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铲工段厂房内,靠南墙根,一排飞溅着火星的砂轮机,正在钢锭上擦出难听逆耳朵的尖锐嘶鸣声。这种声音,犹如尖锐的刀片划在玻璃上。沿着砂轮机往西去,出厂房,是一片崎岖不平的石堆瓦砾。准确说,并不是瓦砾石头,是钢铸件在未脱渣皮之前像水泥块的工具。
这些硬如水泥石头奇形怪状的长是非短工具,运过来时是被粘合成巨细块的,很像坍毁衡宇形成的残垣断壁。这时,正被几小我私家用攻击钻死命地击打剖析着。攻击钻的哒哒哒嗵嗵嗵的猛烈击打声,响彻厂房西周边的上空。路过此地的人们无不绕道而行。抱着攻击钻的人,满身上下裹着灰乎乎的事情服和帽子口罩,远看,就像从废墟里钻出的雕像。
这是一处只有高高的浅易石棉顶棚,四面透风的露天厂房。难得的是,浅易顶棚下的几个水泥框架上,竟然有一个露天高车在来回运转着。高车上有人探头朝下,高声喊着:“唉!另有几件?”
尽管攻击钻声震耳,带着口罩的工人却能听见,停下来,抬头高声问:“啊?”
“另有几件?快了吧?”
“快了。似乎我们不想快似的,似乎就你着急回家似的。”下面的工人没好气。
高车上的是岳红枫,她爽性把口罩摘下来,高声道:“我哪是那意思了。真是的。我是美意,不知好歹。”
下面的清铲工人笑了,和同伴打趣:“谁不知道你是美意了,人家早点吊完,早点回去约会了还要。”
岳红枫使劲瞪一眼下面说话的人,气呼呼地坐下来。撩起头发又放下,愣神一下,呼隆一下又启动高车,开到清铲工人头顶上,把吊钩放下去。下面工人躲开,奇异地高声问:“干啥呀?”
“不干啥。你不是说,想翻翻那个铸件么?”
“算了哇,我们自己弄吧。”
“为啥呢?看把你们能的。”红枫笑,“那个铸件那么大,就像个…”
“就像半扇子猪似的,哈哈。”两工人开玩笑。
红枫生气道:“文明点啊。”她想撒手不管他们了,但照旧把吊钩放下去,她担忧清铲上的人急了用重磅大锤砸铸件:“别砸啊。”
“谁说要砸了?把俺们看成啥了。”下面的人不平气,“别冤枉好人啊!”显然不兴奋。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高声道:“谁冤枉你们了?瞎说谁了?”由厂房里拐过来的是车十二斤。
车十二斤望着高车,喊到:“红枫,咋样了?”
“啥咋样了?”
“你爸爸。”
“嗷我爸爸出院了,没事。”
“那还行。这下可以好好准备了吧?”
“啊?”红枫显然知道车师傅所指,“嗷。”
“那你还不赶忙练?”
“这不是一样么。”
“咋能一样呢?”车十二斤的话显得有点无奈,无奈的像顶着寒风出门,“差,差的多了。等你下了机再说。”车师傅心里有话,似乎在试探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