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第三天就要死了，因为我不用饭，也不喝水，我就那么呆呆坐着。我没想活下去，绝食是为了自杀，选择绝食的方式，是因为我连动手自杀都懒得动了。其实我觉得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只是具另有生命体征的行尸走肉，一个有意识的植物人，或许是这样的感受。”
“第三天我终于饿得晕已往，我稍微有点开心，因为终于要死了。又有点惆怅，因为三天的时间里我其实想了许多，我仔细回忆前世经历，想要为那个悲剧找一个解，但我找不到，那就是个悲剧，仅此而已。而我，我是那个悲剧的产物，是个病人，病态的人。你觉得我很懒，那或许是那时候留下的烙印吧，许多时候真的累得连在世都觉得很辛苦。”
林婉看着李小森，问：“然后呢？”
“然后……”李小森流露出一丝无奈，从适才开始越来越苍白的昏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厥后我没死成，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流着点清鼻涕的小丫头看着我问：小哥哥你好点了吗？那是个奇蠢无比的小屁孩儿，别人在外边看到流浪狗流浪猫觉得可怜抱回家，她直接拖了小我私家回来。她怙恃亲看我醒了，就说要把我送走，孤儿院啊，救济站啊，随便什么都可以。那丫头足足和她爸妈争论了半个多小时。”
“那半个小时……”
李小森看着林婉，轻声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也最难忘的半个小时。”
李小森是一条蛇，孤苦的蛇，但他原来是人，只是催眠自己酿成了很凉很凉的冷血动物。他的绝望是深入骨髓的，难以转头的，但一个蠢丫头有些不行理喻的天真和单纯，让他再次相信这个世界上另有温暖。或许是贪恋那一百多年都没体会过的属于人的温度吧，他今后不在是李-森德罗特，而是李小茜的哥哥，李小森。
那半个小时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我以前不愿意修炼，不是因为懈怠和自负，而是因为恐惧。修炼和太多黑暗的回忆挂钩了，我没措施……真的很……畏惧。即便现在，我开始恢复曾经的实力了，但照旧会抗拒，那种抗拒或许已经融入我的灵魂了吧？”
李小森自讥笑笑，说，“我真的很喜欢地球这里，最初决定再活一活试试看的理由，是因为小茜，厥后则是因为我真的喜欢这里。在茫茫宇宙中，地球只算是个很弱的文明，这是实话，但这特指修炼与能力的文明。地球让我感受最了不起的地方，是这里人道的生长，或许比得上我曾经属于的那支族群对战斗的研究！”
“在这里，人们不需要像蛊一般为了争夺那个最强的称谓而你死我活，稳定的社会结构降生，文明进步的标志是让最弱小的人也能获得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地球人真挺弱的，和我曾经世界的那些家伙相比，但这里的人很快乐。我看过地球的历史，这里也有战争，但所占时间比例远低于我来自的地方，在我们那里，位面战争就是生活的日常。”
“我很忏悔没有在昨天的事件中，第一时间就爆血恢复实力，用最快的速度确认妹妹的宁静，这是我的自私和侥幸心理作祟，是我对不起我妹妹。”
“但我一点不忏悔十年来一直没修炼，即便能力者泛起了，我也看到了秩序，能力者条约的无形之剑高悬于所有能力者头顶，修行学院对能力者的管控极端严苛。”
“所以我真的，愿意相信一次，至少一次：这世界上会有恒久稳定的秩序与宁静，人们不用修炼，就能过上正凡人的普通生活。强者虽然可以更强，但弱者也不必自卑，我很希望，看到这样的世界。”
林婉这时候插嘴道：“这就是你的解吧？对于你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的解，唯一的解，在于如果那个世界不是战乱纷飞，如果那个世界的人道和地球一样兴盛。”
李小森点颔首，又摇摇头，“这不重要，因为现在看来，我似乎又天真了。俱乐部掀起了战争，而我妹妹是个正义感爆炸的傻丫头，我早就猜到她早晚会加入修行学院，为维护世界的正义与宁静而战。但这就是李小茜啊，她要不是这么傻，这么天真，十年前也不会救我。”
林婉嗯了一声，说：“我和李小茜交朋友，其实也是因为这点。第一次晤面的时候，真觉得她怎么这么天真，但厥后徐徐觉得，在这个残酷的成/人社会里，她这样的人真的太少见了。”
李小森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猜小茜当初为什么非要她怙恃亲收留我？”
“不是因为同情心吗？”
“哦，同情心不至于让她救了我之后还非要她怙恃收留我，她有一次说梦话的时候被我听见的，她……居然是因为觉得我很帅，所以才……哈哈。”李小森忍不住笑起来。
林婉也在呆了片刻后，忍不住捧腹大笑，“看不出啊，小茜居然也是个颜控？不外我怎么不觉得你帅破天际呢？对了，你适才说你前世所属的种族，什么种族，难道不是人类吗？”
“是人类大族群中的一支啦，我们自称森德洛人，成为能力者之后叫战斗法师，纯血的战斗法师，和地球华夏人一样，黑发黑眸哦。”
房间里的沉肃气氛比笑声冲淡了不少，虽然画面照旧有些诡异：一对少年少女在尸体和血腥气中谈笑风生……
“好啦，故事说完了，这就是我的秘密。”李小森收敛了笑容，看着林婉，灯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晃动。
林婉呆了一下，惊觉自己居然听着听着入了神，妈蛋说好的一句不听努力争取生的希望呢？天哪现在听了这么多秘密，除了被灭口另有什么其他的结局！林婉自己都觉得，自己如果和李小森交流位置，也会下杀手。
她立刻挺起胸脯，说：“我可以做你女朋友。”
“不需要。”
“我可以陪你睡觉！我……我苦练瑜伽，腰肢柔软，虽然没啥经验，但假以时日，技术绝对很好！”
“哦，歉仄不用了。”
即即是生死攸关之际，林婉听了依然忍不住震怒，“为什么不需要？凭什么歉仄不用了？我跟你说K市、啊不，是整个华夏，想追我的人都多了去了！你有没有眼睛？你是不是男人？！”
作为一名对自己外貌极有信心的女孩，她觉得这简直不能忍啊，就算要我死，也不能剥夺我的尊严好不！
“给我一个理由！”她执着地看着李小森的眼睛问。
“我喜欢比我大的。”李小森想了一下，增补了句，“就是姐姐型的。你似乎比我小。”
林婉就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小森，最后憋出来一句：“算你狠！”
李小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林婉脸色一白，也从沙发上起身。
“我其实，可以为你守旧这些秘密的。”她看着李小森说，这次不是单纯地为了求活，而是真心的想法。
“我相信你。”李小森说，“但我适才故事的主题，你听懂了吗？”
林婉默然片刻，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说：“啊，是啊，你这辈子要为了李小茜而活。”
没来由的，林婉有些嫉妒李小茜。
“你说的没错。”李小森认真地说，“恢复修炼，加入修行学院，守护在她身边，希望可以在战争结束后，再次和她一起过上平凡的普通生活，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所以我说啊，我可以为你守旧所有这些秘密的。”林婉重复强调了一遍，说到这顿了顿，脸色一红，“做你女朋友的事，我……我是真的……可以考虑。”
“我相信你会为我守旧秘密。”李小森也重复了一遍，“但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现在有能力者，能力者会催眠术，如果你被催眠，你的影象经历便不再是你的，就像罗宾那样，身不由己。”
林婉的身子一下凉了，心也变得冰凉。
她看着李小森，最后问：“你杀我，和前世那个杀同胞的你有什么区别？”
“有区此外。”李小森笑了笑，若有若无的波纹从他身上辐散开，蛛网般缠住了林婉的手脚。
然后他走上前去，轻轻给了女孩一个拥抱，“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也谢谢你说要为我守旧秘密。虽然，还要谢谢你愿意做我女朋友，我适才拒绝你，那是冒充的，我……挺喜欢你的。”
林婉努力想要挣扎，但身为普通人的她如何能挣脱三相混伤之力的缠裹，这可是30%完成度的三相混伤之力！
李小森凑近她的耳珠，柔声说，“接下来，你会睡个好觉，醒来之后你会忘记今天看到的、听到的有关我的一切。我照旧李小茜的哥哥李小森，世俗圈妙手李小森。而我们之前的交易依然有效，好吗？”
说话的同时，三相混伤之力在李小森的头顶，凝聚成一个模模糊糊的眼球，散发出异样的颠簸。
林婉的挣扎徐徐停止，沉甜睡了已往，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甜笑。
她真的很适合笑，比冷着脸蛋的时候美丽许多。
木木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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