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餐馆

　　纽约，布鲁克林区，某间小餐馆。

　　也许是前些天的变种人抢劫案让纽约市民们淘汰出行频率，餐馆里的食客并不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墙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三明治。

　　外面正下着连绵小雨，从餐馆金色门帘下滴落的雨水在水泥地面上拍出鼓点，像是黑胶唱片机里面婉转醇厚的女声。

　　啪嗒，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安度因栉风沐雨地抖落了电脑包上的水花，沾着泥土的鞋子在地摊上蹭了蹭。

　　“你好，需要点些什么么？”

　　褐发的女侍应摆着事业型微笑走过来，手上提溜着一块菜单板。

　　“一份番茄牛肉酱意大利面，一份素三明治，加一杯冰可乐。”

　　安度因将脖子上缠着的围巾摘下，随手甩到座椅旁，又把包里面的极重条记本取出来，放在桌上。

　　雨下得更大了些，苍穹被染成墨色，那些巍峨壮穆的高楼大厦恰似泰坦巨人一般，直着身子扛起逐渐压低的云层。

　　街上那些没带伞的行人咒骂着，或将公牍包端在头顶，或躲到街边店肆的门帘下，另有些爽性走进小餐馆，点了份餐慢慢等雨停。

　　随着人流涌入，餐馆变得拥挤热闹起来，女侍穿行于后厨与餐厅之间，没有时间停下歇会儿。

　　“真是奇怪的人。”

　　她看着墙角的安度因，皱眉想到。

　　外貌上只是平平无奇的公共脸，穿着件廉价粗拙的劣质衬衫，嘴边也一直挂着懒散温和的笑意，就差把“中年危机落魄男子”刻在脑门上了。

　　但是，从纽约低下阶层中生长起来的女侍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客人的眼神中深深镌刻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蔑视，不是什么财富、外貌、社会职位之类的外物，而是纯粹的目空一切。

　　简直就像是去动物园里看猴子的游客一样。

　　女侍应撇了撇嘴，将杂念抛之脑后，她需要勤奋事情，多赚小费，好赚取蛋糕店的启动资金，这才是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关注什么疑似自大狂的老土中年人。

　　“您的意大利面、素三明治另有加冰可乐，”她把餐盘徐徐放下，笑容辉煌光耀地问道：“对了，您有兴趣尝一尝这里的纸杯蛋糕么？”

　　“纸杯蛋糕啊，请给我来两个吧。”安度因把脸从电脑屏幕前抬起来，盯着女侍应的面盘，温和地问道：“对了，尊敬的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么？”

　　嗯？女侍应一扬眉梢，又是个来问电话的，虽然她很享受被追捧的感受，但是她发自内心地不想跟这种落魄中年人发生瓜葛。

　　但是出于美丽的小费考虑，女侍应照旧微笑着点了颔首。

　　安度因兴高采烈地逃出了巴掌巨细的小本本，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根两头都削尖的铅笔，态度庄重地问道：“最近不是发生了一起轰轰烈烈的变种人抢劫案么？我想问一下您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What？女侍应有些愣神，你丫原来是搞社会视察的啊？

　　被突发状况搞晕的她不平往日的伶牙俐齿，含糊不清地说道：“呃.....我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看法啊，就是罪犯就应该受到执法制裁，之类的。”

　　安度因在小本本上花了几笔，复而追问道：“您是说这个利用变种人的超凡能力，进行犯罪运动的洛哈德，也应该被通用于普通人的执法遭到制裁咯？”

　　女侍应已经看不懂现状了，她本能地想要退却一步，却发现自己基础迈不动脚步，眼前的这个落魄中年正以上位者的审视眼光注视着自己，宛若狮虎盯着足下瑟瑟发抖的小兽。

　　“....应该吧，究竟他们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超凡能力也就像正凡人的双手一样，可以资助他们生产劳作....”

　　过了一秒钟，又似乎过了无数年，安度因终于收回视线，他歉意地对女侍应笑了笑，转头看向餐馆墙壁上，那台尺寸颇小的电视机。

　　“节目开始了。”

　　安度因轻声说道，话语精准无语地通过声波通报到女侍应耳中。

　　电视机上原本正在播放的无聊脱口秀突然中断，随着乱码不停流过，一张普罗公共们很是熟悉的苍老面孔泛起在上面。

　　他叫万磁王，变种人兄弟会的领导者，经常搞恐怖性质袭击的联邦通缉犯，X战警的宿敌。

　　“晚上好，美国人民们。”

　　像是总统的电视讲话一样，万磁王微笑着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作为马克思·艾森哈特，而是作为一个平凡的美国公民进行讲话。”

　　他的语调不见了严苛冷酷，反而充满了温和慈祥的味道。

　　不管广播电视公司的头头脑脑是如何声嘶力竭地喊话，不管神盾局空天母舰上的尼克·弗瑞是如何大发雷霆，万磁王的声音依旧忠实无比地通报到全美规模内每一台电视机、广播、手机上，让他的话语准确无误地进入每个联邦公民的耳中。

　　“....变种人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生理上的隔膜区别，更准确的说，变种人的界说就是错误的。”

　　万磁王拿出了厚厚一大叠文件，依次展示在屏幕上，那些繁琐庞大的基因图表被简练地归纳综合成一句话，

　　“变种人的超凡能力来自于特殊突变的碱基对，这种变异的可能性存在于每一小我私家类体内，换言之所有人都能被界说成变种人，拥有超凡能力。”

　　万磁王的语调有些唏嘘，他在时代广场的巨型屏幕上摇了摇头，徐徐说道：“这些可言结果来自于许多科学家，其中有一名斯达赫宾赛的生物学博士，因为试图发表这么一篇研究结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遭到了美国军方的谋害。

　　他们之所以谋害这么一位与世无争的科学家，就因为他的研究陈诉很可能揭示这么一个事实：变种人也是普通人，我们的存在和电视机前的你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受到联邦宪法掩护的美国公民，而非异类怪胎。”

　　说罢，万磁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了点上面来自惊奇小屋的推送，对全美3.21亿公民说道：“列位美国公民，请打开你们的手机，进入这个网址，里面有最详略的威廉·史崔克主导的变种人革新计划历史，另有那些知道其中惨绝人寰的一切，却选择无动于衷的联邦政府高官名单。

　　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子女、怙恃、亲朋被突然闯进屋内的军队带走，不想自己珍视的人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接受可怕的生化试验，

　　那就请不要当一名看客，去行动，去呐喊，去利用自己受到联邦宪法第一修正案掩护的言论自由权利，让高居于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苍老的变种人领袖徐徐关闭了摄像机镜头，将所有屏幕画面都交付给原来的信息频道，那乏善可陈的脱口秀再次泛起在小餐馆的电视机上。

　　女侍应有茫然地转过身，却看见原本坐在座椅上的那个奇怪客人已经连同其桌上的食物，不见了身影，只剩下一张银行卡片。

　　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作为您接受社会视察以及优质服务的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