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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诺

第五十二章 杀心那边来?

一世诺 尘尽落 2299 2017-11-11 20:01:42

  穆典可又愣了一下:“李慕白来姑苏了?”

  她宅居云家庄泰半年,对外界情况已不大了解。

  金雁尘道:“十天后,李慕白会率剑阁门生经过姑苏。”

  穆典可略一思索,迅速明白了徐攸南的意思。

  剑阁阁主李慕白位列天下名剑第二,为人侠义正直,在江湖上声望极高。穆典可以名剑第四的身份去挑战他,无论是胜是负,这一战肯定江湖瞩目。

  而且李慕白此人好武成痴,熟知各门各派的武功。只要穆典可在交锋的时候稍微露上一两招本家剑法,李慕白一定能分辨真伪。

  到时候借剑阁之口宣布她身份,凭李慕白的人品声望以及剑阁在江湖上的职位,当无人会疑。

  她与金雁尘的渊源又是那样深。只要她的身份坐实了,金雁尘的身份就相当于坐实了一半。

  抛开这一战的凶险不谈,这简直是个绝佳的主意。

  金雁尘问道:“挑战李慕白,你有几分胜算?”

  穆典可没有胜算。

  她再如何地天赋异禀,悟性过人,也不行能在短期内靠投机逾越潜心修炼的一代剑宗。

  金雁尘又问:“如果败了,你有几分掌握全身而退?”

  穆典可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回覆金雁尘的问题,只略犹豫了小片刻,说道:“让徐攸南下战书吧。”

  既然没有更好的措施,那就试上一试吧。

  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金雁尘看着穆典可一脸无所谓的心情,眼眸极不易觉察地暗了一下。

  她照旧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凭着一腔孤勇,一往无前地冲在最前面,做了自认为能够为他做的一切,却从来不愿停下来问一问他,他是否愿意她这么做。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她能够死在战场上。

  这样他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这么挣扎。

  可是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赴汤蹈火,又一次次地死里逃生。眉目间的戾气被鲜血浸染得越来越浓重,直至成为和他同样的人: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存在的所有意义就是为了杀人。

  他总会想起旧时岁月,那个站在梨花树下,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女人。

  想起她被自家兄弟逗弄,总是第一时间躲到他身后:我才不怕你们,我有六表哥。

  一切,终究都回不去了。

  穆典可出了揽胜院,正碰上徐攸南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徐攸南不爱鲜艳,又嫌玄色太肃杀,所以衣服清一色的灰。几件式样大同小异的灰袍子来回穿。

  这倒不是穆典可发现的,是昭辉说的。

  昭辉的一切喜恶参照穆典可来,对这位没事总要找点麻烦的无聊长老很是反感,提起就是一副嫌弃的口吻:“徐长老那几件破袍子,又肥又大,穿在身上也不嫌累赘。灰不溜秋,土里土气,像个挖泥巴的。”

  前半句无可厚非,后半句纯因小我私家好恶歪曲了事实。

  袍子灰不溜秋、又肥又大不假,但穿在徐攸南身上就是悦目。袍袖洒洒,风姿端的清逸出尘。

  明宫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人们提到它,首先想到的就是大漠狂沙,硬汉弯刀。

  可明宫里偏偏就存在着这样一些人,骨子里满满烙着的都是诗酒茶花的风雅。

  好比方君与,又好比徐攸南。

  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往那里一站,便能让人生出诗一般的遐想。

  彼时云家庄桃粉梨白。

  大片如霞的桃花在徐攸南身后盛开着,叫他一衬,显得轻浮无格,空有妖娆。

  路两边遍植梨花,他从树下走,满树雪白的梨花叫他一衬,又觉太冷清,不够飘逸洒脱。

  千株万树花开放,竟敌不外这一个穿得灰不溜秋的人!

  对于徐攸南这种无时无刻不维持着的潇洒风度,穆典可是看惯,且看厌了的。

  云家庄的一众仆妇丫鬟们就不这么想了。

  悦目的人虽然多,但像徐攸南这种看起来随时会羽化成仙去的人物却是不多见。

  远近行来走去的人,走过都要忍不住往这边看两眼。

  哪怕长老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呢。

  就算是老头,那也是悦目的呀。

  在这群狂热的女人婆婆们的反衬下,穆典可的体现就相当不正常了,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擦肩而过时,徐攸南说道:“女人为金家所做的一切,盟主在天之灵,必感欣慰。属下在这里谢过女人了。”

  穆典可听见徐攸南的声音就烦,停下脚步,嗓音颇有些冷冽:“我为自己亲人报仇,你拿什么立场谢我?”

  徐攸南无视穆典可的臭脸,笑得很是可亲:“那倒一ㄇ。斩不停的血缘亲,报不完的旧时恩嘛。属下知道,为报金家的大仇,女人向来都是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只要能做到的,绝不会退缩。”

  又来了!

  穆典可最烦徐攸南的就是这一点。有话不直说,非要弯来绕去,绕得她都要生机了才肯说正题。

  谁都不是傻子,他那点心思真当她看不出来?

  先把她架上去,接下来就该说交锋的事了吧?她要是不允许,那就是背亲,是忘恩?

  这一刻,穆典可十分忏悔出门时没带上昭辉。

  骂人这种事她不擅长,但昭辉嘴利如刀,就算扒不下徐攸南那张笑脸皮,下一下他的面子总是可以的吧?

  穆典可冷冷地看了徐攸南一眼:“徐长老很希望我死?”

  徐攸南对穆典可有敌意由来已久,这在明宫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当初穆典可假扮云林入云家庄,为防习武之身引起柳宿天的怀疑,接纳压针之术封锁住筋脉。这个主意就是徐攸南出的。

  压针会有什么结果,金雁尘不知道,徐攸南不行能不知道。

  在明知道穆典可筋脉受损,武力大不如前的情况下,他仍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其用意不言自明。

  徐攸南人精一样,一听穆典可这么说,就知道金雁尘已同她提过挑战的事了。

  当下心情很是好,笑道:“属下一直以为,女人是不世出的天才,总能转败为功,缔造奇迹。我猜,女人也觉得我这个主意不错?”

  “你这么能掐会算,自己算好了,还用得着问我?”

  徐攸南笑道:“女人这话严重了,女人心思沉如海,属下哪里敢随意臆测。出于尊重,也该问问,该问问的。”

  穆典可就想一鞋底拍到徐攸南那张笑得花儿般辉煌光耀的脸上。

  她一刻都不想同徐攸南多呆。

  石径堆花树,风吹各处雪。

  徐攸南袍袖洒洒地站在路边上,看着穆典可青衣瘦冷的背影消失在落花尽头,唇边的笑意稍微凝滞了那么一刻。

  论推断人心,筹谋利用,穆典可并不比他逊色几多。

  只不外,有一小我私家的心思,她却不愿意去猜,甚至不愿花一点点时间跟精力稍微留意琢磨一下。

  所以她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对她深重的敌意和必杀之心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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