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水路并不发达,船只码头不多,扬州的水运,船舶,皆是最好的。”傅衍此言,即是委婉地拒绝了叶沉的提议,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叶沉所言,然则综合各方面因素,照旧选择了扬州码头。
“你啊,什么时候能把死要面子的毛病给改改。”叶沉听明白了傅衍的意思,简朴来说就是‘从扬州走,用最好的船只,不要叫临国轻看了邺国。’
傅衍敛眉一笑,无谓道:“汝也说,是死要面子,叫孤如何改?”抬眸看向叶沉,刹那星光闪烁,迷了人眼。
“我说不外你,准备何时出发?”
“明日。”
叶沉不禁询问道:“怎的这般赶?”
闻言,傅衍久久地没有说话,伸脱手迎接窗外第一场春雨,水滴落在手心里,丝丝凉意入骨。
“不赶一些不行。”细碎的龃龉声淹没在雨水之中,积雪开始消融。
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被塞入傅衍手中,叶沉撇撇嘴道:“别冻着。”傅衍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只是不提而已。
“十日后即是上元佳节,你认真不多留十日?”目光瞧见桌上傅怀玉刚命人送来的帖子,叶沉终究照旧于心不忍,出言提醒了一句傅衍。
“不了。”
“当初未同软软渡过那个上元节,如今也不愿多陪一下怀玉么?”
……
见傅衍不说话,叶沉知道没了商量余地,摇了摇头转身出门。
掩上房门的一刻,他听傅衍说:“十六一早出发。”
面对傅怀玉,傅衍再一次妥协了,或许是不想像当初对苏安里那般,留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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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长安街市灯火通明,傅怀玉却只能站于琼楼玉宇中俯瞰,他这般身份,万不得上街去的。
阁楼中只有傅衍和傅怀玉二人。
小身子站得挺拔,看着人们穿梭于街头巷尾,他眸中流露出艳羡的神色来。
一盏盏天灯飞起,傅怀玉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其吸引,仰起头痴痴望着。
“怀玉,想放天灯吗?”轮子在木板上发出吱呀声,傅衍推动轮椅到了傅怀玉身边。
“朕只是看看。”他知道的,他不能这么任性。
“不想?”
……“想!”
抿唇失笑,傅衍朝外头说了句:“寻个天灯来。”立即有人推开门,将一个天灯送至了二人面前。
上面画有翠竹苍茂,根根挺拔遒劲。
叶沉还拿了笔墨过来,笑道:“写下心愿就能成真哦。”
“朕不信这些。”虽是如此说,眼睛却一直往叶沉的偏向瞟。
傅衍拿傅怀玉毫无措施,宠溺道:“写罢。”
拿起笔,傅怀玉只在天灯上写下‘长安’二字。
见此,傅衍敛下眉眼,唇畔微微一勾,却不知是哭是笑。
长安,是这座城的名字,现在也是他的名字。他素来喜欢这一词,却也厌恶这一词。
这美好而又讥笑的名字,总叫人爱恨不得。在这吃人的长安城里,能有几小我私家认真得以长安?而他,今生一定不得长安。
天灯遥遥升起,映照着这百年稳定的长安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