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文侯贵寓传出消息不久之后,周安便收到了消息,他是恼怒的。
吴绪宽这招可以说很是不要脸,他六十多岁,收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为义女,本就是一种极为恬不知耻的举动,他那年纪,当周莹爷爷都绰绰有余。
他是完全掉臂蜚语蜚语,彻底将脸拉下来,才气干出这种收风尘女子为义女的事。
而这一招的效果,也称得上狠毒了。
因为吴绪宽此举,即是是将周莹推到台前,通常有些门路的人,一定是要视察周莹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权倾天下的吴阁老收其为义女……这一查,定然是能查到周安的。
普通人查不到,但有权有势的人不行能查不到。
查一查周莹的家世配景,就能知道,她与周安的关系。
周安马上就会变得百口莫辩,里外不是人。
因为他与周莹的血脉关系是不行抹杀的,吴绪宽收了周安的亲妹妹为义女,这可以说是阳谋,足以直接挑拨女帝对周安的信任,哪怕女帝依旧信任周安,疑虑也是难免的,吴绪宽若是在黑暗再放出什么蜚语蜚语,周安就很难自证清白。
除非他去直接砍了周莹。
否则,他身上的这一污点就洗不掉,哪怕谁都知道,周安与吴绪宽不行能勾通,却也会使得人们料想,周安会不会因为周莹而心生他想?
这可以说是吴绪宽故意放出的信号。
他很清楚,自己收了一个风尘女子为义女,一定会引得许多人视察,那些人,也一定能视察到周莹与周安的关系,因此完全可以说是,他就是在对外宣告,告诉所有人,他收了周安的妹妹为义女。
很是直接的方式。
甚至,所有人都知道吴绪宽的用意。
但又没措施破解。
这照旧一石几鸟之计,一是挑拨了女帝对周安的信任,二是确实是会影响周安的心态,他不知道现在的周安是穿越者,三则是……他可以趁着这次时机,召集群臣密议。
最后这一点,其实才是最要害的。
他能以此为由,将自己的那些心腹重臣召集到一起,名为宴饮,实际上一定是要商议什么。
不外,这些都不是让周安恼怒的理由。
吴绪宽出这种不要脸的招,若是其他手段,周安不会在意,见招拆招即是了。
他现在在意的是,吴绪宽占他自制!!
他妹妹成了吴绪宽的女儿,自己是啥?这直接就成了吴绪宽儿子辈的了。
周安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听小亭子跑过来报信的,他直接摔了筷子,起身前往乾武宫见女帝,吴绪宽这次是真惹到他了,不外话说回来,这又何尝不是周安的时机?
吴绪宽是绝不行能想到的,他今日的举动,是给周安缔造的怎样的时机。
……
乾武宫,乾元殿。
周安来时,女帝正在用午膳,云景公主也在,陪着姐姐一同用饭。因为周安另有乾武宫常侍的身份,所以他未经通传,便直接进了乾元殿。
乾元殿内欢声笑语不停,云景公主叽叽喳喳的说话,红杏还在一旁帮衬着,周安离得老远就听到了。
他进了乾武宫,放轻脚步一直行到里面。
“呀!小安子你来啦。”云景公主见到周安,竟然有些小兴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一掐腰道:“好你个死小安子,都几多天不找本公主玩了?是不是升官了,就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殿下,您说哪儿的话,奴才哪敢啊,这不是……忙嘛。”周安回了云景公主一句。
“云景,小安子在为朕计划大事,哪有时间与你天天瞎厮闹,坐下,好好用饭。”女帝横眼看云景公主道。
云景公主马上一吐舌头,乖乖坐下了,却歪头对周安挤了挤眼睛,有些笑嘻嘻的样子。
她虽然不会真生周安的气,周安是她惜春宫出去的人,现在为女帝办大事,云景公主每次听说,心里都可美了。
她就是找由头要跟周安拌嘴,其实两人好着呢。
“奴才给圣上,殿下,请安了。”周安又上前几步才道。
“免礼吧。”女帝随口说了一句,午饭也没外人在场,女帝倒是显得随意,她手拿着碗筷,又瞥了周安一眼,才道:“吃了吗?”
“奴才刚吃过。”
“嗯……你听说了?你幼妹的事。”
“刚听说。”
女帝说的也是直接,吴绪宽收周莹为义女的事,周安既然都获得消息了,女帝自然肯定也获得了。
“小安子,你宽心即是了。”女帝竟然先慰藉周安,“吴绪宽此计之意,谁都明白,朕,不会因此对你心生隔膜,你把心放肚子里,朕知你忠心,也不需你解释。”
女帝这话说的,照旧蛮让人感动的。
然而,她说是这么说。
哪怕她心里真是如此想的,周安也不会放过这次时机。
“奴才明白。”周安低头道。
“来吃这个……”女帝向云景公主碗里夹菜,似乎不想与周安继续说下去了。
周安本就是乾武宫常侍,他是可以随意收支这里的,来这里,也不见得是要与女帝说什么,在一旁候着,等女帝付托也行。
此时大殿内,周围便有一些宫女太监候着,那些太监,不是常侍就是长随,康隆基也在,站在女帝后面不远处,手搭着拂尘,闭着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周安见女帝没再说话,便向一旁走了几步。
他沉吟想了一阵,却又突然向前,躬身道:“圣上,奴才此次前来,其实是想向您请命!”
“嗯?”女帝歪头瞥了周安一眼,随意道:”请什么命,说。”
“奴才想要入职即将设立的镇抚司衙门,与镇抚司锦衣卫协同办案!奴才想要为圣上铲除追随吴绪宽的贪官污吏!那吴绪宽既以奴才幼妹为要挟,试图动摇奴才的忠君之心,奴才偏要让他看看,作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奴才愿成为圣上诛灭奸党的马前卒、急先锋!再者,奴才所创检察影象、催眠神智之法,皆能方便办案,方便找寻证据,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以真凭实据为圣上诛杀那些奸贼,定不让圣上背上昏君污名,请圣上准允!”
周安说道最后,一撩蟒袍,跪地对女帝叩首。
他是免跪的,但他现在要逼女帝同意他的请命,而且,跪叩之举,才气显得他心切。
绝不掩饰的心切!
真不需要掩饰!
他很是心切的想要表忠心。
这是吴绪宽给他缔造的时机。
周安之前向女帝进言,设立锦衣卫于镇抚司,但出了一些差错,因为锦衣卫指挥使将由大内八御之一的袁胜师担任,周安担忧压不住他,袁胜师又是江湖人身世,擅长偏门手段,能力自然是有的,正因为他太有能力,所有周安还担忧自己之后插不上手。
这些天,他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让自己加入到之后的锦衣卫办案中。
没什么好的理由和契机。
他也不太好主动请命,因为镇抚司将具有巡查捉拿之权,如此重权,是太监不能轻易染指的,康隆基都没碰过如此重权,周安若主动请命,说轻了,是贪恋权势,说严重了,甚至可说他心怀叵测。
可现在差异了。
吴绪宽给周安缔造了一个不行想象的时机。
他主动袒露了周安幼妹在他手上的事实,收周莹为义女,这动摇许多人的想法。周安因此向女帝请命,他体现出的态度,或者说给女帝的感受,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急于证明自己的忠心,很是心切。
你吴绪宽不是抓了我妹妹吗?那好,我依旧要怼你!怼死你!比之前更狠!我就是要体现的比之前越发忠于女帝!
他现在所体现出的态度,给人的感受,就是如此!
这使得周安突然请命,变得通情达理,所有人都市以为,周安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心里慌,怕被质疑,所以才想用如此方式证明自己的忠诚。
但实际上。
周安所图的,是那太监不行轻易染指的巡查捉拿之权!
此事一旦开了先河,就会为周安之后图谋更大权势而铺平门路。
就等女帝一句话了。
乾元殿内平静了。
啪嗒。
女帝放下了碗筷,扭头看向跪地的周安,目光审视。
与此同时,站在后面一直闭目养神的康隆基,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