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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未晞

第四十章 司徒氏

朝露未晞 淇霏 2108 2017-11-19 13:01:42

  大赵是极为富庶和强盛的一个国家。百十年前,开国天子率兵十数万,仅仅用了数年时间,就从南边一路打到了崇都。当年大赵的开国天子起兵时,手下不外两三万人马,但因他用兵奇诡,胸襟辽阔,使得有五个家族先后为他鞍前马后。

  也得益于此,他才在短短十年中辟疆千里,荣登大宝。新朝建设后,为他立下汗马劳绩的这五个家族自然也就进驻了崇都,家主封侯拜相,族中有才干之人也纷纷加官晋爵,恩宠不停。久而久之,这五个家族就成了大赵最显赫,最有权势的门第氏族。

  十六年前,当朝天子以雷霆之势铲除谢家,五大世家只剩下四个。虽然不复当年权倾朝野的光景,但剩下的这四个家族仍在朝中举足轻重。

  百数十年堆砌起来的秘闻,使大赵绝大多数的财富都掌握在这四个家族手中。虽说盐铁漕运都归属于朝廷,但无孔不入的四家氏族早已黑暗将手伸到这些利润惊人的领域中。

  四大世家最放肆狂悖之时,就连民间也曾流传过一句俗语,“奚家的盐,祁家的铁,司徒家的漕运,景家的布...”

  自从谢家被铲灭后,四大氏族也徐徐收敛了些,但多年蕴积的力量仍旧是不容小觑的,而其中最为强盛的一家就是司徒家。

  司徒家本是大赵第一氏族,家主司徒贺也是位极人臣的正一品大员......但就在今年年节后,一向身体硬朗的他竟然病了,而且病得很是严重。

  司徒贺在朝臣中向来很有威望,他本是自负又强势的一小我私家,多年来在朝中继续要职,许多朝臣都唯他马首是瞻。再加上其他三家的家主为人处事都比力中庸,更显得他独树一帜。

  他这一病,朝中的许多大事竟弃捐了下来。天子数次派人来探望,连太医都住到了司徒贵寓,但近一个月已往了,司徒贺的病照旧没有任何好转,依旧天天卧在床上,全然没有了往日在朝堂上如圭如璋的那份气度。

  天子虽爱重司徒贺,却也不是非他不行。他虽然称病不朝,但朝中的事务也不能因此而延误。当今天子这一朝,文官中有实职的正一品大员只有司徒贺一个,但在他病倒后,天子的心思难免活泛起来。

  好频频早朝时,天子都有意无意地试探过朝臣们的口风,但奚家和祁家向来中庸,所抒的都不外是些骑墙之见。

  旁敲侧击无果,天子便将眼神落到景家的头上。

  他是信奉制衡之道的一小我私家,司徒家这些年已经太过庞大了...景家却又稍稍偏弱。而且这些日子言官们也没有对景家的弹劾,数次进谏也大多是对景家家主的褒扬之语。

  多方权衡下,天子心下已然有了考虑,只是他另有些摇摆,更是加紧了对朝臣们的视察。

  但天子的这些心思隐藏地极好,朝臣们仍旧在往错误的偏向臆测。每日下朝后,仍旧有大批大批的官员涌向司徒家的府邸,以希求能探望到司徒贺一面。但能够见到司徒贺的人少之又少,奚远山本不想去探视,但究竟是多年共事的同僚,奚远山照旧礼数周全地准备去看看他。

  奚言本想同去,但话还没说出口,奚远山就一脸不豫地出了门。

  见父亲颇有些不豫,奚言也悄悄感伤,若是忙不迭地去,定会有人说是趋炎附势;若是不去,也一定会有人说人心凉薄......这人果真是最难伺候的,只要想指摘,无论如何都能说出你的不是。

  奚言虽觉得没能亲自去看看司徒贺颇有些遗憾,但他照旧步履悠闲地回了海棠院。他确实也想不通,司徒贺为何突然会病得如此严重?然而他更想亲自看看司徒仪征现在到底如何。

  海棠院内,景致依旧。

  奚言在廊下徐徐踱着步子,清风掠面极是舒爽,在如此状态下思索,他自然不想回屋。

  “从年后开朝的那一天算起,司徒贺也病了泰半个月了。陛下面上虽然体贴,但心底几多照旧有些不悦的…”奚言漫不经心地说着,这都是他从早朝天子的只言片语间捕捉到的,虽无证可考,但他相信自己不会有错。

  这倒是让奚云有些惊奇,究竟这位司徒家的家主能爬到这样高的位置,可不仅仅是凭着家族的门楣和祖辈的余荫。在当今天子这一朝,能位列正一品三公的,除了昔年被抄家的谢家家主外,就只有司徒贺一人。连奚言的父亲奚远山,也不外是朝中从一品大员。虽说只差了半品官衔,但司徒贺显然更能代表一众朝臣。

  “那位司徒家主向来都是朝乾夕惕,以勤而著称,”奚云悠悠地说着,言辞中却又有些不确定,“他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轻易还不让人去探望,看来病简直实不轻…”

  “人食五谷,孰能无病?”奚言眸色清润,倒是并不怀疑司徒贺告病的真伪,“况且他也慢慢上了年纪,要是一如既往地操劳,身子再好也早晚是撑不住的。等父亲探病回来,我倒是可以问上几句。”

  “司徒仪征那边如何了?”

  奚云稍一追念这些天以来他收到的消息,便极有条理道:“司徒家主一病,司徒令郎倒是忙了起来…”

  “我不是问这个,”奚言很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指的是他有没有在司乐府中有所行动?”

  “司乐府?”奚云微微有些惊奇,只要奚言提起司徒仪征,向来都是先问朝局,再问其它事情的,可自从安若飞出了事之后,奚言问问题的顺序就倒了过来,但略加回忆后,奚云照旧很清楚隧道:“他在司乐府中安插的人手已经查实了,只要想拔…随时都能拔洁净。”

  “不必,”奚言轻轻摇头,否认道,“此时拔出他的人手,无异于打草惊蛇。照旧先留着吧,夺...就要夺其魁。”

  “您的意思是?”

  奚言冷冷一笑,眸中傲气微露,“既然他想用谢氏余孽这件事情大做文章,那我何不给他这个把柄呢?我若是太小气的话,怎么对得起他这一番苦心孤诣。”

  话虽说的轻巧,可奚言明白,这件事情一定要以身犯险,若是一招不慎,自己和安若飞就真的要携手共赴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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