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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回眸

第二十章 杀鸡取卵

盼回眸 招摇之 2052 2017-11-23 22:13:08

  弘德殿外,寒风萧瑟,弘德殿内,温暖如春。

  东暖阁毡帘掀起,一股腾腾热气迎面扑来,黄地羊树蜡染屏风旁,一位妃色宫装美人倚坐在一张轻容镶边榻席上,身子微微倾斜,斜靠着左侧隐囊。

  身姿窈窕,面庞秀美。

  手中正执一折奏疏,双目如电,熠熠生辉,认真的模样,与慵懒的体态,泛起出鲜明的对比。

  偏生在她身上,看不出半点违和。

  似乎她就该如此。

  美人神态万千,慵懒与认真,各有风情。

  张婴心头只震惊片刻,却又释然……

  “侍郎请进。”

  宫人细柔的声音响起,惊醒了耸立在帘外、怔愣良久的张婴。

  回过神来,张婴习惯性地要伸手去捏眉心,只是刚抬手,觉察这是大魏宫里,是弘德殿东暖阁,于是徒劳地放下手,脱靴着袜进了暖阁内。

  瑞兽香炉里,随着轻烟袅袅升起,苏合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彷徨流转,萦绕鼻尖。

  张婴定了放心神,没有坐到劈面的方榻上,而是走至屏风旁,在案几右侧的团花菖蒲垫上跪坐下来,“珍娘。”

  他不想一上来就剑拔弩弓,所以选择一种平和的方式。

  抬头间,眼角的余光,瞥见折子上的落款:朱俊。

  御史台呈递上来的奏疏。

  张婴状若不知地收回目光,“珍娘,我们好好谈一谈。”

  “好,你说,我听。”杨太后把奏疏往案几上一合,明眸浅笑,望向右侧的张婴,甚至转过身来,靠在榻席右边的隐囊上。

  “我辞官,只是叹息人生无常,正如诗所言: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我想过些清闲日子,看着清妃平安长大,再等上一两年,就能含饴弄孙,共享天伦。”

  “况且近来,精神也多有所不济,经常觉得自己,人间稍远,日近松丘,所以才想着乞闲回籍。”

  “一切与他人无关。”

  张婴说到这,顿了一下,瞧着依旧浅笑的杨太后,心底却莫名有些忙乱,一张明丽的面庞上,除了笑容以外,看不出任何此外情绪。

  “从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张婴微垂下头,终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往事种种眼前浮。

  他那时,正年少。

  山中少女,似得山川之灵秀,色泽炫目。

  一时的贪欢,似乎无尽的欢娱。

  谁也没有去想未来。

  谁也没有在意身份。

  恰似有那一刻,即是永恒。

  只是现实往往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

  “我阿娘派人送工具去你家,我都知道,而且那些工具,是我让人挑选的。”

  “纵使当年,我不娶华家女,也会娶其他身世士族的女娘,所以,你要怪就怪我,没须要去迁怒其他不相干的人。”

  说到这,张婴直接对上杨太后的目光,有探测,更有坦承。

  杨太后意外地撇开了眼,脸庞上的笑容徐徐消褪,及至僵硬,却并没有开口回应一声,侧着耳朵,依旧在倾听,耐心十足地期待。

  屋子里除瑞兽香炉中,偶尔传来香料燃烧的噼叭响,再没有此外声音。

  一时间,钟落可闻。

  气氛也徐徐,由最开始的轻松,变得极重起来,压得人喘不外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刻,两刻钟……

  又或者只一息间。

  时间越长,张婴一颗心,往下沉得越得厉害,只觉得自己快要摸不到底时,突然听到杨太后笑问道:“怎么不编了,你继续往下编呀。”

  话一出口,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好,我不迁怒其他人,我只怪罪你,那你就留在京都给我赔罪,让华令仪带着孩子滚回清河,五郎,只要你允许我,你们生死不复相见,我谁都不迁怒。”

  杨太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婴,颊边滚落的泪珠,早已不知何时让她拭去,现在,头微微上扬,嘴角微抿,等着张婴的回覆。

  神态中隐隐有期盼,又夹杂着一丝明晃晃的不屑。

  混杂在一起,有着她自己都未曾留意到的惊骇与不安。

  这种情绪,只有她在初入宫时有过。

  “珍娘,我和她是结发伉俪……”

  杨太后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两眼圆睁,突然激动地吼作声来,“我不管。”

  “名分,我不在乎名分。”

  “她喜欢就让她占着好了,但她人必须立即立刻给我滚开。”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一边说,杨太后行动麻利地打开案几上一张张奏疏,一一摆到张婴面前,全是御史台递上来的折子,“你好悦目看,这是朱俊给我送过来的好工具。”

  有巧取豪夺,有投机倒把,有作奸犯科,更有知法犯罪。

  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子弟众多,肯定会良莠不齐,有那成器的,更有许多不成器纨绔膏粱。

  有些事情别说怙恃官员,连御史台都纷歧定敢管。

  张婴扫了两眼,心里便有了或许。

  然而,看到有一份奏疏时,脸瞬间就白了,猛地抬头望向杨太后,“不行能,这是构陷。”

  “构陷?”杨太后伸手拿起那封折子,“我看看。”

  看完后,却是赞美一句,“我倒觉得,朱俊还挺会服务的。”

  “珍娘,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杨太后敲了敲手中的折子,自得道:“让你看这些,我只是告诉你:只要我轻轻一推,平原华氏就将不复存在。”

  “赵郡李家当初的罪名,是私造盐铁定的谋逆之罪,一旦华家私造甲盾的罪证确凿,判个谋逆之罪,也不为过吧?”

  一听这话,张婴只觉得气血翻涌,无法平息,盯着眼前的女子瞧了很久,“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他不敢赌,也不愿意去赌。

  人心,从来是经不起考验与检测。

  “一你长留京中,不许回清河,让华令仪那个贱人独自滚回清河,二是我不想在朝堂上再见到一个姓华的人,有一个我,我灭一个。”

  “如果办不到,我不介意,一锅全端掉。”

  掷地有声,杀鸡取卵,浇灭了张婴心中所有的侥幸。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谈的须要,张婴徐徐站起了身,整小我私家一下子清醒,“珍娘,我是清河张氏子,不是东武城一介寻常庶人。”

  这句话,他十七年前劈面对她说过。

招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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