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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风云

第九十章 艰屯之际(三)

北唐风云 浮华缥缈 2030 2017-12-08 20:00:00

  在这两年的战争之中,苏印一路晋升,发挥出了极大的才气,而阿史那沁也崭露头角。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虽为敌人,却依旧互通书信,他们对突兀和北唐的境遇扼腕长叹,忧心忡忡,却可惜各为其主,只能随波逐流。

  如果故事就这样生长下去,一切都毫无戏剧性,苏印和阿史那沁就算惺惺相惜,可是处在乱世之中,各为其主,最后也只能兵戎相见,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可是老天偏偏最喜欢开玩笑。

  隆德二十五年初秋,先帝驾崩,陛下继位,年号天载。

  陛下一直都不能算是一个多好的天子,这一点各人都知道,只是不能说出来。

  可是总会有人悍不畏死地去说。

  好比晋王李显岳。

  他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不舍得杀他,于是就把他丢到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北疆,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苏饷就纷歧样了。

  苏饷是礼部侍郎,原来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些御史都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

  可是他偏偏要说。

  就因为他的性子,他冒犯过许多人,然后,他要在生命之中闪烁出最最耀眼的光线——他要冒犯陛下。

  他的劝谏就在朝堂之上,当着那些他冒犯过的人的面,当着陛下的面。

  这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特别是那个整个北唐权势最重的男人。

  虽然苏饷冒犯过的那些人都在心底里面认同他的劝谏,但是令他们感应更为欣慰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除掉他的时机。

  在陛下的威势之下,在许多朝官的“努力”之下。

  苏饷死了,就和厥后的管清和一样,满门抄斩,就剩一个子嗣,苏印。

  苏印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他还不知道他所深爱的大唐灭了他的全家,他正在浴血奋战,誓死守卫北疆。

  他是北唐的英雄,是军队的英雄,是北唐黎民们心中的英雄,也是害死他父亲的那些人,包罗陛下,不得不认可的英雄。

  所以陛下没有杀他,陛下虽然在某些方面昏庸,但在另一些方面却出乎意料地节制。

  陛下不能寒了军队的心,寒了全天下人的心。

  陛下却不知道这埋下了一个很是致命的隐患。

  苏印知道了在长安发生的那件不行理喻、丧心病狂的事情,却什么体现都没有,他依旧捍卫着北唐的北疆。

  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一颗叫做恼恨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而且势必会酿成仇深似海。

  厥后,阿史那沁也知道了。

  他们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但是他们时刻准备着。

  就这样,苏印等了十多年。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北唐天载十年,苏印成为了成武将军。

  天载十四年初秋,突兀不再限制于间歇性骚扰,突兀名将阿史那沁雄师压境,北疆岌岌可危。

  苏印终于等到了那个时机。

  天载十四年暮秋,成武将军苏印投敌叛国。

  这就是到目前为止他的人生。

  北唐,长安,是他的家乡,可是从那天之后,他已经没有家了。

  于是,四海为家,不再忠于任何国家、任何人。

  他现在只为自己在世,为了自己逝去的亲人、朋友们在世。

  民族大义并不能够捆绑他的心灵,卖国求荣的羞耻并不能够鞭笞他的心灵,因为他很不擅长于以德报怨。

  北唐的统治阶级杀了他的全家,他没有天理对对头施与膏泽。

  他誓守北唐北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他穿上了那一身血红色的战甲,就像是把苏府被满门抄斩的血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把佩刀系到腰畔,然后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长枪的枪芒。

  那把父亲留给他,代表不屈的枪。

  马蹄声有些轻微,他的战马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徐徐来到了营帐之内。

  他就这样带着他的战马,下了已经挖了许多几何天的密道。

  他曾经对着自己的护卫们说,这是遵循晋王李显岳的命令,为突兀人留下的“惊喜”,可其实,这是他留给自己,也留给李显岳,另有陛下的惊喜。

  他离开了。

  ……

  ……

  北方的天空,积贮着经久不散的阴云,狂风卷起云浪,也肆虐着荒原。

  千军万马横贯于辽阔大地,极重得险些要压垮这整个关外。

  昨天无缘无故撤走的突兀人又来了。

  而且,他们的气势很盛,比起昨天的任何时候都要盛。

  管阔缩了缩脖子,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只有一天,他的伤势恢复得并不多,可是不得不去迎战。

  为什么要迎战?因为敌人就在那里!

  北唐军人从来不问敌人有几多,只问敌人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伤势之愈合水平,总是觉得比起从前要好得多。

  难道因为神、魂、意、魄、志强盛了,肉体自然而然也会强大?

  他对竹简上内容的练习已经步入了正规,比起以往强大了不知道有几多,可是关于那些方面的体悟,依旧差得很远。

  昨天的真正大战摧残了他的身躯,可是却隐隐让他的蜕变换大了。

  他的思绪徐徐放开,放到了压过来的突兀雄师身上。

  昨天北唐军队的阵亡人数并没有完全统计出来,不外大致是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管阔周围减员严重,那是因为尽管他们之中有着铁山无无用可雷等出类拔萃的存在,大多数人都只能算是半个新兵,而北唐的那些老兵,伤亡并没有他们那么严重。

  推测之下,突兀人的损失比起北唐还要大上一倍不到一点。

  这给予了所有人很大的信心。

  在北唐与突兀交战以来,只有寥寥数场战争是北唐失利的,大多数时候,北唐都能够占据较大的优势。

  这取决于北唐雄厚的秘闻,另有装备的先进,以及战争理念的完善等诸多因素。

  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这一次突兀人的狗急跳墙能够有所成效,无非就是又一个无功而返而已,今年的冬天,将会有极大的灾难期待着他们。

  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管阔并不至于会熟悉而且喜欢这种感受,不外他心中的忌惮与压抑已经极为稀少了,他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位职业军人,而且还会以之为职业许多年。

  也就是说,他没有几多被突兀人砍死的觉悟。

  他看了看身旁的可雷,虽然盔甲覆身,而且清洗了一番,可是依旧可以看到好几处裸露出来的伤疤,甚至可以见到血丝。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你们行不行?”

  他是美意,可是却自然而然带有了某种歧义。

  他自己的伤势虽然不轻,却没有多大影响,可是无用可雷以及另有一些人昨天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险些被人搀扶着回来,再一次血战,真的行不行啊?

  果不其然,可雷感受自己受到了羞辱,尽管已经双方体现了息争,可是并纷歧定在短时间之内就会冰释前嫌,所以可雷认为自己居然被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强的家伙轻视了,恼怒道:

  “行不行,你叫你雷哥揍一顿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响,引来周围严阵以待甚至有些紧张的许多人的注目。

  在战场上,铁山无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于是作声呵叱了一声。

  管阔自觉无趣,不说话了,既然别人不想领情,那就先管好自己吧。

  管阔猛然转头,没有看到阮单的身影,不禁有些唏嘘长叹。

  那个和自己大战过一场,酣畅淋漓的阮单,昨天失去了一只手臂,所以今天,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够上战场了,以后就算恢复,也只能是一名残兵。

  万马飞跃,天地一线,荒原的战栗在连续。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突兀人显得尤其凶猛。

  他们的弓骑兵对着这边发动狂风暴雨的同时,那些轻骑兵便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

  管阔并没有怎么在意突兀人有没有伤到自己人,他们死死顶着那些英勇的突兀骑兵,蒙受着很是巨大的压力。

  他的伤势依旧在隐隐作痛,却不停挥舞着长枪,不能停歇。

  新伤在不停发生,交织着旧伤,他险些已经麻木。

  果真,尽管有了竹简上面的内容,自己还不够强大。

  周围马嘶人喊,冲杀声凌乱,武器弄破血肉的“噗噗”声直透入人们的心灵深处,险些叫人战栗。

  他的盾牌盖住迎面而来的马刀,长枪顺势前刺,那名骑兵的胸膛泛起了一个血洞,陪同着惯性力,往前飞出老远,砸在了一名北唐士兵的身上。

  奋力一甩,长枪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刮破了另一名突兀人的喉咙,而他的肩膀上,也被砍了一刀。

  管阔已经清楚地知道,今天的自己,伤势将会比昨天越发严重。

  这不是他没有遵循活命要紧的准则,而是当敌人不怕死,士气高昂的时候,就算他再小心,也无能为力。

  远处,铁山无的杀戮更像是一场华美的演出,他似乎喜欢上了成为骑兵的那种感受,他不停飞身而起,在马上和敌人屠杀,欲图抢夺一匹合适的马匹。

  然而,今天的突兀人太狠,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宁愿人马俱殒,也要跟他硬拼,他的计划很难到达。

  一枪又一枪,铁山无的枪很准,时机也极为精确,每一枪刺出,都市有突兀人的尸体从马上栽下来,他单单现在杀死的敌人,就比许多人加起来还多。

  事实证明,管阔对无用和可雷这两小我私家的担忧和怀疑是多余的。

  他们两个,原来就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军旅生涯造就了他们的血性,他们现在是很是优秀的军人,纵然昨天的伤势很严重,也难以对今天的战斗力造成较大的影响。

  陪同着一声大吼,无用顶着盾牌,生生地用自己的死力气把一人一马撞倒在地,顺势补了几枪,都不多看几眼,便又杀进了人群中。

  可雷的腿有点跛,却不影响他的速度,突兀人挟带着战马速度而挥出的马刀纷纷,却都能够被他敏捷地躲过,还不时地补上几枪。

  阵线后方,北唐军统帅珍威将军神色凝重。

  他的凝重并不在于如今突兀人的凶狠,因为北唐的军人都是素质极高的人,并不会畏惧任何人的凶狠。

  战马踢打着蹄子下的碎石,上面的陴将有些不安地望向四面八方,随后道:“今天的突兀人太凶狠了,也太奇怪了,以前很少碰到过这种情况。”

  “你觉得他们今天的反常和昨天的突然退却有没有什么关系?”珍威将军面色阴沉道。

  他的心中一直很不安,觉得有些差池劲,却怎么也无法想象出来差池劲在哪里,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欠好说。”陴将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却情不自禁地又提出了一个大问题:“既然突兀人今天又杀了过来,那么昨天又为什么会退却?”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相信北唐人基本上都不能够理解。

  珍威将军的眸光越过千军万马,望向了北方。

  他从军多年,战功赫赫,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么一路走来,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

  对于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但是那个答案只有一半。

  “这就说明,今天开战比起昨天开战对他们更有利。”

  “另有就是,昨天的开战是在掩饰他们,或者别人的某一步大行动。”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可是当他珍威将军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却还真的想不到。

  有利在哪里?暂时还真的看不出来。

  所以许多人才会想不到。

  因为战争的缘故,他们和晋王李显岳的联系暂时中断了,并不能够取得什么有价值的命令或者建议,否则的话,相信以李显岳的能力,会给予他们极大的资助。

  珍威将军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就连晋王李显岳也在不久之前才想明白。

  所以,一切都来不及了。

  马蹄声声,一匹染血的战马踏着滴落的血花,驮着一名奄奄一息的游骑回到了北唐这边。

  当此时,珍威将军的眼皮正好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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