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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戒

第五章 江湖轶事

千戒 不如拙 3827 2019-06-07 21:09:49

  深夜寂冷、漫雾大起,若是隐藏其中,不近身,基础发现不了,就像一处大宅院的屋顶上藏着的冷七与影九。

  杀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们乘着没人之时就潜伏在这里,直到午夜都没有动手。

  刘潇是谁?

  若是放在十年前,那是跺一跺脚整个江湖都要颤三颤的人物,一杆长枪挑遍整个武林,难逢对手,如今年岁大了些,便在这陵江城里定居,安享晚年。

  若是一切平顺,他将在这里渡过余生,只是他有个儿子,给他惹下了祸根。

  其子刘扬龙,仰仗着父亲在江湖上的名望,横行犷悍、胡作非为,在江南一带恶名昭著,若不是忌惮其父刘潇的面子,只怕早已被人所杀,身首异处。

  去年初夏,江南一带举办花会,刘扬龙自然也去凑了个热闹,他并不是爱花之人,却是喜欢花会上的各家小姐,那一日他遇上了铁拳名侠吴俊豪之女吴梦,霎时惊为天人,恋慕得无法自拔。

  若是旁人,他定要用强,可面对吴梦,却怎地都生不出那般念头,只是痴痴的追求,这一追即是数月。

  吴梦心系自家表哥沈冠,加上刘扬龙恶名昭著,所以对他并不理睬,就是偶尔碰上了,也只是远远瞪上一眼,就此避开,她越是这般,刘扬龙就越是对她心心念念,无法忘怀。

  六月某日,吴梦与沈冠私会,二人乘着小船,在陵江之畔游玩,正是观景生情,你侬我侬之际,却正巧被刘扬龙碰到,心生怨愤。

  沈冠被他打伤,丟入江中生死不知,气急松弛的刘扬龙哪里另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就在小船之上将吴梦强暴。

  他自知闯下大祸,便跑回家中遁迹。刘潇不愿名声受损,领着儿子去了吴家,想着两家和亲,此事也就掩了已往,哪知吴俊豪性格坚强,刚晤面就扭断了刘扬龙的手臂。

  刘潇深知理亏,欠好就地发作,只得带着儿子先回家中治伤,再从长计议。

  两家距离不远,中间只隔着陵江,刘潇父子寻了船只渡河,哪知船家竟然是沈冠乔装,他于江中击沉船只,刘潇侥幸活命,刘扬龙却被沈冠拖入水中,皆不知生死。

  刘潇深知儿子水性欠好,多数是凶多吉少,所以便给他立了个衣冠豕,此事到此便算是终结,刘、吴两家再也没有来往。

  这些江湖轶事冷七甚是清楚,倒不是他八卦,而是作为影门的杀手,消息灵通,想不知道也难,。

  长夜漫漫,期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弯弯的月亮从天边探出头角,却又再次隐藏在乌云身后,似乎不想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悄无声息的揭开屋顶的瓦片,一片灼烁从里面透出,照亮了趴在屋顶的二人,冷七凑上前去张望,发现刘潇已经熟睡,却没有熄灭烛火。

  因为天寒少有蚊虫出没,所以蚊帐被掀起,透过浮雕虎纹的床廊中间可以清楚的看到刘潇本人,冷七与影九相视一眼,便决定用毒。

  一条细细的丝线泛起在了冷七手中,他将坠有平针的一头慢慢下放,待悬至刘潇上方寸许的位置停下,掏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小心翼翼的倒在丝线上。

  瓶中装着的是影门的秘制毒药荥水,见血封喉,对于皮肤也有极强的腐蚀性,若是一个不妥,就有可能被化成一具骷髅。

  丝线不知是何种质料制成,竟然能够反抗得住荥水的腐蚀,眼看着一滴毒药顺着丝线而下,快要落到刘潇脸上之时,经验老道的刘潇竟然有所警觉,突然睁开眼,顺势来了个驴打滚,样子虽然不雅,却躲过了这致命的毒药。

  眼见着丝线上的毒药滴落床上,冒出黑烟,腐蚀出碗口大的一个洞,刘潇惊出一身冷汗,疾行两步,提起挂在墙上的长枪举过头顶,一个纵跃便破开屋顶。

  见得手上还提着丝线的一名刺客,刘潇发出一声冷哼,手中的长枪一抖,斜斜刺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蹲在屋顶的冷七似乎被吓傻了一般,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行动,眼见着枪尖距离他的眉心不到三寸的距离,

  “嘶啦”一声,却是那刘潇先受了伤,影九站在他背后,手中那把华美的宝剑正犹自滴着污血。

  此时,冷七眼中精光大方,全然不复先前那副模样,只见他紧握住剑鞘,长剑猛的拔出,带着一股凌厉之势向着刘潇的面门袭去。

  刘潇一时失察,只当唯冷七一名杀手,脱手全无保留,故而被影九偷袭得手,他摸了摸后背,渗出的鲜血带着一股腥臭味,显然先前受那一剑是喂过毒药的,他急遽侧身躲避,而此时冷七的长剑已递到他身前。

  “铛!”

  刘潇不愧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妙手,在受伤中毒,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依旧可以精准的盖住冷七迅捷的一剑,只是他此时气力尚有不足,慌忙之下无法变招,待影九突袭而来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双拳难敌四手,刘潇心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定然要饮恨就地,所以在又一次盖住二人的长剑后,身形一转,便要逃走。

  影九挥舞手臂,一枚瓦楞镖脱腕而出,打在刘潇的背上,可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前方疾行。

  影九皱眉,正待追去之时,却见冷七收剑入鞘,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像是弓步,却又有些不协调。

  “咻!”

  冷七拔剑,整小我私家如同离弦之箭,在空中疾驰,短短一息时间便追上了刘潇,在下一瞬间,长剑便刺穿他后背,从胸膛露出。

  收剑归鞘,整个行动行云流水,冷七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外幸亏他内力深厚,略作调息便恢复了些,加上夜间昏暗,看得不那么明显。

  “疾……剑术。”

  刘潇瞪大眼睛,似乎直到死时都不敢相信,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快的一剑。

  “这么快的一剑,消耗肯定很大,现在若是杀你,一定很轻松。”影九提着宝剑,来到冷七面前,笑吟吟的盯着他。

  “你大可以试试。”冷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动声色的向左迈了一步,拉开与影九的距离。

  “噌!”

  影九收剑入鞘,笑道:“现在我觉得你这家伙,开始有点意思了。”

  ……

  悲风鸣鸣,两名杀手离开,只留下摔落在院中的一具尸体,不知痛失爱子的刘潇,可否另有人会为他收尸。

  一盏纱灯自厢房而来,掌灯的是位女子,远远的就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显然是怀有身孕。

  女子貌美,眉弯如月,秋水明眸,只是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清冷,替代了原有的温婉。

  她莲步轻移,来到刘潇的尸首旁,目光闪烁,不知是在思量照旧在惆怅。只闻一声幽叹,她将纱灯搁在地面,屈膝跪下,恭顺重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我不愿认可,可终究照旧要叫你一声公公。”女子淡淡的说着,看不出是兴奋照旧惆怅:“虽是为了这腹中孩儿,可你也待我不薄,如今将你葬了,你我再无瓜葛,一路走好。”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不知是为地上躺着的刘潇,照旧为了自己。她摸着自己的小腹,仰望星空,心中却无由来的一痛:“天地之大,哪里另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只是可怜这未出世的孩子。”

  她即是吴梦!

  那一日在江畔的船上被刘扬龙强暴之后,她一度寻死,却都被人拦了下来,徐徐的也就消了这个念头,只是终日苦着眉头也不说话,被人视作痴傻。

  刘扬龙死后不久,她便发现自己有孕在身,父亲感受颜面扫地,羞愤之下竟然不念父女之情,将她赶出家中。

  她满心恼恨,满心痛楚,一小我私家流落街头,蓬头垢面的被人当做疯婆子看待,可肚里那个纯洁的小生命却是无辜。

  每一次的投胎转世,都是前世的因果福缘,吴梦心善,不愿脏了这孩子的性命,只得将所有的委屈咽下,刮伤自己的咽喉。

  痛失爱子的刘潇可管不了那么多,获得消息后立马动身,将她接了过来,顾不得外面的蜚语蜚语,好生伺候着。

  若说恨吧,刘扬龙已死,遗留在腹中的小生命她却舍不得抛弃,令她生悲的却是自己的父亲,难道人前的颜面,真的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么?

  吴梦不知,也不愿去思量,每每感受到孩子在腹中的微弱消息,便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

  ……

  影九行在前首,轻车熟路的从一家客栈的窗户钻了进去,看模样,似乎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

  华灯初掌,从屋内传出的亮光打在冷七的鞋面,他皱了皱眉,也循着窗户钻了进去。

  “啊……”

  一声女子的惊呼从屋内传来,冷七的行动一滞,翻身落地,审察着四周的情况。

  房间宽阔,部署雅致,随处显露着华美,一名身着罗裙的女子掩口站在正中,而影九则在她身旁坐着,一脸不耐。

  冷七认得,这女子正是白昼与影九一起在花船上的那位,此时看情形,似乎有些差池。他懒得管这些事情,索性自寻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女子好奇的朝冷七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作为陵江城有名的花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找上门来,却不被人待见,这让女子的心里很难受,她幽怨的撇了一眼影九,却又怕他生气,不敢多看,心中却是气恼自己。

  都说风尘女子无情,可偏生影九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刻印在了她的心里,她喜欢看他英俊的脸庞,喜欢他偶尔的调笑,喜欢他望着自己时眼中的那一抹深情……她彻底迷恋上了影九,这几日权当自己的良人一般伺候。

  若是为他,哪怕万劫不复,自己也都心甘情愿,女子想要放下这痴心的念头,却发现自己基础做不到。他温柔,他体贴,他滑稽优雅,他才貌双全,可就在适才女子才知道,他……也很无情!

  “溪花女人,你我本就是露水情缘,如今缘分尽了,自该放手才是。”影九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言语之中却有些冷淡。

  “我……”

  女子神情一黯,苦道:“这深更半夜,令郎若是赶我走,却叫奴家哪里容身?今夜再让奴家伺候令郎一回,权当了了你我伉俪缘分。”溪花还想做着最后的挣扎,可自己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影九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转手便想拔剑,却被冷七出言制止:

  “在这房中杀人似有不妥。”冷七左右摇了摇头。

  溪花最终照旧走了,她奔跑在街道上,一双玉手却怎么也掩不住眼中的泪水,她不明白,短短几个时辰,他怎会变得如此绝情,难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做戏?

  影九朝窗外望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便关上窗户。他径直走到圆桌前,上面摆了两壶酒和一些熟食,本是溪花为他准备的。

  “冷七,喝酒。”影九拾起两个杯子将酒倒满,自己先喝了一杯。

  冷七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说道:“现在喝酒,不太合适,究竟这么晚了。”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规则是别人定的,生活却是自己的。”影九又喝了一杯,向着冷七望去,一时间四目相对,二人皆笑,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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