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姐妹

　　被夜明珠这么一打岔，贺礼礼单自然没再报下去，垚阳子把礼单和贺礼交给夜弑天后便带着下人入了席。

　　喜宴过半，来宾尽欢，夜明珠找到半醉的夜弑天“父亲，珠儿还没见过姐姐和大娘呢，可否让府中下人带珠儿去看看她们。”听到夜明珠谈及花柔柔与夜月儿，夜弑天犹又看到了夜月儿拦门质问的一幕，喜意淡了些许，眉头微皱“今日是我们一家大喜的日子，珠儿就别去看不相关的人了，以后想见有的是时机。”

　　听到夜弑天如此回覆，夜明珠似模似样的板起小脸，拉着夜弑天的衣袖。

　　“父亲这话说的珠儿可不爱听，大娘姐姐怎么就是不相关的人呢，我们同是一家人，虽说今天姐姐对父亲不敬，可换个立场想想，若是父亲给珠儿找了三娘，却直到三娘进门珠儿才知道，必不会好过，就算未像姐姐这般就地责问，也要与父亲置气几日不行。大娘更是无辜，自始至终一字未说，却被父亲如此怪罪，此事若是换了珠儿的娘亲，必会与父亲闹上一番呢。”

　　看着眼前小女儿如此灵巧懂事，夜弑天也不愿在阻拦夜明珠，便随了夜明珠的意，仔细想想，花柔柔确实未曾做错什么，是他迁怒于她了。

　　夜明珠心情很是愉悦，果真，按娘亲教的话与父亲一说，父亲就同意她去找姐姐玩了呢。

　　走进夜月儿住的小院，带路的下人行礼告退，夜明珠带着两个贴身丫鬟走到夜月儿内室前。

　　房门未关，夜明珠轻轻敲了敲房门，星儿听到声响看了过来，看到女童的脸后仔细想了想，这般年纪的女童，应该就是今日进门的二夫人所出的夜明珠小姐了“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星儿声音虽不大，却也足够让人听清，夜月儿却依旧无动于衷，只趴与木桌上看着茶壶，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看着夜月儿这般模样，星儿不知该怎么办妥，夜明珠却是嘟着小嘴走到夜月儿身边，半分不客气的坐在夜月儿身边，看到珠儿不给自己倒茶也不恼，转头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泯了一小口便放在手边，歪头好奇的审察着夜月儿。

　　看了一会，夜月儿依旧未曾有丝毫改变，夜明珠孩童心性，难免有些坐不住。

　　“月儿姐姐这是故意不理会珠儿吗？亏得珠儿还在父亲面前给你和大娘说了半天好话呢。”

　　这话终于让夜月儿有了反映，珠儿？是了，刚星儿似乎说了二小姐来着，那眼前这个自称珠儿的女孩子肯定是今日进门的二娘所生的女儿夜明珠了。想及此，夜月儿茫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怒火。

　　“谁需要你假美意，你这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我虽被父亲责骂，但怎么也是这个府里的巨细姐，我的笑话没那么容易看，这是我的内室，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接待你。”声音冷凝，泼为吓人。

　　小小的夜明珠委屈巴巴的瘪瘪嘴，忍了又忍终究照旧没忍住，哭作声来。

　　“谁来看你笑话了，我把你当姐姐，想与你亲近些，你却把我当对头，呜呜……珠儿再也不要你这个姐姐，父亲责骂你又不是我的原故，是你自己不故父亲连忙当姐责问，你却是怪我。你当我愿意与别人分享父亲吗？可不管我娘亲照旧大娘，都是父亲的心上人，身为子女，本该孝顺，父亲喜欢，自然得依他。不用你赶我走，我这就走。”

　　女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话声音都有些嘟囔不清，神情又气又委屈，就这么毫无美感的样子，却让夜月儿清醒过来。是呀，说到底，这事是她的差池，如果她未曾到府门口质问父亲，那今日父亲也不会发怒，为人子女，本该孝顺，她却因自小被宠惯了，只顾自己心意，从没想过别人。否则，就是再不愿也不应闹这么一出的。

　　眼看夜明珠一路小跑快要跑出屋子，夜月儿忙起身拦住她“谢谢珠儿来看姐姐，好了，不哭了乖，是姐姐的错，初次晤面就冲珠儿生机，姐姐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要是食言了，珠儿再不再理我可好？这一次就当给姐姐一个时机。”小孩子心性简朴，气的快过的也快，被夜月儿这么轻轻一哄便停了泪神情间照旧有些不信任“姐姐这是接受珠儿不会再骂珠儿了吗？”

　　看着女童萌萌的小样子，夜月儿忍俊不禁，轻轻笑了出来“这是自然，莫非珠儿不愿原谅姐姐？照旧说珠儿想与我亲近些只是哄我开心？”

　　话已至此，夜明珠自是破涕为笑，不再离去，夜明珠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便把媚惑媚让她在夜弑天面前为花柔柔母女两求情的事漏得一干二净，在相互诉说完这些年的生活趣事后两人早已亲如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般。

　　看着眼前软萌萌的小妹子，想及媚惑媚这些年的不易与今日悄悄为她们母女做的，夜明珠对这个二娘竟已不再排斥，甚至还发生了丝许好感。

　　想到花柔柔被夜弑天迁怒，夜月儿自责不已，虽天色渐黑，夜月儿也计划已往探望一番，正好夜明珠说到想去见花柔柔，两人便一同前往。

　　到了花柔柔院里，夜月儿便见花柔柔站在园中看着西方新升的月牙，神情间有几分落寞与焦灼，似在忖量夜弑天，又像在担忧夜月儿，又或许两者都有。

　　看到花柔柔孤身一人，夜月儿白昼间不兴奋的情绪再次上涌“娘亲怎么一人在这，紫珠蓝羽两个最重规则的人怎么没陪着您。”到底是被娇惯长大的，夜月儿只要不快立马忘了考虑他人感受，花柔柔听到夜月儿的话也不恼，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轻轻闭目，再睁开时已看不到眼底的落寞。

　　“月儿过来了呀，那两个丫头去给娘亲备饭了，月儿可真记仇，名门闺秀，这样子可差池，从前接触的人少，娘亲没看出你这个性子，现在既然发现了，娘亲少不得要教训你一二，否则到时候被你父亲知道，又该训斥你。”说话间，花柔柔走到夜月儿身边，这些话并不重，却让夜月儿脸色越发欠好，花柔柔轻声叹气，用只有自己与夜月儿能听清的声音轻声开口“世间诸人，你都要提防，记仇可以，却不要体现在脸上，从前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儿，自受你父亲喜爱，今后务必事事谨慎小心，别人对你好，便十倍送还于人，若别人负了你，你也千万要忍让，等时机到了，再百倍送还。这些话，娘亲只说一遍，你要铭记在心，娘亲不指望你现在就能领会，只盼你日后能少吃些亏。”

　　花柔柔语速极快，夜月儿却也听清，不满从脸上悄然消退，疑惑，惊奇，不解，种种情绪在脸上一一划过，最终却转为灵巧。笑容满面。

　　“娘亲教诲，月儿记着了。今日是月儿冒失不孝，月儿也已明白，再不会犯，倒是拖累娘亲了，明日月儿就和父亲认错，让父亲不要迁怒于娘亲。”

　　对夜月儿的回覆，花柔柔很是满意，笑容自心底而生，在月光陪衬下恍若仙子，美丽不行方物。也是，她若未曾到这桃源，自己即是花神身边的灵花仙子，主管忘川河畔彼岸花海，世人皆以为忘川河上的奈何桥是通往死界，其实否则，那桥的另一段却是魔界，而彼岸花海，即是神界提防魔界的界限迷阵，是两界接壤处的第一层封印。

　　看着夜月儿母女两把自己给忘了，夜明珠也不尴尬，主行动声“大娘好，小女子夜明珠，您可以叫我珠儿。家母媚惑媚，思及以后即是一家人了，珠儿特来给大娘请安，愿大娘心想事成，笑口常开。”说完还似模似样弯腰行礼。花柔柔笑容不改的看了过来，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探究。

　　夜月儿抢先开口“娘亲，珠儿妹妹和二娘今日还帮我俩在父亲面前说好话呢，珠儿妹妹这么可爱，礼数又周全，你可别喜欢她胜过喜欢我呀。”花柔柔眼底的探究越发浓重，却在眨眼间被掩盖。花柔柔似无意般看了夜月儿一眼，看着夜月儿一脸纯净欢喜心底不由无声叹息，这丫头，到底是娇养长大的，这般心性，早晚要刻苦头。而已，生长本就多坎坷，她以后总会懂，只盼能让她少受点苦。

　　“珠儿真乖，大娘这里就先谢过珠儿了，明日你和你娘亲过来，大娘给珠儿好好准备个礼物。”听到平和美丽的大娘如此回覆，夜明珠笑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很是兴奋。

　　几人闲谈间，蓝羽紫珠备好了饭食，夜明珠虽已吃过却因吃的早又饿了，夜月儿花柔柔三人便同桌而食，用饭间偶尔说笑几句，倒比往日用饭热闹些，看起来也其乐融融。