归来谷才被人发现,而是被人发现了,才以白綪雪和司空云瑾的掌伤调他去归来谷。

  江湖义士讨伐的呼声不乏有心人的煽动。他不信锦园果真无法将那群人阻在外围,如同阻住西府的监视小队一般。那处变不惊的静谧是自信,是试探,是想告诉吴越宫中高屋建瓴紧握王权的天子,是想昭告群龙无首的南武林,纵使芜茗不争名利,但绝非弱势,休想携兵来袭。另一方面也似乎确定了朝廷和南武林有了某种勾通,某种默契。

  如果说白綪雪还不太知道傅燊口中那几桩惨案是什么,司空云霆倒是在心中粗粗勾勒了一个设想。他之前暗夜中见过的被人左右架着的黑影,会不会是同陈怀礼一样,身中无名奇毒,举家被人暗算,然后为芜茗所救?芜茗为什么要救?江湖太大,自有侠肝义胆者前仆后继,从不惧怕强权毒计。他们可以施救,何以用得上芜茗?

  似乎有个声音立马在脑海中答道:那是因为唐千友南武林老盟主的继续和心肠。可是又不完全是。飘飘摇摇的思绪扯向江湖上相似的血变,婺州萧家。二十五年前,哦,不,二十六年前的萧家灭门一案,鬼仙似乎说过,似有余孽。复仇吗?

  云开月明的醍醐灌顶之悟,让他的心跳忙乱无依。萧家,本就是制毒的妙手,也有似海的深仇。实力有了,动机有了,可是倘若复仇,为什么要留这么多将死未死之人?

  呼之欲出的真相,因被锦园故弄玄虚的收放而缺乏最有力的佐证。放出的消息不外是为了绷紧各人的神经,江湖的风雨很快就要以不行挡的锐气卷至芜茗了。

  广寒仙的密室中,茶香袅袅。司空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袖口环镶的金丝在烛光中灿灿流转。他细细啄着杯中香茗,似是整个静谧的室内别无他人。随着一声衣料的悉簌之音,他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一幅画像前呆立的白綪雪。

  如他所料,白綪雪盯着那幅画像很久很久,久到让人觉得她想一生都同这画中女子四目相对,旦夕相处,是这画前的一尊雕像。一声无意识的叹息:“所以母亲今天才那么生气。”

  司空朔不明所以,喉间应了一声,“嗯?”

  白綪雪回过头来,迎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道:“不是我像母亲,而是母亲像我娘亲。她有点生气。不外即即是我,也觉得母亲可怜呢。”声音愈来愈低,似是怕惹怒了劈面的人。

  司空朔放下茶,斜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起,唇角轻扬,道:“你叫她娘亲?”

  白綪雪点颔首,道:“其实母亲很疼我。”回望一眼画像,眼中起了雾气,道:“綪雪福薄,无缘得见爹爹和娘亲……”

  司空朔徐徐起身,踱步站在她身侧,热烈而痛苦的目光停在画上,沙哑着嗓音道:“你娘亲,女中英雄,不让须眉。她救了我和云霆一命,于情于理,芜茗都市护在你的左右。”

  白綪雪的眼中燃起期盼,道:“父亲,那与吴帝的婚约可不行……”

  司空朔宽厚微凉的手掌沉稳地搭在她的肩头,目光笃定而又不忍:“吴帝花琛温文有礼,外界传言不真,他会是个好良人的。”

  “可是……”

  “去看看你外公吧。他在等你。”他的手拍了拍白綪雪,道:“我一直瞒着你的身世,他也是新近才知道,你别生他的气。幸亏他一直待你如一,看来血浓于水,此话不假。”想起什么似的,一提她的衣服,冷冰冰道:“把它换了吧。”

  白綪雪施礼退至门口,犹疑一阵终开口问道:“父亲,可不行以把娘亲的画像给我?”

  司空朔一愣,旋即笑如东风,道:“想她了就过来。我怕给了你,你就再不回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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