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只缘在梦中

　　似乎是一片茫茫雪原，天空洁净蔚蓝。大地上的白，白得如一片没有杂质的布，而此时的我正身处其间。

　　我转着身四下审察，却只是一片辽阔和遥远，以及寥寂的白，没有山，没有河，没有树也没有花，一切是那样的苍白和寥寂。

　　我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响亮的“汪汪”声，我立即转身，看到眼前正站立着大狼狗，所差异的是，它并不是四足着地，而是两只后腿在地上立着，前腿就如人的双手一般交织围绕着。

　　我一下子有些震惊：“你怎么也到了这里？为什么这般模样？”

　　我预想着大狼狗会不出所料地用“汪汪”回覆我，然而它的回覆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它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看：“兄弟，我们这是一场灵魂的相会，你不用惊奇我为什么也能如你一般双足站立，事实上，灵魂是平等的，就如你们人类一直在标榜的差异阶层、差异种族之间的人都平等那样。”

　　我惊讶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

　　它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惊讶，继续说道：“只是，鲜有灵魂是可以在其还贮存于差异的身体中时就可以走出来与其他灵魂相会而已。许多人和其他物种的灵魂，都市在逝去后走出所属的那具躯壳，游走于四海八荒，期待着天地部署的又一次巧遇，也就是一次可以再生长于另一个躯壳的时机，正如你们人类所说的轮回和投胎转世一样的原理。”

　　我的震惊愈甚，惊讶已经令我难以发声。

　　它一副狗的模样，却操着尺度的人类的话语，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终于，我按耐住自己的震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是我的那条大狼狗吗？”

　　“呵呵，没有谁是谁的，就如你并不属于我，你也不会意甘情愿地认可你就属于我一样，我也不属于你，不属于任何人，我也并不会认可自己是属于任何人的，我就是我自己，我只是属于我自己，属于我自己的灵魂，属于承载着自己灵魂的这具躯壳，属于自己的灵魂和躯壳结合之后一个唯一无二的我自己而已。”

　　我被它哲学家式的回覆弄得昏了，我想捋清自己的思绪：“好吧，我们暂且不谈论这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我为什么到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泛起？”

　　大狼狗依旧十分淡定：“首先，这里是灵魂的一个暂居之地，你来，只是因为你的灵魂需要一个暂居之所，去平复一下你和那具躯壳结合之后不能遂心的情感。而我之所以到了这里，简朴来说，我是被造物选中，为了来帮你的灵魂获得歇息宁静复，以及尽最大可能助你完成心愿。”

　　我照旧有些迷茫：“你适才说的灵魂的暂居之地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已经死了？或者，这只是一个梦？”

　　大狼狗有些不屑：“你们人类总是把生死看得太重，生与死其实也不外就是在履行差异的使命而已，或者，这样来说吧，生命的发生和死亡，也就像一小我私家从家里出发要赶往另一个地方，但是这小我私家终归是要回家的。等回抵家了，明天，或者后天，他又会再次赶往另一个差异的地方。我需要再强调一点，家可以换，但是家的看法却始终代表着你终归会回到的那个地方，也就是你终究是会从那里无数次启航的地方。”

　　它没有正面回覆我的问题，我依旧似懂非懂：“那我就真的是死了？我现在已经回到了我起初生命发生的地方？”

　　大狼狗“汪汪”叫了两声，有些急躁了，看来它照旧改不了自己曾经已习以为常的那种语言，在最自然的状态下，也会袒露了自己的某些隐藏得很深的性子。

　　接着，它继续说道：“这里是你生命起源的地方，也是你终归会回来的地方。然而，此时现在，你的灵魂只是到这里暂居而已，你的生命还未终结，也就是说，现在你不外是已经暂时完全抛开了你的身体而已。”

　　它哲学家式的口吻让我有些厌烦，原来很简朴的几句话，它都可以变着法说得庞大。

　　不外，听它说完，我或许也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于是我模仿着它哲学家式的气势派头说道：“也就是说，现在我的身体暂时甜睡了，或者是如同甜睡了一般，我的灵魂就恰好走出来身体，找到了这个地方想要寻求平静，也想要寻找一小我私家或者一副灵魂，来为我解答自己残留的一些疑惑是吧？”

　　大狼狗不置可否：“你这样理解，不错。”

　　我一下子为自己没死而徐徐放开了下来：“那我叫你什么呢？你简直就是我身边的那条大狼狗吗？”

　　“叫什么都无所谓，每个个体也就只是用一些差异的代号来区别相互而已，至于那些人类中夹杂了思想情感的褒与贬的称谓，又何足道哉？另有，准确地说，我是命中注定要在这个特定的时段陪伴着你的那条你叫大狼狗的动物，但是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是独立的，互不隶属，任何一个灵魂也都不能把其他灵魂化作一部门，也不能把其他灵魂酿成自己的附庸。因此，这这个特定的时段，你可以把我的灵魂栖息的那条大狼狗看做是你的，甚至，你自己也可以把此时的我看作是你的那条狗，但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却也是错误的，看你怎么理解，你懂了吗？”

　　我嗫嚅道：“我从未将你当做一般的狗看待，我一直都把你看成自己的知己、兄弟。”

　　它现在心情稍微起伏了一下，从它射出的两道炽热的眼神中，我能感受获得，但是旋即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

　　我再没有什么疑虑：“兄弟，握握手好吗？”

　　大狼狗似乎有些不情愿，它的思想情感此时就如一泓不起浪的秋水，没有波涛，也不似真实的生活中那只灵巧可爱。

　　但是，我看到，它笔直地立着双腿走了过来，像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得很自然。

　　它的爪子和我的手握在了一起，此时现在，我深深感受到，我和它已经扭转了身份。在那个小村，在那个我理解的真实的世界里，我知道的多，它知道的少，它许多时候要凭据我的意志行事。但是，到了这里，我的所知和它的所知扭转过来，我似乎只能一步步地通过它的教授来了解关于这里、关于我自己的一切。

　　我接着问道：“那我在睡觉之前对大狼狗说的话你也知道吗？”

　　大狼狗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随你一起到了这里。”

　　“那你说的可能助我完成心愿就是真的了？”

　　“那怎么能有假呢？”

　　“就如我在睡觉之前对大狼狗所言，或者是对你所言，我希望自己不要再成为哥哥的拖累，或者，我能为自己的哥哥做些什么，至少，让他能把生活过顺了，最好是能娶上一门媳妇。这样，以后他老了也能有个伴。至于我嘛，都已经被众人视为一无是处的疯子，而且做什么都不行，也就只能如一个废物一般了却残生，是死是活是悲是喜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一个灵魂会是废物，每个灵魂都有她既定的价值。正如曾经的你缔造了那么多的辉煌，尽管只是小孩子们对学习结果的简朴追求，但究竟曾经的你做到了。只是因为意外，而意外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住的，你才辍学回家，颓废着走过了这十多年。但是，你的大脑在大多数时候、在许多的领域内都是清晰的，你现在如此年轻，又何愁没有用武之地呢？造化弄人，造化也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在你的身上，有着十分重大的使命。”

　　我笑笑：“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于未来，我曾经十分期待，并充满了热情和希望。然而，从十几年前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理想了。但是，现在听你如此一说，我还真得去做一做，我要看看，人生是不是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遇到了一个拐角。”

　　大狼狗说道：“对，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放心吧，你的愿望会在你的努力之下一步步实现的。”

　　我还想再问什么，突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想仔细地看看他究竟是谁，眼前的白色消失了，我看到眼前泛起的人正是哥哥。而此时的我，已经从站立状态酿成了躺下状态，我在自己的床上。两个截然差异的画面切换得竟然如此迅速、如此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