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叶沉的声音带有几分哆嗦,哪怕再了解傅衍,他也已经摸不透傅衍现在的脾气了。
摇摇头,傅衍不愿再多说话。
静默许久,他刚刚道:“孤累了。”
放下这么一句话,傅衍再次阖上眼,不理会外界任何事物。
心知他需要一小我私家冷静一下,叶沉未多做劝说,收拾了一下工具退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将打开的窗户关好,免得傅衍受寒。
叶沉走后,傅衍又睁开眼敲了几下自己的腿,一下比一下重,良久,他发出一声苦笑的低叹,于月色下经久不息。
一朵鲜红的月季,在月光下慢慢枯萎死去,庭中巨树飘下一地衰败落叶,淹没了青石台阶。
傅衍醒来的消息并没有传出王府,连沈墨和傅怀玉都未曾知晓,傅衍不让说,没有人能将消息带出王府。
醒后第一日,傅衍拒绝进食,拒绝喝药,拒绝一切治疗,叶沉拿苏安里做威胁,才勉强让他吃了几口,却依旧不外寥寥。
第二日,傅衍又突然变得很乖,叶沉让他喝药就喝药,让他用饭就用饭,顺从得可怕。
第三日,傅衍开始看着窗外发呆,双目平静无波,不辨其中情绪,但他一看就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
第四日,傅衍让叶沉拿了这些日子苏安里写的信笺出来看,重复的看,笔墨纸砚皆被叶沉细心地放在了他的面前,可他只字未写。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一直都是这个情况,第七日夜,叶沉给傅衍关窗的时候,傅衍突然开口道:“院里的叶子落了。”
“阿衍,你别这样。”叶沉转过身心疼地望着傅衍,见到他那张无甚波涛的消瘦面容后心中更是难受。
“孤怎了?顺从地喝药,不吵又不闹。”静如死水的眼睛看着叶沉,双瞳没有焦点,顿了顿又道,“欠好么?”
欠好,一点也欠好!哪里都欠好!这样的傅衍,哪里照旧傅衍?
望着傅衍嘴巴开合好频频,最终只说了句:“阿衍,都市好的。”他这是在慰藉傅衍,也是在慰藉他自己。
第八日,叶沉命人去寻了天下第一的能工巧匠,又飞鸽传书至洛阳,请岑莘画了一张图纸。
第十五日,岑莘的图样寄了过来,那名能工巧匠也进入了长安,被安置在叶沉的别院里。
当天晚上,叶沉路过傅衍房间,听闻里头不停传来瓷器破碎之声。他想推开门,手放在门口良久,照旧缩了回来,嘱咐下人道:“只要他不喊,谁都不许进去!”
这是傅衍最后的骄傲。
“另有,他摔坏的工具全都记下来,明儿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多买几个。”
交接完,叶沉却没有离开,而是在傅衍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抬头仰望无边月色。
“天任奇才,但怜命薄。师父,你可真是一语成谶。”身体向后倾斜,叶沉纵有千般无奈,却也无处可说,就像里面熬了许久,终于情绪失控的某小我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