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风咆哮着,像是厉鬼被阴间的使者勾住拖往地狱时不甘与恐惧的吼叫。
楚烈盘腿坐在驿馆的床上,头顶冒出阵阵热气,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只剩下残渣的药碗。
半晌事后,楚烈通红面庞徐徐回白,身上的热气也不再散发。
“呼——”楚烈徐徐吐出一口气热气。
“想不到这药方子还真管用。”楚烈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
楚烈凭据石决明给的方子从通州城医馆里的老头那里抓的药材,和杜仲一行人走了半夜,来到驿馆里住了下来,便熬了一副服下,运转内力调治的半夜,受的内伤也已经好了一泰半。
虽然知道和杜仲这些人一起走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多年来生活在黑黑暗养成的习惯照旧让楚烈在门口和窗户上绑上系了铃铛的细绳。
从武器盒子里抽出丙子林长刀,楚烈怔怔的望着这杆刀,突然想起了黑蛇郎。
“黑蛇郎是怎么和杜仲交上手的?”楚烈很纳闷儿。
虺字门在京师和江北二省的势力不小,又和山字营另有魁字门联盟,对外号称太平联盟,可以说是威压京师四周五省。四周的黑道势力险些全部归顺于联盟。
而年帮势力在南方的湘南、西川几个省,两大帮派相距甚远。平时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生意上也没有什么交集,他们二人没有原理那般生死相向。
“杜仲说是黑蛇郎突然脱手击杀了他手下的弟兄,这又是怎么回事?”楚烈将刀放回盒子中,躺在了床上。
“嘶——,难道说?”楚烈一骨碌坐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黑蛇郎请出了灰线草蛇!”楚烈越来肯定,“他们还真是肯下资本啊”楚烈恼恨的说道。
灰线草蛇乃是西川万毒门老祖苦心孤诣培养出的追踪利器,只要将特质的药粉洒在目标的身上,无论目标隔了多远,逃往何地,灰线草蛇都能准确的在空气中嗅出味道,而且快速追踪。
只是灰线草蛇极难繁殖,所以也十分珍贵,而且每条蛇被叫醒后,追踪到目标事后便会立即死亡,纵然财力雄厚如虺字门,花了重金也才不外向万毒门购得两条而已。传说当年太祖攻打南越国时,就是用了灰线草蛇,才将出逃的南越君主追踪到,尔后强迫他写下羞耻的灭国文书,今后灰线草蛇名动天下。
而这一次居然为了杀楚烈,动用了价值千金的灰线草蛇,真是煞费苦心。
至于药粉,恐怕是楚烈和黑蛇郎对战时就被洒在了身上。
在京城的家里和黑蛇郎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气味被大火浓烟笼罩,导致黑蛇郎无法找出他的踪迹。
之后又需要相当的时间叫醒灰线草蛇,才会让楚烈乐成逃脱。
楚烈在张家镇的客栈里又洗了澡,身上的气味被抹去。又因为前一夜杜玉若和杜仲的玩笑赌约,使得楚烈换了一身衣裳。
在通州城里,和杜仲划分时给他还马的时候,又把装有换下来的衣服的包裹落在了马上。
种种机缘巧合,使得黑蛇郎通过灰线草蛇追上了杜仲一行人,又错误杀了那个骑在挂着包裹的马上的杜仲的属下,才导致厥后楚烈见到的大战。
虽然阴差阳错的避开了黑蛇郎,但楚烈依旧有一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受。
这么多的巧合,万一没有那场大火?万一他没有洗澡?万一他没有易服服?万一他没有忘记包裹?
都市导致被黑蛇郎追到,到那时候绝对难逃一死。
楚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呵呵,不知这是我楚烈命不应绝,照旧黑蛇郎和杜仲的运气太差了。”楚烈笑道。
“楚兄弟!”门外传来导致浑朴响亮的声音。
楚烈披上了一件衣服,将门口的铃铛收了起来,打开了门。
“哈哈哈,楚兄的火灵芝果真有效啊!”杜仲抱着拳头对着楚烈不停的致谢。
“还好还好,能被语若小姐所用,这火灵芝也算是值得了”楚烈顺手拍了一记杜语若的马屁。
杜仲本就敬服自家小姐,被这马屁拍的越发开心了。
“楚烈老弟,还未请教,你是要去往哪里啊?”杜仲走进屋子,坐在桌子旁,正色道。
“哈,我想要去塞北的马场,买几匹好马运到南方去卖,赚个小钱。”楚烈怎会告诉他自己从京师逃命的真相。
“买马?这冬天怎会是贩卖马匹的季节?”杜仲立刻看出了破绽。
“啊,是这样,我在京城里的生意黄了,想去塞北,买一些好马,然后在那里呆一段时间,等到开春儿以后,马上了膘,再将马匹运到南方买个好价钱。”楚烈打了个哈哈,便搪塞已往。
“奥,原来如此”杜仲名顿开道。
楚烈捋了捋头发,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混已往了。”
“塞北总共有三个马市,那你想要去哪个啊?”杜仲突然又问道。
楚烈哪里知道塞北的马市是个什么状况,只得随口说了一句:“我要去的是苏氏牧场,听说那里的马南方的王侯将相们最喜欢了。”
杜仲闻言,笑道道:“那正好啊,我们要去也要去苏氏牧场边上的青贺山,我们同行如何?”
楚烈闻言微微一怔,说道:“既然如此,楚某便却之不恭了。”
“这样最好,我与楚兄弟一见如故,路上正好有许多话说。”杜仲哈哈大笑道。
楚烈见他笑道太过高声,也是随着呵呵,究竟他对塞上也不熟悉,随着杜仲走也不用担忧什么迷路之类的问题。
“咳咳咳咳!”笑着的杜仲突然咳嗽了起来。
楚烈赶忙扶住了他,皱眉说道:“杜年老,那颗火灵芝对疗伤有奇效,你练的又是焦阳烈火,也可以用一点,对你有利益的。”
杜仲苦笑道:“我的伤并无大碍,此去半贺山路途遥远,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你给的火灵芝照旧留着给小姐吧。”
楚烈一生混迹于街头和帮派之间,有的大多只是为利益背友叛亲的酒肉朋友,少数几个挚友还在执行任务时死伤殆尽,见到杜仲对杜语若如此丹心赤忱,不禁为之动容。
“看来,语若女人一家待您很好啊!”楚烈问道。
杜仲点了颔首,良久才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自幼无父无母,是祖母历尽艰辛好不容易将我抚育长大,厥后祖母去世,承蒙小姐的父亲赏识,收我为徒,传文授武,才有了我杜仲的今天。”
楚烈点了颔首,说道:“难怪杜年老拼死也要护住语若女人。”
杜仲看了看楚烈,说道:“是啊,虽然这些年我也为小姐和师父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比起师父的再造之恩,这基础不算什么,倘若连小姐都掩护不了,那我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楚烈想到自己和杜仲相似的身世,但却越发悲凉的遭遇,一时间对杜仲好生羡慕。
“楚兄弟,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和那名杀手大战一场,想必你也泯灭了不少精力,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杜仲突然说道。
楚烈将杜仲送出房门,坐在了床上。
“哎呀!”
突然一拍脑门,楚烈暗道做了赔本生意。
“妈的,我说这姓杜的怎么如此热情,情感是他自己受了伤,拉我来做个免费打手来掩护他家的小姐。”
楚烈虽然一开始拿出火灵芝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们一起走,起到掩人线人的作用。
可是行走江湖多年,心中几多有些自傲,这一回却反过来被算计了进去,楚烈心里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不爽。
既然事已至此,忏悔也于事无补,只好慰藉和自己同行的杜仲会当个冤大头,肩负这一路的吃喝拉撒。
隔邻房间的杜仲坐在床上,徐徐运气调治着内伤,庆幸遇上了楚烈,否则自己深受重伤,一路上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是罪过了。
虽然平生也坑了不少人,但这一次“骗”楚烈来护送自己,杜仲也是暗道内疚,但更是庆幸适才“邀请”楚烈时,黝黑的面皮没有发红。
“嘿嘿嘿,待到了青贺山,在赔偿这个小兄弟吧。”杜仲头顶徐徐冒出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