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旁人离去,浅笑的桃花眼霎时变得凛然,一记冷眼扫向沈墨,训斥道:“为何不阻拦?怀玉年幼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傅衍少少如此动怒,此番带傅怀玉马虎出宫,沈墨自知做错事垂首没有反驳。
兴许是傅衍的轻咳声听起来太过揪心,兴许是因脱去了龙袍的枷锁,幼年帝君终是没能忍住去拍抚傅衍后背。他再如何厌恶傅衍,心底那份对傅衍的依赖也不会淘汰。
“怀玉。”傅衍缓和下声调,语重心长道,“你是天子,需要考虑的事情有许多,擅自出宫是最大隐讳,今次是没有人觉察,若出意外,你当如何?黎民当如何?大邺当如何?”
手臂一僵,傅怀玉收回手,背过身去怒道:“朕是天子,用不着皇叔教训!遑论若朕认真出了事,皇叔不应是最开心的么?”
压抑着的咳嗽声又起,傅衍终究是没有说任何的反驳之言,反而回了句:“如此说来,是孤越矩了。”
这话,几多有使气身分在。傅衍这个年纪,本就是少年意气之时,只是他比凡人经历多了数十倍,心态自然也成熟数十倍,能让他说出这般使气之言的,世间怕也是寥寥无几,体贴则乱,此言非虚。
刚刚教训傅怀玉之言的最后,傅衍尚有一句“孤又该如何?”未说出口,也永远不会说出口。
厅中气氛陡变,沈墨想说些什么缓解之言,几度意欲开口,终究是作罢。
“阿衍我跟你说……”恰逢叶沉归来,见到此情此景,原本欢欣的脸色陡变,“又为何事动如此大的怒火?沈子瞻你都不看着点!”为其探脉确认无恙后方恢复了一半脸色。
“孤乏了,陛下随意。”一句陛下霎时拉开了叔侄间的距离,灿若星河的眼眸中划过几许落寞。叶沉和沈墨接连想去搀扶,都遭到了拒绝。
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渐远,傅怀玉心道:莫非是自己说错话了?不会的,朕是天子!他是奸臣,本就是对立的!
“我可怜的小阿衍啊。”看了眼傅怀玉长叹一口气,叶沉摇着头往反偏向他自己的院子走去。他知道,傅衍心情欠好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子瞻,朕要回宫了。”不愿在王府多做停留,傅怀玉快步离开此地,已经走过多遍的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出去。
只是在路过某个小秋千时,照旧难免放慢了脚步,那是一年前傅衍亲手为他做的。
“他对你所有的好不外是想害你而已!”心中牢记着朝帝之言,傅怀玉加速法式离开,眼不见心不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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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视察结果很快,遵从沈墨的指引,一切线索都汇聚到了宁王薛达头上,驿馆小二,守卫,皆说看到过薛达进入过陆佩儿房间,而且过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这一结果惊动朝野,这其实很容易视察,只是因为先前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遗书所误导,将重心放在了傅衍身上,才出的如此巨大纰漏。
查出这一线索后大理寺卿周念当朝向怀帝谢罪,责大理寺核办不严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