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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芜茗

第六十一章 意外婚约

浮世芜茗 寒波澹澹 2579 2018-01-07 17:17:00

  二月十八的清晨,司空綪雪正斜在榻上翻看游记,才发现原先要送给司空云霆的剪纸这些日子竟忘得一干二净。犹疑着要不要走一趟的时候,将养好身子的碧竹提着一袋子如意糕奔过来,急切道:“小姐,奇怪得很,兴伯领了一位满面怒气的华衣令郎往大令郎那边去了。”

  司空綪雪捞起剪纸便奔向兰幽轩,伤疤都好了,凑热闹的心焉有不苏醒的原理。

  很难得地,青木守在门口,竟是没有阻拦。是而司空云霆隐了五分怒火的切齿之言撞入耳中:“这世上既有得不到的姻缘,便有该放手的姻缘。事到如今,殿下此行岂不唐突?”

  钱云璧厉声道:“该放手的是你!你得不到的就想毁掉吗?”

  “此局已定,多说无益。”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看错了你!你若不能护她安好,那么我来。”

  “我警告你,你最好什么都别做!你就没有想过,许是你们这些心思,才酿成今日之果!”司空云霆几是咆哮的声音携雷雨之势,将司空綪雪定在门外,一只手停在半空,兀自琢磨话中意味。

  房内好半天才有一些响动,钱云璧像是推测透了司空云霆的话,苦笑道:“原来如此。原来他,才是你要防的人。我竟忘了,你何曾将我放在眼中,自始至终你惧怕的只有他而已。可你有无想过,花璃军功赫赫,花隼一味内敛,朝局不稳,綪雪她生性纯良,不谙世事,她入吴皇宫中如履薄冰,是你照旧我能护她周全?!”

  “咣”的一声,司空綪雪猛然推开门,瞪着司空云霆,薄薄双唇因生气而轻轻颤着。

  司空云霆镇定地理了理袖子,直视司空綪雪的咄咄目光,半晌才慢条斯理道:“吴帝花琛欲同芜茗山庄结姻亲之好,遣使官前来提亲,一两日后便至。你是芜茗唯一人选,不行拒婚。”

  “都说芜茗非轻易,如今却也要屈尊他国皇族吗?”司空綪雪简直想不通,芜茗乃属吴越,吴越太子尚且通达事理,不以皇权欺人,而吴国新主怎会无缘无故提出结亲,芜茗又岂能如此痛快允许。

  “芜茗冒犯不起的是天下所有的皇族。即是吴越太子前来,芜茗也得好生招待不是。”司空云霆说话间眼尾扫了扫钱云璧。

  司空綪雪憋红了眼,低头沉吟片刻,咬着嘴唇像下了极大的决心,款款朝钱云璧福了一福道:“听殿下适才所言,似是颇为同情綪雪。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綪雪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庇佑。”

  钱云璧闻言不禁一喜,正是这形于色的一喜,映在司空云霆眼中特别刺疼。他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中间,斥了声:“綪雪!”似乎这蕴含他所有情绪的一斥,能让司空綪雪今后听话一般,吐气特别地重。

  钱云璧一愣之下有所犹疑,司空綪雪自嘲一般轻笑道:“原就是荒唐的请求,殿下忘记即是。”说完,便抬脚要走。

  司空云霆突然拽住她的手,万般话哽在心头,他还想劝她点什么,却被司空綪雪拼尽全力一甩,另一只手扔了个什么工具摔在他脸上。司空綪雪道:“要嫁你嫁!我是不嫁!”

  司空綪雪带起一阵疾风,像一只逃亡的小鸟快速消失在兰幽轩的影壁后。

  “她轻功倒好。”钱云璧撒了一通脾气,此时舒服了些,又见司空綪雪这恁大的反映,不由得想看看司空云霆接下来如何安之。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小团工具,展开来,是司空綪雪因生气捏得皱巴巴的一个纸人。他叹了口气冷笑道:“她原是巴巴地来给你送个小像,没想到却听见这意外的婚约。你前脚离开江都,后脚求亲旨意便至,你说她冰雪智慧,能不能将这两者联想到一处,悟出这幕后黑手原来是你,连王叔都不知情?”

  见司空云霆若有所思,默不作声,钱云璧又正色道:“我不知王叔做了什么让你想出如此下策,但司空綪雪心意已明,你难道真要逼她吗?”

  “求亲使团已在路上,不日便到芜茗。如今箭在弦上,岂有收手的原理。”司空云霆望向兰幽轩的院门,飘渺道。

  “如果你现在忏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求父王……”

  “不必!”司空云霆炯炯目光如火,道:“我定下的事情,从不忏悔。”他徐徐偏过头来,几分玩味的视线射向劈面这张英气勃发,眉眼之中似有若无一丝良善之感的脸,这张还未来得及受吴越朝堂侵袭的脸,戏谑道:“没想到太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吴国的庙堂了。才不外月余,哦,不,只怕你已早知此事,当是宫中典庆繁忙,才延误到今日的吧。”

  钱云璧低头一笑,摇了摇头道:“我若不闲散,怎会爱来你这芜茗。你口中的势力,不外是父王从未放弃过忌惮这里而已。吴国此番这样大的消息,不合规制地遣使来向一个芃芷之地的山庄求亲,由不得父王不留心吧。”

  “怎么,你父王还怕我勾通了吴国,谋了他的王位不成?”司空云霆吐字极轻,却在平静的空气中搅起一阵无端的砭骨冷风。

  钱云璧突然哈哈笑起来,面上却鲜有的痛苦,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是吗?”

  司空云霆巍然玉立,脸上肌肉一动,终如泥牛入海,一丝痕迹也无。

  钱云璧凛道:“你或许怨愤这命盘的翻转,可我,何尝不是失却天下最逍遥的身份,囚于你曾经被囚的地方。”

  他敛紧披风,踏到门口,脚步一滞侧头道:“綪雪虽非我所爱,然友爱固在。适才她开了口,我能力规模之内自会全力护她,如若冲撞于你,还望……大令郎海涵。”

  青木谦恭伺立在门侧,曲腰行礼。

  钱云璧才一转出芜茗大门,便有四名带刀侍卫听声而出,策马回都。

  空荡荡的树林里,任他仔细辨识,也不见有什么暗卫。然而,又总在他愈加胆大前,一身雪色劲衣的暗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他和手下默默团围。他本不知芜茗何以引得他父王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虽没有直接行动,却也不是没有添置人手予以监视。只是监视的人,素来只在芜茗外围,竟连偌大的水域、恁广的茂林都不能染指,足见其势力雄厚,那时他只觉得这即是忌惮的理由。再厥后,拨云见月恍悟芜茗中究竟住着谁时,他那份溢于言表的激动撕扯开往事,他如提线木偶般求了旨意借口游历增识,直奔芜茗。

  林间机关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连王宫侍卫长尚且不能应付,却于千钧一发之际蹿出一名白衣女子,离弦箭速救了他。自此他便无条件信她。他曾有一会的功夫以为那是司空綪雪,再厥后他知晓她冒用司空綪雪的容颜,知晓她来去自若的背后定是奇诡不俗的武功甚或是非比寻常的意图。然而这又如何呢?和着庄内司空綪雪的清平乐音,或舞于岸边,或舞于林间,她的隐忍孤寂和绝世身姿早已嵌入脑海,挥之不去。

  许久未曾见她了。

  她卷走他全部的心神,衣袖边是否还残留他数次刻意的追寻。她似风,却无风的痴缠;她似雨,却无雨的滞留。她是天边的一缕烟霞,耀目却疏远。

  将出芜茗的地界,他勒马回望,严寒孤清中的一方天地,有他最在意的亲人和爱人。那里无论即将掀起如何的风雨,他只盼各方安好。遥遥西府,漫漫远程,他未曾守护得了什么,未来也不定能守护住什么,然而,他愿拼上这身份,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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