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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输不起

恩怨两尽

我的青春输不起 安默涵 3406 2019-07-08 12:36:25

  清颜回到顾家,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花香,墨痕在前几天已经命人寻来丧礼要用的鲜花,遍布鲜花的顾家,此时更像是一个花谷,丝毫感受不到丧事的悲痛。

  “这些花,看起来是这样有生气,这样美丽,这些都是爸妈最喜欢的花。”清颜用手去触碰这些洁白无瑕的花,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流下。

  墨痕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慰藉,再多的话,也是无用。

  听到后院有声音,清颜走过正厅去瞧一瞧,竟看到了孟筱桂在院里,两人正好撞上了。

  “颜颜~”,墨痕刚想解释什么,孟筱桂就自己先说了。

  “清颜,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己没脸再进顾家,没脸见你,我对不起素心,对不起他们伉俪,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说着,眼泪伴着痛恨,滑落下来。

  “既然如此,为何还泛起在我顾家?”清颜苍白的脸伴着恨,巴不得轰她出去,可理智与教养制止了她。

  “我~,”孟筱桂吸了一口气,拿出一匹白色的绢布,“清颜,这,这是我为素心做的,这是素心最喜欢的花色,”她哭泣着,“我与素心,本是最好的姐妹,她最喜欢的花,最喜欢的布料,我都记得,我都记得,我请求你,让我陪她走完这一程吧”

  声泪俱下的孟筱桂,戳中了清颜的软肋,虽然她很恨,但是她明白,母亲是愿意孟筱桂陪伴的,她们的姐妹情,是那样深厚,她没有理由拒绝。清颜眼眶湿润,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她没有回覆,没有拒绝,而且是扭头离去。

  孟筱桂有些疑惑,墨痕慰藉她说,“桂姨,您就做您想做的事吧,没事的。”

  季晟希回到绣坊,得知母亲去了顾家,便急着赶已往,徳叔正在准备丧礼要用的工具,“德叔!”

  “季先生,您来了!”

  “德叔,颜颜她……”

  “在里头,您母亲也在,进去吧。”

  “谢谢德叔。”

  季晟希踏进顾家大门,一股花香迎面扑来,今日的顾家,依旧古香古色,随处挂满鲜花,多了些洁白无瑕,平静的似一个世外桃源。

  “妈~”,季晟希看到母亲正在裁剪布料。

  “来了~”

  孟筱桂日夜赶工,眼里充满了血丝,手也被剪子划出了几道伤口。

  “妈,您歇会吧!”

  “没事,我不累,另有几道工序就完成了,素心最喜欢我给她裁的衣服,她最喜欢。”母亲边说边哽咽,“没事,你去陪陪清颜吧!”

  绕过正厅,穿过弄堂,清颜正在收拾着怙恃亲的遗物,墨痕看到季晟希过来了,便悄悄走开了,清颜一边收拾,一边回忆着已往的点点滴滴,似乎就在眼前,母亲的唠叨,父亲的溺爱,为什么现在想起来,竟是如此锥心的痛。

  “以前,妈妈总爱唠叨,爸最疼我了,每次我犯错,他总会给我解围,妈妈就会说他——‘你们两父女,一个鼻孔出气’,爸一看妈生气了,就会回过头去哄她。”清颜边说边落泪,“妈妈的手艺很好,可是自从嫁了爸爸,她就少少做饭,都是爸抢着做,可爸哪里会做饭,一盘菜上桌,五味杂陈,厥后刘妈来了,才吃回了正常饭。”

  说到这,清颜不自觉笑了,尔后又哭了。季晟希再也忍不住,他冲上前,紧紧地抱住清颜,“丫头,对不起,对不起。”季晟希的眼泪止不住落下,“你哭吧,哭出来吧,不要压抑自己,不要折磨自己,我在这,我在这。”

  清颜感受到季晟希的力量,感受到他的温暖,可她的心太冷了,再也化不开,她呆呆地在季晟希的怀里,眼神一片呆滞,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她不知道这是悲悼照旧恨,照旧心痛。

  紧锣密鼓,丧礼准备的差不多了,清颜回了一趟医院,顾仲贤的病情有了好转,意识有了些许恢复,就在清颜到医院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看到爷爷醒来,清颜喜极而泣,“爷爷,爷爷,”她跑上前,紧紧地握住爷爷的手,眼角的泪水滚落在病床上,“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醒来的顾仲贤照旧有些呆滞,开口有些困难,“爷爷,您别急,慢慢来,我去叫医生。”

  医生诊治后,欣慰地说,“老先生,您终于是醒了吖,很好,很好,刚醒来会感受有些手脚不灵活,没关系,做做复健,就没事了,保持平和心态。”

  “爷爷,”清颜的心有了些温暖,“您终于醒了,颜颜等了您很久,很久”

  “乖~,别哭”,顾仲贤眼角夹着泪水,抚摸着清颜的头。等了一会,顾仲贤断断续续,慢慢了说了一句,“丧礼,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清颜泪崩了,“爷爷,您,您怎么会知道?”

  “你说的话,我,都,听得,真真切切。”

  “爷爷,”清颜扑向了爷爷,“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是我害了爸妈,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顾仲贤看着满心痛恨的清颜,轻轻地拍着孙女的肩膀,“别哭,顾家子女,不哭,不哭。”

  丧礼开始了,顾仲贤坐着轮椅回到了顾家,仪式很简朴,顾家尊长都来了,素心一袭白色素衣,绣花是她最爱的兰花,照旧那样端庄典雅,学知是一身唐装,很儒雅。而在现在,门外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林成。

  “你来做什么!”德叔拿起了手里的竹棍,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

  “我来纪念,学知兄跟嫂子的丧礼,我岂能不来。”

  “你滚!顾家不接待你!先生太太也不需要你的纪念!猫哭耗子!”

  “顾家以礼待人,难道要把我拒之门外吗?”

  “德叔,让他进来,”清颜开了口。

  “照旧颜颜懂事!”

  林成装模作样,鞠了三个躬,心里悄悄念道,“别怪我,只怪你们不识趣,非得要追查,何须呢!”

  “顾老,您还好吗?”林成转而向顾仲贤鞠了一躬。

  顾仲贤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狠狠地等着这个叛徒。清颜走了过来,拍了拍爷爷的肩膀,对林成说道,“纪念完了,可以走了。”

  “颜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季晟希冲了出来,“别假惺惺,这里不接待你。”

  “哎呦呦,这不是季大少爷吗?怎么,什么时候成了顾家人了?季夫人也在,我怎么记得是您坚持要上法庭,否则我学知兄也不至于遭此横祸啊!可怜我学知兄匹俦啊,照旧醉驾,进去几年也就出来了,真是可怜哪!”

  “闭嘴!”季晟希气得恨不得揍他。

  “怎么,这是事实啊,顾老,您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害您儿子儿媳的凶手呢?”

  顾仲贤徐徐地站起来身,“对,说的对,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放过呢,德叔,请我的老朋友!”

  “老爷子,”德叔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书房,端出了一个红木盒子。

  老爷子摸了摸盒子,“老朋友,很久不见哪”,尔后慢慢地打开了盒子,掏手就是一把手枪,娴熟地上保险,枪口直对林成,吓得林成直直退却。

  “顾老,您别激动,不关我事啊,您的对头在那边。”

  “闭嘴,我真恨我自己,早该一枪崩了你,留你一命,在世上害人!”

  “爷爷!”清颜制止了顾仲贤,“犯不着为这种人白白害了自己,还不快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

  起灵仪式开始了,清颜打开了一个檀木制的雕着梅花的盒子,取出了一把月琴,和一支笛子。

  “这是爸爸最心爱的笛子,另有妈妈的月琴,平日闲来无事,妈妈喜畛刳后院的花丛边弹月琴,爸爸总会吹笛子合奏,我会在旁边伴舞,我何等想,何等想,能够再舞一曲,只是以后,再也没有时机了。”

  泪水滴落在月琴上,触碰到琴弦,发出轻轻地震音,孟筱桂想起昔日,她与素心,何尝不是如此,那些日子,那样美好,似乎就在昨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走到清颜身边,“孩子,你再舞一曲吧,我来弹月琴,以前我和素心,也是这样的,我弹筝,她奏琴,她最喜欢的《胭脂泪》,我都记得,都记得。”

  清颜抬起了头,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孟筱桂有母亲的影子,她落泪了,点了颔首。

  孟筱桂抱起月琴奏了起来,季晟希漫步上前,拿起了笛子,吹起合奏,清颜眼中带泪,在这片琴笛声中,翩翩起舞,顾仲贤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似乎学知跟素心都在,他们在奏琴,在吹笛,他们在笑。

  清颜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妈妈,爸爸,您看到了吗?听到了吗?这是我们的曲,放心吧!颜颜会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爷爷……”

  伴着琴声,笛声,舞步的结束,德叔取来了藤鞭,顾仲贤扶着椅子,哆嗦着走向灵位,挥手三鞭,打在了顾家匹俦的灵轿上,鹤发人送黑发人,三鞭过,牵绊了。一声啰响,“起灵!”

  花车载着顾家匹俦,徐徐开向顾家的墓园,灵轿在五彩缤纷中徐徐地落入土地,黄土伴着花,掩盖了整座灵轿,生当同衾,死亦同椁。

  仪式结束了,来宾徐徐散去,孟筱桂掏出一条丝巾手帕,递与清颜,“这是我跟你母亲,一同绣的帕子,今日赠与你。”

  清颜接过绣帕,一边是母亲最爱的兰花,一边是孟筱桂绣的绿竹,昔日的姐妹情是如何的深厚,奈何天意弄人,顾季两人,几十年的恩恩怨怨,赔上了这些活生生的命,够了,实在是够了,清颜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顺手拿着墓前刻碑用的短剑,挥手一剑,将绣帕劈成了两半。

  清颜拿起绣着竹叶的一半,还给孟筱桂,“您为母亲准备的一切,顾家很谢谢,相信母亲也走得很宁静,但是,从今日起,顾家与季家,恩怨两尽,如同此帕,生死不相往来,缘尽于此!”

  清颜含着泪,看了季晟希一眼,转头,便与爷爷离去了。

  墓碑前,只剩伤心痛恨的孟筱桂,和被命运玩弄却又无法抗拒的季晟希,在灰蒙蒙的烟雨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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