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中三大定律:放假必下雨,返校必考试,假期必缩水。
高一三班的教室险些原封不动的还保持着上届结业班的样子。歪七扭八的课桌椅,散落满地的小抄纸条,后面黑板的“高考加油”,以及,墙壁上追梦的便利贴写着学长学姐的梦想。
不知道他们是否去到了理想的院校,过上了老师口中很自由的大学生活。我想。
我跟在妈妈身后走过教学楼之间的连廊,觉得这样的设计还蛮不错。
今天8月21日,新高一入学的日子。这一届的高一段在三幢教学楼二三楼。高二高三早就开学,所以一路走来,四五楼的高二段,和一幢教学楼早就人来人往。穿着毫无新意的中国式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在走廊上打打闹闹,或者去接水,或者去茅厕。
我装作很正经的样子一步不离妈妈。宇滔已经去了三楼七班。
五班和七班是这一届的重点班,一班和三班是美术班。
她到了三班教室门口,正对着就是高一段教师办公室。里面一个女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什么工具,抬头看到我们,就很热情打招呼。
妈妈把我推到前面,“老师你好,这是叶宇欧,我是他妈妈。是在这里报道吗?”
“对的对的。你们稍等,我看一下新生名单。”
我总觉得老师很有气质,类似董卿的感受。
她在名单上找到了我的名字,“宇欧,对吧?”
我很知趣的上前一步,“老师好。”
“我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姓金。”
我想起来在一幢教学楼大厅的教师风范栏看到过她的照片,叫金艳慧。
艳慧老师瞄一眼宿舍部署朝,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我,“宇欧等下去一楼西边的教室领新书就可以去寝室了,小卖部侧面有提供应新生的水桶脸盆这些生活用品。今天有晚自习,不要迟到哦。”
纸条上写着我的寝室号:1-303
她们开始交流一些中国中国老师家长之间避不开的话题,什么孩子在学校要您多多照顾,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念书,少让老师费心。
妈妈加了老师的微信和电话,赶着去楼上帮宇滔了。
厥后的岁月里,我追念起这一天,那些青涩的面孔和简朴的对话攀谈,经是我人生中最美好一段日子的开始。简朴的开场。
中考结果不太理想,但心中想着上普高比职高总要得脸些,所以来了碧莲中学。
永嘉县普通高中有永嘉中学,上塘中学,罗浮中学,永临中学,岩头中学,碧莲中学,另有私立的翔宇中学和楠江中学。
一般中考出分后,许多学生都去了永嘉县职业中学,一个因地理位置经常成为普通高中高考考点的学校。只有一两个学生上永嘉中学或者翔宇中学,再多一点的学生被上塘中学录取。
我的朋友中,陈希上了永中,叶梦妮一起来了碧中。
“宇欧,”艳慧老师合上红笔的笔帽,看着我,“从今以后高中生活就正式开始了,不管是学子照旧生活上,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她的眼神很有智慧,似乎一眼能把学生的心理看穿。
我也望着她,眼神交流,“谢谢老师,我会的。”
我们一起去了教室,偶尔有新生和家长过来,她就掏出怀里的文件夹做挂号。
我越看越觉得他和初中班主任相似,虽然厥后的时光并没有这种感受,于是大着胆子说:“老师,我能和你照张相吗?我觉得你和我初中的班主任长得挺像的。”
艳慧老师顿了一下,露出可亲的笑容,“可以呀。”
我站到她身边,把手机举到我们前面,也不太美意思多调整角度就急遽按下快门。
陆续的就有越来越多的新生和老师挤进办公室,艳慧老师和我聊了几句就忙着接待新生和家长,做挂号注册去了。
我在一楼领了新书。高中课程许多,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通用技术信息技术,共十一门,所以种种课本和作业本加起来有高高的一摞。
两趟太累,我逞强地把所有书都对方在一起,弯下腰去试图抱起来。说实在话,吃力是真的吃力,但旁边领新书的学生和老师那么多,众目睽睽之下我要是放弃就太没面子了。
幸亏终于硬撑着抱起来,把它们靠在前胸,从脖子到腹部。我努力作出绝不艰辛的样子,但只是想象中的。至于现实中有没有被这堆活该的课本搞得面红耳赤我也无暇顾及了。
我一步一步搬书到了一幢宿舍楼和二幢教学楼之间,左顾右盼四周人少,于是终于放过自己,把书放在草坪边上一个垃圾桶盖上,也顾不了脏不脏了。
二幢教学楼上金色的大字“教学娄②”,风吹日晒,木字旁被吃掉了。
小卖部生意很好,遮阳伞有瞄准新生出售的凉席。我抬头望着宿舍楼,望着没有阳台的宿舍楼,每个寝室窗户下面安了个晾衣架,祈祷寝室条件能如意一些。
靠坚硬如铁的意志撑着,我终于撑着到了三楼,没有死在半路上。抬头扫了一眼门牌,303就在楼梯口左转第一个。我侧身挤开了半掩着的寝室门,里面已经有四小我私家。
一个男生穿着条纹短袖半躺在靠窗左边床上靠着墙壁玩手机,旁边地上安平静静躺着一个行李箱,床铺都已经铺好。
另一个头发很长的男生,浓眉大眼,但我总觉得那样的眉毛太过浓了。
“这张床还没有人,那我就睡这张了吧。一进门就能去床上,好方便!”他指着进门右边的上铺,声音很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怙恃在一旁帮着叠被子。
“有人来了。”他注意到我,所有人都随他的声音朝我看来。
我向叔叔阿姨打了招呼,把书放在左边下铺床脚,说:“这张床有没有人?”
“空着的。”玩手机的男生看了一眼,说。
于是我顺理成章要了这张床,和他对床。
我又去拖了行李箱过来,妈妈帮宇滔安置好了后就来看我。她觉得我笨手笨脚就帮我铺床。
我看着自己铺好的皱皱巴巴的床铺,觉得还好。
妈妈开始一一清数我准备的工具。
牙刷买了,杯子忘买,被训。
洗脸的毛巾买了,洗澡的忘买,被训。
脸盆买了,水桶忘买,被训。
枕头芯带了,枕头套忘带,被训。
我记下了所有导致我被训的工具,下楼去小卖部买齐。
收银的是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微胖男人,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睡衣。现在八月炎热的天气,他似乎还没睡醒。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
我和宇滔送了妈妈下楼,还在装修的综合楼下。
暑月蝉鸣,天热得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阴处低飞,似乎怕阳光伤了自己的翅膀。树的枝头,不时传来几声“知了知了”的叫声,那声音清脆而又动听。
我们站在妈妈面前,横跨了她半个头,她额上脸上的汗水直直的挂下来。
“兄弟俩在学校要和气,和班里的同学要好好相处,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相互资助。尤其是宇欧数学不太好,宇滔要多看护弟弟。你们在这儿过的好好的,我在家才气放心。”
第一次住校,虽然离家并算很远,但感性上来了,听着妈妈念叨得耳熟能详的话,眼泪险些要下来了。
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
妈妈不大放心我们,虽然每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永远长不大,但我总觉得我妈过于这样觉得了。有时候会烦,不愿意听她念叨。现在不烦,不外也不愿意听他念叨。
万一真掉下眼泪,没法收场。
我搪塞着应了几句,和宇滔一起送妈妈到校门口。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们,转身走出去。橙色的裙子背后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块。
太阳光直直地倾泻下来,我总希望校门口几棵高峻的树能在现在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