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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芜茗

第十一章 风寒乍染

浮世芜茗 寒波澹澹 3838 2017-11-27 13:43:56

  司空綪雪如何不黯然。欧阳皓不外是个昙花一现的影子,像世间香气最淡的长春花,飘渺之间唯留下一丝淡若无味的痕迹任她如何盼望,如何想念,再也没有踪迹。恍然如夏日的一场梦。若不是司空云霆冰雪凛冽般的神情,和那十数青衣剑客手中色泽流转的利剑,她想,她肯定认为那一日,不外是她在夏日做的一场梦而已。一个影子,她如何能够期盼一个影子会是芜茗山庄择定的好人家?这般想着,目光中的神采悄然无声地灭掉,她静了片刻,揉了揉脸,决定不再去理会这许久之后的事情。她想了想,问道:“那今天鬼仙说的萧家的事,你知道吗?”

  碧竹摇摇头,声音爽性而又柔和:“书中没有。”

  “看来纪要也是禁绝的。鬼仙还说是惊动武林呢。”司空綪雪有点沮丧。

  “时间太久远了,二十五年前呢。”

  “也罢。只是你不习武,纵然深谙武林上下诸事也总觉得派不得什么用场。不如我去找哥哥教教你吧。”司空綪雪觉得这主意不错,一时眉飞色舞。

  “小姐可千万别!”碧竹连连摆手:“也不是没用呢,我可以从旁说与小姐听呀。就好比这次,虽然我不能救墨儿抓凶手,可是却可以开解小姐,易容术并不行怕,只是一种装扮的技巧而已。小姐以后碰上的所有问题,碧竹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通通说与小姐知道。”

  司空綪雪的心情渐好,困意也消。她搓了搓手,挑眉道:“不如将书借与我一观如何?也省了你那时的唇舌……”

  碧竹知晓司空綪雪必有此话等她,不待她说完便答:“小姐,以后只能费费我的唇舌了。上次看书,不小心碰倒了蜡烛,书已成灰了。”

  司空綪雪也不甚失望,心想你既要讲,便要讲的同说书的一样精彩,如若否则,那时再同你理论。

  两人不说话时,四处静谧一片。司空綪雪瞧着门口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碧竹劝道:“小姐不嫌外面黑的厉害么?静悄悄的多让人畏惧。况且你这两日睡欠好本就身子弱,不如歇下吧?”

  司空綪雪已起身披了件厚些的衣服,边走边说道:“有你在,我还怕什么。晚些再睡吧,我现在不乏。”

  碧竹只得开了门在旁边扶着。司空綪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她望着自己这点翠阁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外。月亮的银辉洒在叶上,凉爽凉拂过,引来一串窸窸窣窣。白昼争奇斗艳的花朵也已合瓣安睡,这么宁静的夜晚,含了几多美好的惬意。

  如果不是前日那场骚动……司空綪雪的眼神游离到西厢房处,门前的柱子黑黝黝地伫立在那里,园中高一点的花叶将阴影投在廊上,东摇西晃。一树梅花洁白无瑕,在月下泛着青白的光线,瞧着竟如无常恶鬼一般,獠牙张狂。风过,树影花影婆娑摇摆,在司空綪雪的眼中幻化成形色狰狞的魑魅魍魉,张牙舞爪地肆意咆哮。

  司空綪雪愣愣地看着,她怕这些工具,她本以为她适才的愉悦心情可以反抗住黑暗的侵袭,可是当她真正走出灼烁,置身在这生活了一十四年的院中,她照旧落下阵来。然而她的倔劲又让她直视,她想让自己相信她想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不外是些阴影,不外是些微风,不外是夜晚她日日渡过的点翠阁……

  心跳狂乱,曲拧歪扭,她的手忙乱地揪着领口,竟不能呼吸般陷在眼前千奇百怪的想象里。她再也撑不住,极端的惊恐让她想瞬间逃离,她向退却,想退向屋中温暖明亮的烛火处,却一头扎进碧竹的臂弯处,头昏昏沉沉,仿若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又重又虚无。接着她便若有若无地听见急促的召唤声。是谁呢?是碧竹吧?她一定吓坏她了。也罢,就如此这般睡下吧。

  风依旧窸窸窣窣地缠着花卉,月亮微残,将银辉匀匀地洒满一地。照旧芜茗山庄景致最美的点翠阁。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鱼肚白,碧竹慌张皇张地叫醒鹊喜和彩霓让她们在司空綪雪床边候着,然后绕过影壁踏上曲廊,步履急遽。司空綪雪烧得厉害,已经不是她尽心服侍便可掩盖。才转过一个弯,余光里一个紫色身影静静地站在雨雪春秋的红亭阶上,险些同这晨景融为一处。晨光温柔,落在那人的肩膀,却不知为何染了冰寒意味。碧竹心口一惊,忙快步上前,低声说:“大令郎,小姐她高烧不退,怕是…怕是染了风寒。”

  “不是只是昏厥么?什么时候的事?”司空云霆居高临下看着她,话语里冷漠如常。

  “夜里小姐非要起来看月亮,厥后…厥后盯着西厢房的门便昏了已往。一个时辰前发现她额头很烫。”碧竹跟在司空云霆身后疾步往兰幽轩的偏向走。

  “那时为何不禀报?”语气里是碧竹并不习惯的责备。

  碧竹一愣,道:“奴婢怕扰了夫人和大令郎。”声音细弱蚊鸣,却也清晰可辨。

  “点翠阁的事以后直接禀至兰幽轩,不分时辰。夫人那里可以方便的时候再去。今日就用完早饭再报沁菏斋吧。”

  司空云霆的这番话,在她的心中似有一片叶飘至平静的水面,轻起涟漪。她平日里最听司空云霆的话,办起差事也都权衡着他的心思,制止被他训斥,虽然他训起话来并不让人觉得严厉。只是冷酷。冷的像那冬日日复一日的坚冰,没有一丝温度。似乎跟他有关的一切或是他明明体贴的点翠阁都与他毫无关系。晨风拂起他的衣襟一角,露出织锦靴外侧一朵淡紫的兰花。

  碧竹那因为他的微微疾色而万分沮丧的情绪却因着这兰花而转瞬消弭。那是她绣给他的,虽然,是以司空綪雪的名义。然而这于她不重要。司空云霆去兰幽轩拿了一个小瓷瓶,便快步赶到点翠阁。

  这里的护卫已经换了一拨。彩霓焦急地拿着棉纱面巾浸了凉水放在司空綪雪的额头上,一会一替。司空綪雪那被浸湿的额发贴在白瓷一样细嫩的肌肤上,黑白的对比,那样让人心生爱怜。

  司空云霆走到床边,付托碧竹取一碗水来,将一粒褐色的药丸放在其中慢慢化开。他将司空綪雪揽在怀中,右手拿着瓷勺盛了药放到她唇边。

  司空綪雪烧了小半夜,直烧得脸烫烫的,碧竹虽是伏在床边迷糊了半夜,却也只是四更天时才发现她起病,厥后又着急禀报司空云霆,未曾想起付托鹊喜她们备水,那两个小女人只急着冷敷,哪另有时光留意司空綪雪口唇干燥。所以这会被司空云霆扶起,只觉得头突然一晃一空,重又靠于坚实之上。

  一碰到水,司空綪雪于迷糊中也顾不得是什么,便想大口喝下,然而力气全无,只能小口呷着。几口事后,才发现入口之水清凉苦涩,却也放不下这难得的时机,一直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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