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天际微露的鱼肚白越来越亮。
但是苏家大宅的祠堂依旧昏暗,对着一堆牌位,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饶是从来不信怪力乱神的楚烈,也有点发怵。
“喂,你确定?”他照旧有点不情愿,最后挣扎地说道。
“空话少说。”苏烟嘿嘿一笑:“小兄弟,你该不会是畏惧了吧。”
“哈!”眼看苏烟一个半大的小女人都不怕,楚烈虽然嘴硬:“笑话!我是为你好。”
“切,胆小鬼。”苏烟鄙夷不屑到了极点。
“小女人,这些誓言很严重的,我怕你不敢啊。”楚烈瞟了苏烟一眼,故作高深。
“哈哈!”苏烟拍了拍发育并不良好的胸脯,说道:“放马过来,本女人都借着。”
“呵呵,再给你一次时机。”楚烈顿了顿,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些用来做结拜的誓词,是很是有阻吓得作用的,万一你等会又忏悔了,可就来不及了。”
“哎呀,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比十三叔还要烦琐。”苏烟早已按耐不住。
楚烈突然向天一拜,说道:“兄弟结义,高义薄云,既入此门,转头无路!”
苏烟见他如此正式,知道仪式开始,赶忙也跪了下来。
“苏烟!”
“啊……奥,是。”
“爱兄弟照旧爱黄金?”
“爱兄弟!”苏烟心潮澎湃,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你再问我。”楚烈说道。
“楚烈!”苏烟高声说道:“爱姐妹照旧爱黄金?”
“爱姐妹的黄金。”楚烈一脸平静。
“啪!”话音未落,苏烟的巴掌便重重地呼在他的背上,“说正经的呢,你别闹了!”
“哈哈哈,虽然是爱姐妹。”楚烈笑道:“我说一遍,你念一遍啊。”
“自你我结拜之后,你怙恃即是我怙恃,兄妹事务,巨细明白。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是背誓,五雷诛灭!”
苏烟一板正经,向天拜倒,重复了一次誓言。
楚烈忍着不笑,问道:“你听到了啊,如果年老叫你洗脚你不洗,你会怎样?”
“什么?”苏烟倏的站了起来,叫喊道:“我爹都没有让我给他洗过脚,你怎么能……”
“嗯哼!”楚烈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屋顶,说道:“上天作证啊。”
“我……”苏烟委屈巴巴的说道:“五雷诛灭。”
“嘿嘿。”楚烈暗笑道:“还教训不了你!”
他站了起来,叫苏烟站在自己背后,举起了手,说道:“来了啊,很严重的啊。你举直了,不要弯啊,那只手。”
“好了,你快点啊。”苏烟原来不怕,但誓言太过严厉,以往见责不怪的祠堂此时也变得阴森起来,窗外偶尔飞过的机制麻雀,在屋内掠过的影子也叫她心惊胆战。
楚烈向西漫步而走,苏烟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随着。
“你我两人,心存情意,阿烟!”楚烈突然正色庄容起来,说道:“虽差异生,死愿同死。今日同立于世,终生坦怀相待。终生义气,发达到尾。”
“哈?”苏烟一脸茫然,“发达到尾会不会太俗气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楚烈痛恨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那是万万不能的,你自小家境优渥,自然不懂。”
“奥,那好吧。”苏烟丢给他一个白眼。
“咳咳,倘若奸心反骨,有始无终。神超其上,鬼闭其门,三刀六眼,五雷轰顶。”楚烈继续道:“阿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三道六眼?”
“是一种刑罚啊。”苏烟似乎在看呆子。
“不只是一种刑罚。”楚烈说道:“就是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话,你有两只眼,每只眼睛砍三刀,酿成六只。”
“啊?明明实在身上刺三刀,前后六个洞眼嘛。”苏烟突然拉住他,说道:“再说了,两只眼睛各砍三刀明明酿成八只。”
“你懂个屁!这是上天见你不义,亲自操刀,有神力的嘛。你以为凡人啊,自然化腐朽为神奇,三刀下去,两眼变六眼喽。“楚烈解释十分苍白无力。
“切。”苏烟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很重要的啊,记着了,不能相互对不起啊,否则天打雷劈的。”楚烈继续道:“报应明白,人神共鉴!”
“咣当”,一座配位竟然应声而倒,楚烈、苏烟二人心里同时打了个突。
“你碰那尊牌位了?”楚烈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没有啊!”苏烟贴着他悄声说道,声音都在打颤:“到底完了没有啊?”
“咳!礼成。”楚烈突然挣脱她的手,转了过来,深情款款地说道:“小妹!”
“年老!”
“小妹!”
“年老!”
“小……”
“好了没有!你不要玩我啊!”苏烟气急松弛。
“完了完了,赶忙走。”楚烈扶起那尊倒下的灵牌,拉着她赶忙出来,这个祠堂越呆越觉得怪异阴森。
二人跑到院子里,看着露出边缘的太阳,马上悬着的两颗心放在了地上。
苏烟喘着气,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适才,好有意思,这么大小我私家,竟然还畏惧……”
楚烈抱着手,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适才拉着我的手,甩都甩不掉。”
“明明是你拉着我跑的,我都跟不上。”苏烟脸红耳热,嗔怪道。
“嘿嘿!”楚烈不在逗她,问道:“这就是义结金兰,觉得怎么样?”
“等等!”苏烟举起手里的一小坛酒,说道:“还没喝鸡血酒呢。”
“这欠好吧,一点都不洁净。”楚烈有小小的洁癖,嫌弃无比:“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听说有几个结义兄弟,就是因为喝了鸡血酒,全都死了。”
“死了?难不成他们几个都是背信弃义之徒。”苏烟好奇道:“他们也太倒霉了吧,结交竟然都是这等损友。”
“也不是,他们情感深厚,众所周知。”
“那为什么都死了?”苏烟奇怪道。
“因为死的那只鸡,得了鸡瘟,他们喝了鸡血酒,都熏染了鸡瘟,所以全都死了。”
苏烟:“……”
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一把抓住楚烈的手,她说道:“鸡血酒可能染上鸡瘟,那咱们就喝滴血酒,把酒拿好。”
“等等!”楚烈说道:“这不是我的盛邪剑嘛。”
“什么你的盛邪剑,明明是我的。”苏烟不乐意,紧紧地攥着。
想来是老场主疼爱孙女,就把这件礼物送给了她,楚烈突然觉得暴餮天物。
“喂,你什么意思啊,这把剑在我手上以后只会越发有名。”苏烟晃了晃短剑,作势下手。
“等等。”这把剑有多尖锐楚烈可是一清二楚,赶忙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我另有个故事,你先听了再说。”
苏烟哪有那么好乱来,杏眼圆睁,说道:“是不是又有一对拜把子兄弟,喝了结义滴血酒,可是有小我私家得了病,给另一个也熏染了,结果两人都死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冰雪智慧啊。”楚烈哭笑不得,一时间进退维谷,赔笑道:“你没什么熏染病吧。”
太阳完全升了起来,照耀在短剑上反射着诡异的光,只见苏烟手起刀落。
“啊——轻点!”
“嘿嘿,别担忧,很快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